第8章 第8章
黎衍一手支着脑袋，一手百无聊赖地滑动藏在英语课本下的手机。
他眼皮微垂着，时不时打个哈欠，一副没睡饱的模样。黎衍有点懒散，喜欢睡懒觉，不住校的时候，他都是早读下课后才来学校，有时候起得晚了，也会错过第一节课。
介于他的起床气，没人敢在早上打扰他。
他点进江一程的微信，又退出来，点进去，又退出来，点进去，打了几个字，删掉，又退出来……
黎衍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纠结。
早上被吵醒，迷迷糊糊把人压床上，这原本并非什么大事，解释一下江一程肯定能理解。但问题是，他发现了江一程的某些反应。其实男生早上有点反应很正常，他当时也有反应，只是没让江一程发现。
问题就出在，见江一程羞愤地整个人都红扑扑的，他就想欺负人。嘴欠调侃了几句，没想到江一程就红了眼眶，早饭也不吃，直接跑了……
小朋友怎么这么不经逗？？！！
黎衍再一次退出江一程的聊天页面，点开漩涡查查的头像。
y。：“推荐几家做鱼好吃的店。”要哄小朋友，还得靠美食。
对面秒回。
漩涡查查：【为您效劳小表情】
漩涡查查：【漩涡查查美食推荐——[觉秘]招牌烤鱼】
漩涡查查：【漩涡查查美食推荐——[半天妖]凌波鱼水煮鱼套餐】
漩涡查查：【漩涡查查美食推荐——[蒋先森]鱼全宴】
漩涡查查：“衍哥，这三家我认为不分伯仲，喜欢辣口就吃水煮鱼。重些口味的就选烤鱼，鱼全宴比较清淡，但更滋补。”
漩涡查查：“衍哥，这三家我都有vip卡，不仅免排队，还打折，你要去哪家？”
……
黎衍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漩涡查查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黎衍只扫了前面几条，就直接回复。
y。：“鱼全宴，外卖。”
漩涡查查：“衍哥，他们家不送外卖。”
y。：“查查，告诉他们你可以给他们店再写一篇美食推荐。”
漩涡查查：【收到小表情】
黎衍收了手机，偏头去看许恩沐，鬼使神差地再一次解释道：“我跟江一程只是普通舍友，给他点外卖，只是为早上的事道歉。”
许恩沐心想，衍哥还不想公开，他必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许恩沐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露出真挚微笑，诚恳回答：“恩，是要好好道歉。”
黎衍：“………………”
许恩沐一说谎，表情和语气都非常商业化。在黎衍眼里，他现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透露着一个信息：普通舍友？？普通舍友能在床上那样，骗谁呢？
黎衍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两次已经是极限，他现在很想把许恩沐拖出去揍一顿！
另一边，江一程一整个早上都思绪混乱，黎衍那句“要哥哥帮你吗”一直在脑中循环播放。他仿佛还能清晰的感觉到黎衍温热的呼吸洒在颈侧，鼻尖是黎衍身上淡淡的橘子沐浴露的香味，令他心神荡漾，无心学习。
江一程脑中警铃大作，他不能再靠黎衍那么近了，不然，下次考试可能真得会被挤下年级第一。
陈谋跟江一程相处了两天，觉得学霸人还挺不错，因着以前对他有所偏见，心里总觉得亏欠了江一程，对他的关照也更加上心。
陈谋见江一程一直没什么精神，又在群里知道了早上的事，猜测可能是他衍哥在床上把人欺负狠了，老父亲的心里不禁生出十分疼惜。
他觉得作为好兄弟，有义务提醒一下他衍哥，人学霸还要学习呢。他立刻拿出手机搜索了几篇相关文章发到群里。
阿某：【年轻人，别再纵欲过度！】
阿某：【年轻人千万不要纵欲，它正在榨干你……】
阿某：【纵欲的五大危害】
课间正好翻手机看到这几条链接的黎衍：“……………………”
他轻嗤了一声，快速点着屏幕，发送了条消息。
y。：“阿某下次考试结束，别来我家借宿。三水木从今天开始，自己的作业自己做。漩涡查查我接下来每个周末都没空。迷途小书童你要的限量球鞋没有货了。”
漩涡被殃及池鱼查查：“what？？？”
漩涡被殃及池鱼查查：“衍哥，你不来接我，我妈铁定不让我出去。查查什么也不知道，查查是无辜的呀！”
漩涡被殃及池鱼查查：【哭泣小表情】
三水木：“衍哥，我错了，我不该随便乱说。你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这一回吧。”
阿某：“不是，衍哥，兄弟这也是想提醒你一下。”
“迷途小书童”将“阿某”请出了群聊。
迷途小书童：“阿衍跟江一程只是普通舍友，他们别乱想。y。阿某交给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y。：“迷途小书童限量球鞋这周到货。”
迷途小书童：【握手小表情】
早上放学的时候，江一程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他早饭没有吃，也忘了买午餐面包，身上没有一点口粮。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去食堂。刚下课，这时候食堂是最挤的，他要先刷十五分钟题，避开高峰期。
江一程刷了会儿题，注意到平时一下课就跑没影的陈谋还坐在位置上，时不时偷瞄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停下笔，问：“怎么了？”
陈谋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过来，惊得扔掉手里的书。
“没，没什么。”他把掉地上的书捡起来，吞吞吐吐了会儿，说：“就是……”
江一程耐心地看着他，等待他把话说完。
陈谋又斟酌了会儿语句，才接着说：“某些时候，我是说某些时候啊，你要是觉得不喜欢，不想要，可以直接开口拒绝。只要你说，衍……就是，正常人都不会硬来的。你明白吗？”
江一程一点也不明白，不过，他能听出陈谋在关心他。他点头，乖乖巧巧地说：“恩，我知道了。”
陈谋露出老父亲欣慰的表情，一抬头，就看见他衍哥拎着外卖袋站在门口，眼神不善地看着他。他身体一颤，立刻起身，拔腿就要逃。江一程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衣角，说：“我也去食堂。”
黎衍扫了眼江一程拉着陈谋的手，莫名有点不高兴。他问：“你们一起去？”
野性的直觉告诉陈谋，现在若是没处理好，他会很危险。他好想打开微信问问迷途小书童现在该怎么办。
可是他衍哥看着他，他不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谋脑中灵光一现，转向江一程，说：“学霸，我约了篮球队的哥们出校吃饭，没去食堂。”
说完，不等江一程回答，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教室里。
江一程：“…………………………”
他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教室，往食堂走。他现在没办法跟黎衍单独待在一个空间里，会想起早上的事。
黎衍快走两步追上他，说：“别生气了行不行？买了好吃的给你赔罪。”
江一程并没有生气，只是有点不自在，他说：“没生气，不用赔罪。”
黎衍见他神情淡淡，确实不像生气的样子。正巧他们走到樱花林附近，黎衍抬手轻轻抓了江一程的手腕，说：“那就陪我吃饭。我一个人吃不完，倒掉怪可惜的。”
见江一程抿着唇，没有拒绝的意思。黎衍就拉着人进了樱花林，找到林间一处石桌坐下。
九月的樱花林，一片萧条，放眼过去只剩光秃秃的树干。但石桌旁的一株樱花却罕见地开着花。花瓣落了一桌子。
黎衍将盛好的奶白鱼汤放在江一程面前，要他趁热赶紧喝掉。江一程吃东西时，总是很安静，低着头，喂什么吃什么，很乖。
“咔嚓”“咔嚓”“咔嚓”
黎衍循声望去，看见两个女生正拿着手机，对着他们这边拍照。女生手里提着盒饭，估计也是想来这边吃饭，不过被他们捷足先登了。
黎衍收回目光，问江一程：“这两天，林牧有没有找你？”
江一程吃掉一筷子煎好的鱼肉，摇摇头，说：“没有找我。”
黎衍觉得这跟林牧一贯的行事作风不像，就算没有找江一程，也应该来找他，可是都没有。他直觉这并不是好事，暴风雨来之前都是宁静的。他说：“我总觉得他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江一程知道林牧为什么会安静下来，因为周五他们会一起去张家，到时候……
江一程一想起在张家会碰到什么，就有些不寒而栗，但他不打算告诉黎衍，这些事太龌龊，他不想让黎衍知道。
所以，他只是淡淡说：“也许吧。但我不想提他。”
吃完饭，江一程说要回去刷题，两人就分开了。
黎衍感觉江一程吃饭的时候整个人都心不在焉，显然有心事，但是小朋友把事儿闷在心里，不告诉他。想到这里，那种莫名其妙的不高兴又冒了头。
他将外卖盒收拾好，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一阵风吹过，树上的樱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很美的景，黎衍却无心欣赏。从跟林牧碰到的那一刻起，他就想知道江一程跟林牧到底怎么回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想要知道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但他不想从别人嘴里去听说，只想让江一程亲口告诉他，只是跟小朋友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好到可以说到这些事。
他得想想办法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