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四十三)切了他们
古斯塔夫看到这种情况当然会感到十分的头疼。他当即调拨了一些神箭手赶过河去助阵,他们精准的射箭技能,很快就给城头的守卫者们增加了不少伤亡。
但是江小龙针锋相对,迅速调集飞羽营的人过来,专门打击那些射箭技术高超的家伙。
他们依托在那些赤裸裸的俘虏们的身体侧后,灵活机智地放箭射杀,很快就压制住了对方的神箭手们。
那些沉重的攻城车虽然行动缓慢,但经过一番艰苦的努力,仍然顽强地过了河。推车的人们喊着整齐的号子,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没多久就已经将半个车身推到了南门的门洞里,停在了可以撞击那巨大城门的位置上。
攻城车的四周都有极为严密的盾牌阵的掩护,城上的箭矢疯狂地倾泻下来,“叮叮当当”的,像是密集的疾风暴雨一样,但是很难对推车的人造成伤害。即使有人运气差,被透过盾牌阵的缝隙射进来的箭伤到,旁边也马上就会有人冲进来替补伤员。
在盾牌阵的掩护下,攻城车缓慢地做好了冲撞城门的准备工作。
城上丢下来的石块也很多,“咣当咣当”地乱响,但是对盾牌阵造成的伤害也不是很大。赵树勇指挥人们端来一锅锅、一盆盆的烧得滚开的油和稀粥,没头没脑地往人群里面砸。
这下起作用了,一阵瓦罐和铁锅砸下去的声音引来了无数的惨嚎声,滚热的油和滚热的稀粥四处飞溅,只要沾上皮肤,就能被烫伤。
随后,城上又接着往下丢火把,那辆已经被泼了油的木质攻城车上便起了火。
双方你来我往,伤亡都在持续增加。城头上搭起了无数云梯,北洋海盗人像蚂蚁一样地往上爬。战斗越来越激烈,防守方的压力一直在持续增大。
急了眼了的韩秋雪用剑指着列瓦乔夫的背影,尖叫道:“切了他们的小家伙!”
身材壮硕的杀猪女屠户陈四嫂,率先吼叫着就冲了上去。只见她右手提着一把阔刃屠宰刀,左手伸出去,一把就将列瓦乔夫腿间悬挂的零配件给提了起来,然后一刀就切了下去。
屠宰刀锋锐无比,陈四嫂职业使然,干净利落地就将那物件从他的下腹部分离开来。
列瓦乔夫勋爵顿时就变成了太-监。他先是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然后在剧痛和恐惧之下,发出了恐怖得简直非人类的惨叫声。
城头的妇女们有样学样,一个个操刀冲上去,割下那些高高绑在柱子上的俘虏们的零配件,往城下丢。一时间下起了一场污秽的肉雨,城头上顿时响起了无数的哀嚎声,彷如地狱一般。
这一举动震动了那些往上爬的库尔斯特拉官兵们。很多人停下了脚步,面对着这惨烈的一幕,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古斯塔夫将军也被这一场面给吓到了,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厉声叫道:“无论如何,先攻上城去!不结束这场战斗,你们就什么都做不了!更不要说救下他们……你们还特么的在犹豫什么?冲啊!”
攻势重新变得猛烈起来。韩秋雪咬牙切齿地下令道:“给我彻底地活剐了他们!”
江小龙听见了大声制止道:“不要啊!都别冲动啊!”
他心里明白,刚才韩秋雪下令切零件的命令,纯粹是在残酷战斗的极大压力之下,产生的失去理智的念头。他并不赞成。但也没有及时制止,因为眼看城就要破了,敌人很快就会蜂拥上来。没准这种疯狂的举动能有效地阻挡他们一阵儿也说不定。
但是现在不同了,杀了这些俘虏,非但不一定能起到震慑对方的作用,没准儿还会令对方变得更加的疯狂,尤其是在失去了俘虏们的身体掩护之后,敌人的弓箭手又可以毫无顾忌地用箭矢覆盖城头,来掩护他们的进攻行动了。
但是江小龙的命令这次没能起到任何的作用,残酷的战斗令绝大多数的人都失去了理智。
陈四嫂再次率先冲了上去,但是还没等她举起手中的屠宰刀,她的身上就至少被射中了二十枝箭矢,密密麻麻的,使她看起来像是个巨大的肥刺猬。
她像是一段木头一样地直挺挺地向城下摔去,一路砸到了好几名正在登城的库尔斯特拉士兵,最后连一条云梯也被她给挂倒了。
但无论是江小龙的命令还是陈四嫂的死亡,都没能阻止城头上的人们的冲动行为。
守卫者们——现在大部分都只剩下妇女了——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上去,挥刀将战俘们从胸前直到下腹部全都切开,一时间各种颜色的物件儿稀里哗啦地流淌了出来。
城头上的守卫者们将俘虏们各种各样的下水家伙事儿都掏了出来,合着血水向城下撒去,那些库尔斯特拉的官兵们全都傻了眼了。
在远处的卡尔博诺夫斯基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不由得连声音都变了,浑身颤抖地骂道:“妈的!他们青龙帝国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彪悍了?……这帮异教徒……”
“你们不要慌!等老子破了城,我发誓:所有活着的人我都不会马上就杀死……我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们每一个人全都剥光了,然后慢慢地把他们身上的鸡零狗碎儿的全都给切下来,洗洗干净,再当着他们自己的面儿,当下酒菜烤了吃,我要让他们后悔生出来……”
但是,这只是他个人的愤怒。战场上还是很快安静了下来,潮水一般冲上来的库尔斯特拉官兵们都停下了脚步。他们被城头这一幕惨烈的场面给镇住了。所有人慌乱地互相瞪着眼睛,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城头的韩秋雪乘机下令道:“把这些王八蛋的尸体都给我推下去!”
“轰隆轰隆!”数百个挂着残破死尸的木头架子被从城头给推了下来,一时间砸到了不少城下慌乱的士兵。北洋海盗人开始缓缓撤退,像黑色的潮水一样,慢慢地退过了护城河。
他们都是职业军人,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但是刚才的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了。
现在的城墙脚下,到处都是尸体。有摔下来的守城者,但绝大部分都是黑色衣甲的进攻者。来不及被战友救走的伤兵们在尸体堆中哀嚎着。两架重型攻城车都已经严重损坏,上面燃着熊熊的烈火,瘫痪在城南门口附近。护城河里也漂满了尸体,场面很是凄惨。
城头的守卫者们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但是江小龙却皱紧了眉头。他知道这种退却只是暂时的,韩秋雪她们冲动的行为是要付出代价的。失去了俘虏的掩护,将使接下来的仗更难打。
对于她们的冲动行为,江小龙觉得无话可说。
一方面他知道,现代文明的理念是不允许这样对待俘虏的。这是一种残忍野蛮的行为,是为后世的文明理念所不允许的。——即使只是将俘虏推上城头,并将他们彻底暴露羞辱以及震慑对方,这也是跟现代的文明理念所冲突的。
但是这时候的世界,是文明和科技都相当落后的古代。就当时人们的理念而言,这种行为并没有什么不对,没有人会觉得不人道和很残忍、很野蛮。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作战的双方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为了生存,过分讲究人道只能是害死了自己,并且还会连带着害死了更多无辜的战友和百姓。
在强大的侵略者面前,战败就意味着对自己这一方平民的血腥屠杀,没有幸存。在这一点上,真的是无话可讲。
战争的压力本来就是巨大的,它会导致人们的行为和世界观发生严重激烈的扭曲。尤其是面对强大到难以想象的敌军压力的时候,人们在空前的压力下,有很多的行为都是疯狂的。
即使是在江小龙所来的那个世界里,为了战争的胜利,也有很多无所不用其极的例子。比如著名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参战双方不管是谁,打的都是一场无限制战争。
即使是同盟国,对德、意、日三国也都采取了大规模的无差别攻击手段。不管是军事目标还是平民目标,他们都使用了重磅炸弹、燃烧弹甚至是原子弹来进行毁灭性攻击。
——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自己这一方的的生存和胜利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失败的一方将有可能面临着被征服和被毁灭的结局,所以,任何手段都是必要的,只要能赢。
对于又一次攻击的失败,卡尔博诺夫斯基元帅亲自召集军官们进行了训话。他指着城头说道:“你们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侮辱吗?上帝呀!那些异教徒简直就是地狱里面的魔鬼。”
“我们必须征服他们!”元帅的脸部肌肉扭曲着,看得出十分的愤怒。“这与战略价值无关。这座城市,必须踏平!”
“传令各城门外的军队,重新集结,我们要发动总攻!我们要把这座城市给彻底毁灭!”
太阳已经西斜,接近了远处的山顶。库尔斯特拉大军开始重新整队。在“咚咚咚”的战鼓声和低沉悠长的号角声中,黑色的浪潮再一次慢慢地逼近了墨阳城。
站在城头的江小龙对手下将官们说道:“最严重的时刻就要来了。传令下去,按我战前布置的最后的那套战术方案办!码的,老子现在要撒豆成兵了!”
他又对传令兵说道:“告诉齐大人,看准时机随时准备出动,绝对不允许任何的延误!”
激烈的战斗迅速在南城门爆发,数百架云梯开始搭上城墙。守军的抵抗显得没有刚才那么强悍了,因为城外的箭雨一直压制着城头的防守。
经过大约二十多分钟的激战,进攻的重点,也就是墨阳城的南门附近,终于有人从云梯上登上了城头。战术指挥古斯塔夫心情十分激动,大声喊道:“冲上去!站稳脚跟,扩大战果。小心他们疯狂的反击!”
“他们最善于搞反击这一套了。”古斯塔夫的心里真有些没底,独自嘟囔道。
城头上此时也是损失惨重,还能战斗的人已经剩下不多了。江小龙冷静地对下属们说道:“通知所有人:城要破了,准备巷战吧。”
多伦福德急得直跳脚,连续不断地派人来追问江小龙:城头就要顶不住了,什么时候把预备队拉上来。江小龙不慌不忙地对传令兵说道:“告诉多伦统领:不要着急,我还没有忘记这支部队。”
库尔斯特拉的官兵们不断地顺着突破口涌上了城头。城头上顿时一片忙乱,许多人奋力战斗,到处都是被砍的血肉模糊的躯体,很多人在血泊中挣扎着惨叫。——其中有北洋海盗人,更多的是墨阳城的守卫者们。
眼看突破点越来越多,各个城门上的防线都出现了动摇。江小龙吩咐摇动帅旗,军官们立刻拼命嘶吼着下达命令。
很快,除了少数还在城墙边上奋力抵抗的人之外,大部分守卫者都已经撤到了城墙甬道上靠近城内的边缘上了。那里靠边摆放着许多箩筐。箩筐里面不是装满了滚圆的鹅卵石,就是安装了尖锐的竹钉或者铁钉的木板或者圆木棍子。
人们手忙脚乱地将鹅卵石倾倒在城墙上的宽阔走道上,尽量将鹅卵石铺撒均匀。这些鹅卵石都是在战前,动员了很多人在城外的河道边儿上仔细挑拣的,个个比黄豆大不了多少,但是溜圆溜圆。有好多还是浸了油的。圆木棍子也是随意抛洒,尽量均匀就行了。
人们七手八脚,动作都麻利无比。涌上城来的北洋海盗人越来越多,城墙边上已经支撑不住了。到处都在发生着惨烈的白刃战,墨阳城的守卫者们不得不后撤下来。只要他们一通过,城墙里面的人立刻倾倒鹅卵石,封闭道路。
北洋海盗人追着撤退的人猛砍,但是他们很快就遇到了大麻烦。
遍地圆溜溜的鹅卵石,踩上就滑,让人根本就站立不稳。一旦跌倒就更麻烦,除了鹅卵石之外,满地还有各种暴露着尖利的铁钉或者竹签的木板和圆木棍,除了身上的护甲能够保护到的地方之外,凡是身体暴露出来的部分都有被刺伤的危险。
江小龙亲眼看见一个北洋海盗军官,踩在鹅卵石上滑倒。当他用双臂撑起前扑的上半身的时候,脸上赫然挂着两个满是铁钉的小木板。
那些铁钉已经刺穿了他的双眼,他满脸是血地惨叫着,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周围正在战斗的人们并没有谁去理会他,甚至他的战友们也慌不择路地不断地在他的身上踩来踩去。
谁都知道这些小小鹅卵石的危害性。但是问题是,在激烈的战斗中,谁还能分神顾及自己的脚下是什么情况呢。涌上城头的库尔斯特拉官兵越来越多,而抵抗者们则隔着铺满鹅卵石和铁钉板的走道,冷静地用弓弩、石块以及其他所有能扔出去的所有东西去打击他们。
就连阶梯上以及城内墙的附近,也都站满了人。守卫者们依托他们早就找好的有利地形,向登上城的入侵者们发动投掷攻击。
就连江小龙也身先士卒,带领着飞羽营的人集中在南门最大的箭楼附近,参与抵抗。他手中握着那把莫楚云送他的手枪,“轰!轰!”地打个不亦乐乎。
这种枪效率很低,打一枪以后要从枪口往里面填火药,然后再把弹丸塞进去,才能再次击发。由于生怕炸膛,江小龙总是尽量伸长手臂,把枪举得远远的。
虽然效率很低,还存在着一定的危险性,但是杀伤力还是比较可观的。数十米之内,什么皮甲、轻型盔甲之类的统统不管用,枪响人倒。至于重装步骑兵的重型盔甲能不能防得住,现在还不知道,因为那玩意儿太过沉重,他们穿着这种甲胄是很难爬上高高的云梯的。
江小龙很快就将手枪所配的火药和弹丸打光了。他又换上了两支可以连发的轻便手弩,“嘣嘣嘣”,左右开弓,打得不亦乐乎。
攻上城头的北洋海盗人非常的狼狈,很快就撂下了满地的尸体。而城下的敌军并不知道上面的情况,还在像是一串串的黑蚂蚁一样,拼命地往上爬。
这时候攻击者一方的弓箭手们,已经无法给城头提供箭矢支援,所以他们也收拾起弓箭,准备往城墙上爬,尽管上面噼里啪啦地,一直在持续不断地往下掉落各种姿势的人体及碎块。
登上城头的人立足不稳,又一直处在防守者有条不紊的集中打击下,伤亡很大。他们被困在城墙边儿上,进退两难,但是下面的人又不断地往上涌。
守卫者们不断地将火把投掷过去,一时间,连地上滚过油的那些鹅卵石也着起火来,更是加剧了进攻者们的混乱。
但是很明显,战局正在急速地向进攻者一方倾斜,城头的形势岌岌可危。
登上城墙的人越来越多,东、南、西、北四座城门都在被突破之中。
很快,那些铺满了鹅卵石和铁钉圆木棍并且洒满了油的甬道上,迅速地堆积起了无数的尸体,而攀登者们还在不断地涌上城头来,简直没完没了。
眼看就要抵挡不住了,江小龙大声喝问:“齐大人何在?战略预备队何在?”
这个时候,齐元直已经率领着战略预备队的人,早已穿过大街小巷,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城南门内的街道上——其中一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地站在了登城阶梯的台阶上了。
战斗中,他一直在不停地四处派出侦查斥候,随时掌握各个城门的作战情况,生怕出现补救不及的危险局面。此时此刻,他自信已经到了江小龙需要动用他这最后力量的时刻了。
他这一次判断得非常的准确。
江小龙刚一喊叫,他的人就赶到了,好像是早就排练好了似的。
这支自开战以来就一直没舍得动用的预备队,早就憋不住了,嗷嗷叫着冲了上来,首先就是一顿疾风暴雨般的投枪和石块,十分的生猛。
由于双方距离非常的近——就隔着城墙墙头的一条通道而已——他们手中拿的都是大石头和重投枪,所以砸起来特别的凶狠。
城头上的库尔斯特拉官兵们抵挡不住,纷纷慌慌张张地想退回城下。但是他们立刻就跟后面那些正顺着云梯往上爬的人挤撞在了一起,乱成一团。个别急了眼的库尔斯特拉官兵甚至从城头上就直接往下跳,结果即使摔不死也绝对摔成了残废。
齐元直带领预备队的人三下五除二就平定了南门的危险。接着,他们沿着城墙一路狂奔,沿途手脚麻利地扫荡着所有冲上来的北洋海盗人。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就平定了所有各城门突破防线的威胁。
卡尔博诺夫斯基元帅不甘心失败,亲自上阵,一再督促士兵加紧攻击。用他的话来说:“墨阳城现在已经是一座破烂无比、摇摇欲坠的房子了。我们只要在大门上再踢上一脚,整座房子就会轰然倒塌。弟兄们再加一把劲吧。”
在他看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激战,无论如何,这座城内也该没什么人了吧。刚才的反击虽然凶猛,但也不过是最后的回光返照而已。
库尔斯特拉军队再次发动了攻击。但是,经过一整天反复的冲击和挫败,此时大部分的士兵们的士气已经是相当的低落了。他们很多人都被守卫者的顽强意志给吓住了,相当一部分人都已经丧失了取胜的信心。
大军再一次抵近城下,城上的守卫者们倒是越战越勇。他们不顾一切地将手边所有能拿到的东西都往下丢。甚至抱着那些北洋海盗人的尸体当做防御武器,专门丢在云梯上滚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