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空中的眼睛
她身上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仅仅是在站在那里，整个世界仿佛都是她的背景板。
每当他见到她时，身上的伤似乎都痊愈了。这并非危言耸听，实际上路沂珩受的伤远比在医院检查得更严重，那群家伙经常是对他下死手的。
他对她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情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感到很新鲜。
血泊中，他极力想看清这个女孩子，但他每次都做不到。他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你是谁？怪异？鬼？还是幽灵？”他有一种感觉，眼前的女孩并非实际存在的人。
“我啊，是……”每一次说到这里，路沂珩就听不见她在讲什么了。仿佛她的存在是一种禁忌。
这么说起来，我的存在不也像是一种禁忌吗？路沂珩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想到。
父母不让出门，到了这所孤儿院也是全封闭管理。
就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虫子，被迫地生活在阴沟里，连仰望天空都做不到。路沂珩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感到了厌倦。
“喂，路大少爷！”眼前的不良青年正向着自己趾高气扬地走来，眼里闪着不善的目光，他是院长的私生子，因为在家里不受人待见，所以总是将气发在路沂珩身上。
他第一眼就看中了路沂珩这个孤僻的孩子。
接下来就是如往常一般的环节，且不提过程，结果总是自己倒在血泊中的惨状。
然后会有人将他送到孤儿院的保健室，若是严重，倒也无妨。这家孤儿院出奇的大，医疗室甚至能够独立地完成手术及疗养工作。
但这一次路沂珩并没有理他，他的目光已经被远处的一个身影所吸引。
嗯？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远处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背影，仅仅是背影，可路沂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从未在平时见过她。
呼吸加快，有一股冲动涌上心头，身体不受控制地，路沂珩越过那位不良，径直向女孩奔去。
那个不良看到路沂珩冲上来，都吓傻了，还以为他要给自己一拳。
这辈子从未有过的速度，因为不擅长运动，还差点摔倒了，磕磕碰碰地往女孩的方向远去。
奇怪的是，明明女孩只是在走，而路沂珩是拼尽全力地奔跑，两人却渐渐拉开了距离。
从东门到西门，一路上见到他的人都很惊讶，什么时候那个瘦弱的男孩也能跑这么快了？
路沂珩没有放弃，与女孩的距离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她窈窕的身姿、暖若春风的笑声，一点点呈现他眼前。
眼前是孤儿院的大门，冰冷的铁架子，外面就是阳光和自由。
正好是正午换班的时候，保安室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安保人员对这扇大门很有信心。
可这次门是打开的，路沂珩从没有见过这扇门打开过，哪怕是在来这所孤儿院时都是走的地下通道。
女孩如同一个灵动的精灵，蹦蹦跳跳地走出了大门。
心中一凝，没有丝毫犹豫，路沂珩也冲了出去。
他只想来到女孩身边，连这份自由都是附带的。
异变就在他走出大门沐浴阳光的那一刻发生了。
阳光暖融融的，就像天使的怀抱一般温暖，这是路沂珩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这是室内的日照光远远比不上的真实的触感。
一愣神，那位白衣女孩已经消失了。
路沂珩有些无助地站在阳光下，紧接着，他看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东西。
天边，一双巨大的黑色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终于找到你了！我要杀了你！”心中有一股陌生而又异常熟悉的声音突然炸开了。
“你是谁？”喃喃地问道，路沂珩身体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而颤抖。
“我是世界。”心里再一次有声音响起，这一次的声音显得庄严而凝重。
世界？
世界又怎样，世界就有资格杀我吗？
路沂珩着魔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神色逐渐变得暴戾，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的本能驱使着他，压抑不住的杀戮的欲望。
无声无息的。
突如其来的二十四扇门将路沂珩包围着。
…………
两眼一黑，路沂珩昏了过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同游戏里过剧情一样接连切换了两个人的视角，周御一头雾水，但他隐隐觉得前面安老爷子大寿的酒宴和后来出现的孤儿院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
先前看到的那个明亮的光点对应的是云天的视角，而黯淡的光点则是路沂珩的视角。
这种视角的代入可以说是感同身受了，周御甚至能够感受到他们内心的情绪波动。
譬如在酒宴上，云天心中几乎遏制不住的屈辱感。
周御很清楚云天有干掉在场所有人的实力，他大可以凭借灵异的力量远走高飞，但云天为了妻儿却没有这么做。
如果说这份感情周御还能理解的话，后面切到路沂珩视角时，自己竟然完全无法理解路沂珩这个人。
一则是因为路沂珩这个人，父母死了也没啥情绪波动，不过平常也没有，不对，好像一直都没有！
他就像一个木偶一样。
二则是因为路沂珩在孤儿院时被人围殴，那近乎致命的伤，周御都疼得想出去跟那些施暴者拼了。
可路沂珩内心居然毫无波澜，在他身上周御感受不到任何波动的情绪，哪怕是一点点的不甘都没有。
实在是给周御上了一课，“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不过周御还是细心地发现了很多蹊跷，譬如孤儿院那庞大的规模，它的构造竟然能做到完全避光，医务室甚至能做手术，一个孤儿院能做到这个地步，背后少不了财阀的影子。
联想到这里是安都，安家有着重大嫌疑。
以及那不可思议的只存在于路沂珩眼中的少女，这倒让周御联想到了“影”，两者存在某种通性。
还有天空中的那双眼睛，似乎也是只有路沂珩才能看到，相当有压迫感的存在，哪怕是周御也能感受到那股杀气。
两者大概也是鬼。
而且最后出现的门，整整二十四扇门！
意味着整整二十四只厉鬼！
耶稣来了也要交代在这里。
虽然没看清是几楼的厉鬼，但那恐怖的数量足以弥补质量上的不足。
一想到二十四扇门同时打开的场景，周御有些不寒而栗。
这恐怕就是安都废弃的真正原因。
一双诡异的眼睛，要杀一个男孩，为此赔上一座城。
多么离奇！
可历史的真相往往就是这么简单。
一想到这里，周御内心有些沉重，他为那些卷入其中的普通人有些不值，但这种事就像出门被车撞一样，有些时候是避免不了的，但生者依旧会为死者默哀。
意识慢慢倒转，周御有些奇怪，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变化起来。
四周有了边界，方正的，抬头是天花板。
“所谓意识，不过一段段记忆的集合。”耳边突然出现一道陌生的声音，可四周却没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