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二次
闻喜已经彻底崩溃，他跪在地上，脸贴着镜风的脸，满脸满身都是他的血。再也没有理智和思维。
他背对着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武卫军小队和几个狱卒，用手合上了镜风的眼睛。
接着，他放下怀里的没有呼吸的镜风，发出了凄厉的笑声：“他肃华喊我来这儿，就是要我亲眼看着他死是吗？”
“二十年呐，我们为他出生入死二十年，到头来，哈哈哈，他何必这样啊~哈哈哈哈~”原先凌乱的发髻已经彻底散开，他披头散发遮住了半张脸，身上满是血迹。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凭什么？…”他一边说，一边缓缓起身转了过来。
“糟了，退！全部退出去！把牢门锁上！去调外面的武卫军进来，快！”
“我要所有人都为他陪葬。”
他从七岁开始习武，到如今已经二十三年，每日练功不曾间断，作为暗部五大头领之一，以他的功夫，即便他手脚绑着共有二十斤重的铁链，也没有武器，完全可以杀光他眼前的所有人。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犹如红了眼的受惊猛兽。
所有人都往外撤去，还没来得及锁门，他迅然发力，几个猛冲箭步踢开了牢门，用铁链狠狠的缠住两个武卫军的脖子，呼啦一下，两人就被双双绞杀。接着就夺刀冲了出去，恶魔附体一般大开杀戒。
所有狱卒和外面的武卫军都加入了混战。闻喜就这样踏着尸体往外冲，他只有一个念头，
“肃华！我要杀了你！”
乔蕴就在附近巡逻，前面跑出来的人就近通报了此事之后，他就差人赶紧去报告卫羽通知肃华。他是多少知道一些闻喜的身份的，所以更加谨慎，自己先带了身边的弓箭小队去看看情况。
大内的监牢本就不算太大，但是看管的都是重犯要犯，所以安排看守护卫的人人还是不少。日常总保证有十五名狱卒看管送餐，三十名武卫军循环交替巡逻。专属一队禁军共三十人在外围看守。今天带闻喜进去的时候，又是一个六人小队。
他们远远就看到一群人缠斗，一旁满处是鲜血和倒下的禁军，叫喊声，兵刃声交织在一起。
怎么可能打得过？就算他再厉害，杀十个狱卒可以，再杀十个武卫军也可以。可他单打独斗手脚被缚，根本不可能打得过后面来支援的人，那些可是训练有素的大内禁军。
他的身上已经都是伤口了，根本不用乔蕴带的这小队人动手，过不了一会儿守卫的武卫军就可以把他拿下。
但他一直还是反抗还是不认输，他嘴里一直叫骂着要杀了肃华。武卫军们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在他们眼里这人就是个重罪犯而已，不仅辱骂圣上还企图逃狱。虽肯定是要活捉的，可刀剑无眼，武卫军死了那么多兄弟，他们也是要下狠手的。
五六个武卫军把闻喜被长枪架起来戳在墙上，其中一把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大腿，他双手抓着两把枪的枪头挣扎着，血从他的指缝间不停地往出流，他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不停地挣扎，刺进他腿里的那把枪不停地拧转着枪头，要是一般人早疼昏过去了。
乔蕴骑马带弓箭队跑到离他七八丈远的地方，把他们团团围住，勒绳下马。
“禀乔副统领，逆贼已经制服。”
“先就这样控制住就行，大统领马上到。”
“是！”
乔蕴朝前面看了看，地上躺了一地的人，又看看满身是血披头撒发已经没有人样的闻喜，深深的叹了口气。
刚开始清点伤亡人数没一会儿，卫羽就带人快马赶了过来。和乔蕴打过招呼之后，走向已经不怎么动弹的闻喜。
“你这是何苦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轻轻叹息一句而后转身下令让他们把这块附近先简单清理：“皇上马上就到，收拾一下，把路腾开。”
听到皇上二字，已经没在动弹的闻喜嘴里喃喃起来，没有人听清他说什么。
过了一阵子，一队人远远过来。
肃华在最前面，一改平日的优雅和泰然自若，打雷骤雨般疾步流星的走来，还没等人行礼，他拨开团团围住的禁军冲着闻喜喊：“混账东西，你到底在干什么？！”
没有人敢直视肃华，自然也没有人看到他发红的眼眶。
闻喜听到肃华的声音，忽然癫狂一般的失笑，笑了半天缓缓地抬起头，哽咽的断断续续：“到底是为什么啊？你为什么就是要杀他？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能找到理由为你开脱，可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是最信任你的人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为什么会发疯？！谁来告诉朕？！”他转身提起了乔蕴的衣领。去报告的人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他只听是闻喜镜风出事了，就放下手头的一切着急赶来了。
就在此刻，乔蕴还没来得及说话回禀。闻喜好似突然来了一股神力，一下子折断了架住他上半身的长枪，推开了武卫军，拿起手里的半截枪头像他刺去朝着背对着他的肃华。
“肃华，我要杀了你！”他拼尽最后的全力的刺去。
乔蕴与卫羽赶忙拉开肃华，与此同时，身边武卫军的两把长枪深深的扎进了闻喜的胸腔。
“不要！~”肃华嘶声。
三把枪头一下子拔出，他的血喷溅在了这些人身上，也溅到了肃华玄色的龙袍之上。
满身是血的闻喜缓缓跪倒在地，手里的枪头应声掉在地上，他是用手掌心攥着枪头的，分明…没有想伤害他，只是求个一死罢了。
肃华扑上前去跪倒在地扶着闻喜，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威仪，红着眼冲卫羽喊道：“快叫太医！快！”
“快！去请！乔蕴你去，要快！”卫羽攥紧了拳头，他也从没见过皇上这样。
闻喜没有力气，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倒在了肃华的身上，他的头靠着肃华肩，呼吸微弱，断断续续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哥，对不起…把我…和镜风…埋在，一起”
话毕，他身子一沉，再没有了呼吸。
肃华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去看了镜风的尸身，他们两个并被排放在一起。
他们三个单独在房间里跟待了整整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里，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说什么，只知道他从房间里出来时，是无法形容的憔悴和失神。
回去的时候，肃华不让任何人跟着。他一改之前的挺直如松，精疲力竭的拖着脚步，缓缓的前行。只有卫羽冒着抗旨的危险，在他身后隔了几丈远的距离护着他。
“哥~”
他脑海里回想着他们两个的声音。回想着镜风说过的：“不是不想让他们掺和才没告诉他们的嘛，我会帮你跟闻喜他们说清楚的，放心。我不会怪您，他们也不会，我永远站在您这边。”
那个就算被他弄垮身体手，却还依然站在他这边的男孩，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眼前了。
他要怎么说呢？他不会解释，也无法说的清楚。唯一能解开所有疙瘩的镜风再也不会开口了。就算他们相信肃华又怎样呢，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闻喜镜风永远不会回来了，他俩的死将在所有人的心里打上一个又一个的死结，无解。
“查，给我细细的查。”
在肃华知道内狱事情的原委之后，砸毁了清乾殿的龙案。
“那狱卒人呢？”
“当时就被闻喜杀了。”卫羽回禀到。
“查得到是谁指使的吗？”
“还在查，这人是孤儿，近来接触的人也都在逐一排查，目前还没有进展。”
“继续查。”
“是。”
“把这人的尸体拖去法审司，吩咐闫明，剐了喂狗。”肃华冷若冰霜说的云淡风轻。
“…”
卫羽抬头看了肃华一眼，没有说话。
“愣着干什么？听不懂朕说什么吗？”他大吼一声。
“是。”
卫羽没有再说什么，得令带人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