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行，绝对不行

    方盛景把婉儿带回了茗乐坊。坊里的差人把婉儿抱着放在了床上，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孩儿，红月姑姑面带愠色：“我屋子里好好一个人，你看看这弄得。”

    “怪我~”方盛硕有点委屈：“只是，我看着平日里您对哪个姑娘都是亲的，如今她受了这样的欺负，您如何总是浑说和稀泥？”

    “方公子，我这里的都是些苦命的姑娘，名声不好听没办法。可您是个有心人，您知道姑娘家的脸面贞操就是他们的命，这些孩子但凡有点办法，也不至于抛头露面出来这样讨生活。别家勾栏里那些瞎了心不一天到晚欺负折腾她们，我自己就是看不下去的。在我眼皮子下边的都是好姑娘，我不盼着她们都能出息，我就希望她们高高兴兴的活着。”

    她叹叹气：“那些人不是我们老百姓能惹得起的，你也看到了，去告又如何呢？平白受苦罢了。这就是命。”

    澈澈站在方盛硕旁边眼泪啪啪的掉，他安慰着：“别哭了，都怪我，我没有思量周全。”

    躺在床上的婉儿听着这话眼泪也偷偷地滑到了耳边，她紧咬着嘴唇，咳出来的血生生咽了下去。

    她的母亲就是勾栏女子，生了她之后写了个条子、装了几两银子，连同刚满月的她一起丢在了街上随便一个巷子口。

    王老头晚上出工回来的很晚，那会儿路上都基本没什么人了，内急跑去路口，才发现了角落奄奄一息的襁褓。她小小一个缩着，整个人都已经紫了，哭声也软断续续接不上气。要不是及时被发现肯定就没了。

    这老汉也不识字，看着这一包银子又看了看这孩子，本想着把钱拿了了事，可寒冬腊月又快过年了，实在不忍心，就给抱回去了。

    谁成想，养了几天越发的喜欢，可能是他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没人陪伴，有了个娃娃就像有了一个安慰和盼头，吧婉儿抱回来了之后，日子过的反而有滋有味起来。

    就这样，王老头把婉儿当亲生女儿一样带大了。

    两人日子虽过得清苦，也算和乐幸福。老头找了个送货的活儿，平日里送粮食酒水脂粉什么的就认识了好多勾栏、舞乐坊的老板。他对茗乐坊的印象最好，坊里好多的好姑娘时常给他些好吃好用的，也不会看不起他。

    虽然自己什么都不懂，可他总觉得婉儿跟着他没有什么背景和靠山，总是要自己学个本事长大了才能活得好。他没钱给婉儿读私塾，如果能把婉儿送进来，让她识字学门手艺，到了一定年纪帮老板赚够钱，就能自由了。

    这家姑娘们待人如此好，口碑也好，肯定差不了。如此一来，他还能常看到女儿，这是当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的老头，能想到给婉儿这一生最好的谋划了。

    就这样他把婉儿托付给了茗乐坊红月姑姑。没成想，婉儿对舞蹈很有天赋，跟着老师辛苦练习也甘之如饴，从未有过怨言，每次王老头一去，婉儿就会被夸奖一番。

    她十二岁就跟着姐姐们一起上台，今年刚十五就成为了领舞，眼看就要出头，没想到遇上了这样的事。

    婉儿紧咬着嘴唇，她好恨，恨自己对于这些恶人无能为力。恨自己的弱小，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为了自己被活活打死，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她这样活下来，那又有什么意思？不行，绝不可以！

    红月姑姑发现婉儿醒了之后，收了表情，面色又严厉起来：“大夫一会儿就来了，方公子好不容易把你领回来，你可别再折腾了！”

    “麻烦大家了，姑姑，我知错了，不该去平遥府告状的，是我不明白你的苦心。”婉儿拉了拉红月的手。

    红月的眼睛红了。

    “姑姑刀子嘴豆腐心，之前不让我闹事写状子，把我关起来。那会儿我在气头上顶撞你，现在都明白了，你是为我好，谢谢您这么些年对我的照顾和教导”

    红月握紧了婉儿的手：“没事了，只要你能想明白好好活，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看向方盛硕：“也谢谢方公子，为了帮我费心了，你本不用跟这些事有牵扯的。”

    “别这么说，我根本没帮到什么忙不过你放心，我一定还会替你想办法的！”

    “谢谢你，好人有好报，你一定会过得很好的。虽然你现在就过得很好。”婉儿露出了微笑，唇边还透着翻紫的血痂。

    自从出了这件事，这么些天以来 ，从没有人见她笑过。红月还有澈澈，看到这样的场景都宽下心来，觉得她尽力反抗无果之后，想通了。

    “好了，一会让大夫来了给你开药，我们都先出去，你在这儿好好睡一会儿。”姑姑放心的拍了拍她说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要好好的昂。”

    叮嘱一番后，方盛硕澈澈和其他几个姑娘都出去了，姑姑最后起身，婉儿却没有松开她的手，红月站起来手被紧紧拉住又回头正好跟婉儿对上眼神。

    “怎么了？”

    “姑姑，谢谢您，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报答你。”婉儿又笑了笑。

    “傻孩子~”红月也笑了：“一会把药吃了好好休息吧，一切都会好的。乖~”

    “好。”

    婉儿松开了手，看着红月姑姑离开的背影，屋门缓缓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