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是朕
“舅舅日日伏小做低实在辛苦了,终于不用再装了。”
“我原家世代贵族,一介歌伎生出来的杂种就别与我亲戚相称了。”
“哈哈哈哈~恶狗死猪临终前都要叫几声呢,朕不怪你,朕是来告诉你,舅舅辛苦珍藏的皮卷已经被朕找到了。”肃华话音落下,把羊皮卷丢在他脚边。
原万荣看都不看一眼坦然的嗤笑:“意料之中的事,你觉得你能看到我气愤不甘,暴跳如雷的神态?不可能~”
“好,不愧是跟着我出来的人。事已至此,不妨坦白了原贤宁踪迹,给朕再省省力气。”肃华走下小楼梯来到原万荣身边:“朕本来就行的端坐得正,你以为你们精心策划那些污蔑之言真能掀起什么风浪吗?只要我想,舆论在我手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凭你?”
原万荣好像听了什么笑话,厌弃的别过脸不看他:“是吗?那你在害怕什么?如今比是皇上,当然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可以。飞鸟尽,良弓藏。我等鞠躬尽瘁助你万人之上登高台,你这样背信弃义就别再说些什么恶心我了。”
肃华冷哼一声搂着原万荣的肩膀:“你做戏给与你一样有不忠君的党友看也罢,还是想向李敬之一样又当又立也罢。此处就你我二人,别在朕面前装蒜了。你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正当理由谋反,才以那些须臾往事为借口,日日洗脑自己,维持自己假仁假义的道德面具不是么?”
“仅仅是李敬之吗?为了你心里那点过不去去的坎儿,死了多少人?我为您殚精竭虑做马前卒,豁出性命陪你。就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放过我一家。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贬黜他们为素人,发配他们去东北极寒之地。”原万荣怒目而视,死死铐在身后的手挣出了红印。
“我虽不愿,可心知他们是前朝逆犯,你如此已是网开一面对你感激涕零。谁知他们去了才两个月就全部死了。来人上报说是同走的一批人一同感染瘟疫~我居然信了,后来见了姐姐才得知,是你!是你下令杀的他们!你背信弃义!你愧对于我!”
“你是怎么想的啊?你也知道你一家都是前朝逆犯?朕能让你留在平城袭承爵位,已经是看在你功绩面子上对你最大的情分了。你还如此不知足吗?况且,你跟着朕不是也满足了你的抱负和虚荣心吗?朕有逼你吗?现在朕许你荣耀一身,如今你却来跟朕说这种话?”
他把所有人的心拿的死死的:“朕告诉你,朕杀的人就没有无辜的,你和李敬之确实为朕做出过一些贡献。但你要知道,你要牢牢记住你们的身份,朕是君你们是臣!”他的眼神变的凌厉
“有些事可不是臣子该做的。李敬之他后期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借朕之名贪污敛财企图谋反,这些证据朕都一桩桩一件件摆在你面前,你就是不愿相信。你只相信自己你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你信你那玩弄权术的姐姐和心底对朕的偏见。”
“那些同他一起沆瀣一气恶贯满盈官员的供词;同流合污的来往证据;万两黄金和无数金银珠宝你都视而不见?他直至临死前都在做戏泼脏水给朕,你不信你的主君却相信一个贪赃枉法之人,真是可笑至极~”
“我为了维持自己假仁假义的道德面具?荣誉?哈哈哈哈~做这些事,比起皇上小人可是差得远呢。”他冲着皇上讥笑着。
“明明是你无法实现还他清白的诺言使他无法为官;是你利用他玩弄权术,指使他与前朝那些人一起同流合污;牺牲他的前程,把贪污克扣的钱财都用助你招兵买马清君侧之用!你后来做的这一切,难道不都是为了保住你的好君王的名声吗!?”
“没错!”肃华一挥袖子转身瞪着原万荣掐住他的脖子,压低嗓音:“朕是天子,朕要流芳千古有什么问题吗?李敬之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早就应该做好了为朕,为新朝有所牺牲的觉悟!一个前朝祸国殃民贪污腐败的宰辅怎么可能洗清罪名重新为官?你要说他连这个都想象不到,那未免太过天真了吧!”
肃华怒形于色继续说道:“李敬之是付出了很多,但他得到了多少你怎么不说?朕答应过他保他世代荣华,可他呢?”
“他变本加厉以此要挟!你要是朕,能留他吗?能吗?!”肃华长舒了一口气,冷静下来。
他抖了抖原万荣胸前的衣襟:“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几分从前的赤诚英姿?满心的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他李敬之到底是做过什么你真的知道吗?不说他其他的事,就说丁卯年中原饥荒,整整二年未雨啊,豫晋冀的百姓哀嚎遍野,疫病累累,已经到了人人相食,白骨蔽平原的局面。”
肃华握了握双拳:“朕命令李敬之把之前积存的所有军费钱粮还有肃程昊拨出来少得可怜的赈灾银两一并拿出来救济灾民,可他却因为所谓的私心,私自按下一半!那一半足足五千多万两!你算算能多救多少人?!”
“一派胡言!”原万荣吼道。
“你被调到南边执掌鄂湘兵马司的那几年你们面都没见过,你怎么会知道他后来变成什么样子了?原万荣!你清醒点吧,没有人是不会变的,在那样的酒池肉林的环境下,日子久了又有谁又能抵抗的住名利的诱惑真的出淤泥而不染呢?”
“他若是还想从前那般赤子之心心怀天下,又怎会和当时还是皇后的你姐姐苟且在一起纠缠不清,跟她一起妄图谋逆肃国的江山社稷?那是臣子该做的事么?”肃华咄咄逼近更下一城。
“虽违背礼教,可他们是两情相悦!”他慌乱的辩解。
“好一个违背礼教,两情相悦。在你的心里怕是早已黑白不分君臣不明了吧?”肃华走到了原万荣面前脸贴的很近,目光如炬的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看穿。
“朕不是没替你想过。只可惜人心中的成见是座座高山无法翻越,所有真相和证据都给你了,既然你已经认定一切都是朕做的局那朕便不会再多说。李敬之伙同原贤宁假迷三道在你身边惺惺作态,你最亲近的两个人耍奸抵赖吹你耳边风,你摇摆不定怨念怀疑,如此这般朕甚至都可以理解。可你呢?”
肃华双手叉腰,傲然睥睨:“你不仅不知感恩越来越放肆,还忤逆犯上甚至勾结朋党教唆挑拨朝堂。就算开始你是为了想给李敬之或者你们原家报仇,可后来种种,到今时今日你所做的一切,你敢说你就没有一点别的想法么?”
“我没有!”原万荣怒目圆睁冲着肃华吼。
“朕再问你一次,你从未有过反叛谋逆取而代之,垂涎皇位的不臣之心吗?!”他一步不让回山倒海的追问。
“我,我没有~”原万荣的眼睛躲闪开了肃华的视线,声音颤颤巍巍起来。
“你看着朕的眼睛,对着天地对着神明祖先以你家族后代的性命福泽起誓,真的没有么?!”肃华摧枯拉朽一把推倒了他。
原万荣坦然失色,坐倒在地上没有说话。
“你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为了朕为了国家百姓竭诚尽节的原万荣了,现在在朕面前的,是大逆不道攘权夺利的永安侯!”肃华眼圈泛红深吸了一口气:“不怪你与李敬之能成为最好的朋友,因为你们根本就是一类人。你们就是这么忠君报国的?”
肃华挥袖转身向中台走去,他一步步登上台阶:“人就是这样贪心不足的愚蠢货色,只要有足够的欲望利益,多么清澈明朗的心也会变得肮脏混杂,不是么舅舅?”他直挺挺如松鹤一般背对着地上的一摊烂泥的他。
“哈,哈哈哈。有又怎样呢?”原万荣大笑:“凭什么我就要屈居于你这样的无情小儿之下?我原家也是世代王侯贵胄!拼死拼活到如今还不是什么都要看你脸色?做皇上多好,想做什么做什么,让谁如何谁就如何。只可惜啊,我还是狠不下心~”
“你该不会觉得我这些年过得很快活吧?”
他站起身来血丝布满的双眼起了点点雾气:“我鞍前马后一路扶持你,就真的对你、对这个国家没有感情和寄托吗?你根本不懂,我如此开始只是对你心寒罢了~你说我自命清高阳奉阴违,其实你比我自私多了事到如今成王败寇,我这条命你随便拿去。”
“朕要你死的明明白白。如今还是你还是庆幸你曾今是个重感情有底线的人吧,不然朕怎会放任你到今天的局面。”肃华回到台上坐了下来。
“到现在,你还觉得冠冕堂皇的利用所有人,就没有一点过错吗?无所谓了肃华,你只把人当做工具,根本不会体谅他的感情。”
原万荣笑着摇摇头:“我死那天姐姐会把她知道的一切都公示于天下,那时到底谁是谁非真真假假就都不重要了,大家最喜欢看的就是人被拉下神坛,作为皇上,你将永远有地方被人诟病非议,这些会在你的心里日日夜夜凌迟折磨你,直到你死~”
他昂着头不屑一顾的看着肃华脸上的表情从悲伤换成了得意:“到时候,即使你杀掉所有人也不能洗脱你娼妓之子如何不择手段的名号故事了~”
砚台砸向原万荣直中额头。他踉跄几步,额角鲜血涔涔的渗了出来沾湿了灰白相间的碎发和衣领。
随着砚台闷声掉到地上的声音卫羽推门而进,他看了看地上的砚台又看了看永安侯问道:“皇上,没事吧?”
肃华按捺住情绪咬着牙:“你还是不要再乘口舌之快了,朕一定会让你亲眼看到原贤宁,圆你们一同上路一家团圆的梦的。”
“把原万荣押回大牢仔细看管。”
“是!”卫羽差人架起地上的原万荣连拖带拽带了出去。
门一层一层的关上,偌大的宫殿又只剩肃华一人,他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久到他都记不得自己会有这样的一面。
肃华摊在椅子上望着大门出神,仿佛望向了小时候被带进宫里受尽凌辱的自己;在王府倾尽心力隐忍布局的自己;望向了从前意气风发年轻的李敬之和原万荣;还有好些个陪他一同走来现如今又走散的人;也望向了他所有的私欲和无法启齿的阴暗。
“那又如何呢?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