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可怜兮兮的某医师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林研传来消息，说已经拖住了乐瑜环，所以没时间来送灵。
一早，司命便领着宁雪下了山。
知道司命要来，村子里原本悲伤的气氛染上了几分激动，如果不是特殊时间，那些披麻戴孝的玩意都会变成张灯结彩。
如今村子里的管事人叫林继，林业的大儿子，当日林业十分期待他的出生，出生后便取字为继，希望他继承家业。
他这些年做的也不错，为杏林村尽心尽力，如今村子到了他的手上，也算不错。
这是司命第三次见到他。
第一次是他出生的时候，他出生的时候极为孱弱，大夫断言活不下来，恰好那天她下山去买吃的，回来遇见了孱弱的林继，小小的人儿不过巴掌大小。
或许是林业的求情，又或者是心情不错生起的恻隐之心，总之司命给小家伙渡了些灵气，至于能不能活就看天命。
林继也是命不该绝，靠着那一缕灵气硬生生熬了一个月，这才活了下来。
第二次见到，是他成亲的时候，林继自小听说司命救了他一命，便一直将司命当做再生父母，成亲的时候领着新妇上山拜见。
她那时候已经不想见人了，林继带着新妇在半山腰便被拦下，他二人便对着山顶磕着头。
不过那时候的林继穿着鲜红的喜服，一旁粉面的新妇也温柔大气，两人郎才女貌倒也般配，留给司命的印象很深。
成亲，白头偕老，好像也不错。
但对她来讲，无异于天方夜谭。
第三次就是现在了。
俊俏的青年已经步入了中年，眼角爬上了细纹，手边站着及腰高的女孩子，那孩子用着疑惑的眼神望着她，而林继，多少带了些激动和惶恐。
“见过仙子。”
林继领着，众人拱手行礼。
司命冷淡的点了头。
“爹，她就是仙子吗？真好看。”一旁的小孩子童言无忌：“如果穿红色的话会更好看，黑色的话总觉得仙子心情不好。”
黑色略显沉闷，也是和她的心情相搭，所以司命才喜欢黑色，小孩子的直觉倒是很准。
宁雪跟着司命一起来了，听了这话当即笑出了声，伸手揉着小孩子的脑袋：“你猜的没错哦，仙子的心情不好，而且仙子的脾气很古怪，只喜欢黑色。”
“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宁雪被问的有些懵，四下已经准备好为林业送灵，可似乎……不见得有多少悲伤的气氛，她又怎么和小孩子解释清楚？
“哦～”她倒是自己想了个说辞：“仙子是不是也舍不得爷爷？”
“嗯……可能吧？”宁雪点着头。
小孩子哒哒的跑到了司命面前，拽着她的衣袖，司命低头，正见那双清澈的瞳孔，小孩子的心灵很纯洁，想法很简单。
“漂亮仙子不要伤心啦，爷爷没有离开，他只是和仙子一样，飞到了天上住着，变成了星星，晚上的时候他抬头就可以看见他啦。”
林继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又生怕孩子冲撞了司命，到时候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乱子来。
司命只是沉默着。
气氛逐渐凝重。
司命却缓缓蹲了下来，伸手捏着小家伙的脸，笑容很淡：“好，我不伤心，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茵。”
“乖孩子，”司命又揉了揉她的脑袋。
司命没有生气，林继这才放宽了心，小心翼翼的将林茵拉了回来，司命独自一人进了灵堂。
外面的气氛又染上了几分悲戚，宁雪颇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道司命在里面做什么。
林继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小声道：“总觉得仙子最近的心情还算不错，不像往常那般沉闷了。”
宁雪刚想回话，司命却出来了。
她望着林继：“继续吧。”
林继没有多言，只是点了头。
司命没有多言，又领着宁雪回去了。
林茵望着司命的背影，有些舍不得的拉着林继：“爹，漂亮仙子要走了吗？”
“嗯，”林继抱起了女儿，小声轻叹：“漂亮仙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所以要回去啦，不能在这里待很久。”
“一个人住山上会不会很孤独啊？”
林继一愣，爱怜的揉着女儿的脑袋：“会的，所以茵茵快些长大，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就可以陪在漂亮仙子身边很长很长时间了，那时候仙子就不孤独啦。”
林茵捏紧了拳头：“好，茵茵努力！”
从灵堂出来时候，宁雪感觉司命的心情愈发低沉，又回到了一个月前，那种毫无求生欲的时候，她也没敢多问，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不过气氛愈发低沉，叫人烦躁，宁雪忍了一会儿，便熬不住了，索性上前勾住了司命的小拇指，也没敢大声说话。
“要不来修炼吧，你打我一顿。”
这话说完，宁雪都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大病，就像是受虐习惯了一样，一天不挨揍浑身难受，到现在还主动求着对方揍她。
怎么感觉自己贱嗖的。
司命白了她一眼，好像在说她有病。
“喂，我是担心你诶，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宁雪不高兴的拧了一下司命的胳膊，本以为司命会给她一个刀眼，谁料她只是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怎么回事？连揍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宁雪是真的担心了。
但好在，司命这时候说话了。
“行了，不用担心我，”她的声音很轻，情绪却很沉重，但好在有了些气力，往好了说，算活着。
宁雪感觉后脖颈的被人领了起来。
“这些天因为林业的时候，耽误了你的修炼，今天把那些落下的补上吧，”司命拎着宁雪，化作一道光，直接飞往半山腰。
“不是吧～”
果然，她就不该多嘴。
宁雪围着半山腰跑着一圈又一圈，心里止不住对司命骂骂咧咧，但运转周身灵气，却比前几日更加得心应手，虽然威力仅限于指甲盖大小的火苗，但结果是好的。
因为修炼有了成果，所以心境才有所放松，只是放松一次，便需要再紧张起来，想要追上那个人的步伐，达到同样的高度，这样的速度太慢了。
她咬咬牙，又加快的步伐。
耳边陡然响起司命的隔空传音：“我说过，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别忘了。”
司命的语气比以往要冷，宁雪下意识觉得她在生自己的气，想起一月前急功近利带来的危害，她只能压下躁动不安的心，逼迫自己调整呼吸。
此时的司命，拿着笔在册子上写着。
这是……大概是她送走的第一千一百六十七个友人。
司命写了几个字，便抬手，运转灵气，手中便隐隐凝成一些小气泡，仔细看去，气泡里是一些隐隐若现说画面。
除了记录之外，林业这一生的经历，都被她完全抽离，以另一种方式，记录在这本厚厚的册子中。
林业和她的交集不值得她为其记录，但从悬崖上摔下，被杏林村的人救起，她便当自己开启了新的生命。
总之，值得记录。
彼时的绝云城的城主府，林研正虚弱的躺在床上，照顾她的人则换成了乐瑜环，让高高在上的小门主照顾，有些折煞了她这个普通弟子。
林研显然注意到了这点，挣扎着起身。
没等坐起来，就被乐瑜环看了个正着，乐瑜环直接上手，将她按在了床上，面容不喜：“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受伤了吗？”
“知道，”林研乖巧的点头，又慌张表示：“但是让小门主照顾我，这不合规矩，还是我自己来吧。”
乐瑜环眉头轻蹙：“听话。”
林研只能听话的躺下，虽然也是浑身难受。
“在墨林的时候是你照顾我，如今我照顾你又有什么？出门在外，你若不说，谁知道你我的身份？”
“可是……”
“别可是了。”
乐瑜环的心情并不好，林研闭了嘴，探查一下周身灵气，虽然结丹失败，但修为和身体并未收到损伤，多加修养，待恢复之际就可以再次结丹了。
“小门主，药送来了。”
乐瑜环闻言开了门，取了汤药，旋身坐在了床边，将药递了过去：“喝了吧。”
林研听话的喝了。
“虽说你修炼的速度较快，但气息平稳，照理来讲不该结丹失败，”乐瑜环语气轻飘飘的。
落在林研的耳朵里，却白白让她呛了一下。
“咳咳……”
“慢点，”乐瑜环漫不经心的拍着。
林研低垂着眼，不敢回话。
林业已死的事情三天前传到了绝云城，乐瑜环要和她一起回去参加葬礼，好在她早有准备，为了避免两人相遇，林研只能铤而走险，拦下乐瑜环。
只希望乐瑜环不要多想。
“算了，”乐瑜环苦笑，继而懒懒道：“抓紧喝药吧，喝完药我们得启程回去了，虽然他们叫你大师姐，可也只是我口头上说的，还没有经过拜师，别耽误时间了。”
“嗯嗯。”
没多想，林研便也安心的喝药。
希望这段时间，一切都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