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心求死的某魔尊
悬崖上站着一名黑衣女人，身上的衣服七零八落，堪堪遮住重要部位，鲜血染红了白皙的皮肤，让她看起来愈发孱弱。
她的身侧，玄铁制成的铁链缠绕着，构建成了一座简易监牢，其上蔓延着纯净的灵气，灵气一点一点蚕食着女人的身体，而她只是冷静的站着，一言不发。
“司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声音算不上稚嫩，大概是个青年女子，语气满是怨恨。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被控制的人缓缓抬了头，她眼睛的颜色宛如干涸的鲜血，暗红又漠然，随风飘舞的头发平添了几分张扬。
说话的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一手持剑，面容清秀，她记得这是玉剑门的首席弟子，乐瑜环，三个月前被自己抓了，一直关在地牢寒潭里。
如今魔宫被攻破，她自然被放了出来。
司命眯着眼睛笑了：“此番穿成这般模样，恍惚间本宫倒是忘了，那个在寒潭中倍受折磨，又向本宫哀求的女子，长相也这般出众。”
此话一出，在一众正派面前，被说出曾经哀求魔尊的事实，乐瑜环可谓颜面尽失，她怎么能任由司命提起往事折辱她，骤然出剑：“魔头，我杀了你！”
乐瑜环的修为在年轻一辈已算不错，换了寻常修士绝没有能力抵挡，若是顺利，她的剑会从司命的胸前贯穿，让她当场殒命。
可她要杀的人是司命，那个被称之为天才的堕魔修士，近乎与天同寿的存在，又怎么可能是乐瑜环能够随意打伤的。
乐瑜环的动作在思念眼中无异于慢动作，就算她周身魔气被抑制，连着趁手的武器都没有，但抵挡乐瑜环的攻击也是轻而易举。
她淡然伸手，握住了玄铁锁链，任由其上灵气灼烧着手掌，滋滋作响，猛然用力，只听叮当一声，玄铁锁链被扯断，铁屑飞溅。
司命将魔气灌入锁链，锁链像成为了司命身体的一部分，随手甩出，勾住了乐瑜环的双腿，让她无力上前。
而此刻，乐瑜环的剑距离司命的眉心不过一公分。
司命嘲讽的伸手，夹着剑头，微微用力，在乐瑜环恐惧到瞪大的眼中，剑身当即四分五裂，司命微微运气，便将碎片震向四方，众修士不得已张开结界。
“魔头，放了她！”声音虽然苍老，但中气十足，浑厚的灵气随之而出，司命被压的有些喘不上气。
司命闻言，转身看去，是一名颇有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者，同样耐不住性子，司命微微松手，旋身将乐瑜环抱在了怀里，伸手轻点了几处穴位。
乐瑜环当下动弹不得，只能狠狠的咬着牙，瞪着司命，司命想，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她确实死了千百回了。
“老头，你家孙女的性子倒是和你很像，”司命望着白胡子老头，玉剑门的门主，乐瑜环的爷爷，乐檀。
不过只看了一眼，便略带嫌弃的低了头，伸手有些爱怜的摸着乐瑜环的脸，微微低头，像是要亲上了去。
“魔头，你要干什么！放了她！”众目睽睽之下，司命大有要轻薄乐瑜环的架势，为了保证乐瑜环的清白，乐檀怎能不急？
司命没有亲下去，只是摸着乐瑜环的脸，满是痴迷，有些癫狂的笑了，抬眼望着乐檀：“为何要放了她？要不你自己问问，她可否乐意在我身下承欢？”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哗然，乐瑜环脸颊通红，被气的，乐檀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乐瑜环被司命玷污，这件事会令整个玉剑门蒙羞。
乐檀气急了，举着剑指着她：“信口雌黄！”
司命随手将乐瑜环扔过去，踉跄的起了身，表情恶劣的笑着：“你以为我魔宫地牢为什么关的都是女修？。”
“不过是本宫的玩物罢了。”
空气当即凝固了，仔细算起来，整个正道的女修，至少一半都进过魔宫地牢，有的出来早，有的出来晚，她们进去的时候糊里糊涂，甚至也不知道怎么出来的。
司命懒懒散散的笑着：“好看的自然多留几日，不好看的一日过后便没了兴趣，乐檀，你孙女性子烈，本宫颇为喜欢，留了三月，你觉得这期间，她在我身下承欢了多少次呢？”
“魔头，我杀了你！”
乐檀失去了理智，不顾众人阻拦，脚下生风纵身一跃，右手持剑左手捏诀，来势汹汹，司命察觉他周身灵气暴涨，当下右脚后撤，眼神坚毅。
玄铁锁链回收，在空中化划过了弧度，继而想要捆上乐檀的腰肢，奈何刚刚司命所言已经引起众怒，此刻又一名老者抽出长鞭，困住了玄铁锁链。
乐檀心无旁骛的剑指司命的心脏，欲要取她性命，司命剑锁链被困，来不及抵挡，索性收回了魔气，锁链瞬间无主，叮叮当当摔在了地上。
她看似嚣张，可在此之前，魔宫被正派围攻已有三天，魔宫上下别说活物，连着一草一木也被焚烧殆尽，弟子早已殒命，而她也是强弩之末。
乐檀的进攻像是决战的号角，四门八派全部出手，暴涨的灵气困住了司命，令她动弹不得，再抬眼，就见乐檀已然靠近。
“呲～啦……”是剑没入身体的声音。
心脏一瞬间停跳，继而是更猛烈的跳动，司命来不及反应，就觉没入胸膛的剑横劈切断了肋骨，从左侧臂弯下出来，血止不住的往外冒。
寻常人这般，只怕早已经死了。
可她是魔尊，与她年龄相仿的修士要么归了土，要么飞了升，强大的生命力让她活到了现在，即使被贯穿胸膛，她也还在苟延残喘。
“竟然还没死，”乐檀气的嘴角发抖。
“是啊，还没死，”司命残破的身子莫名的还能站立，甚至说出不知是炫耀，还是苦笑的话，胸膛上的伤被黑雾缭绕着，不多时血便止住了。
众人拿她毫无办法，乐檀举起剑又要上前，气急败坏道：“今日我倒是不信，把你大卸八块之后你还能好好的活着！”
没等乐檀动手，司命却将食指举到了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慵懒的笑着：“嘘，再说就烦了，你放心，我会死的。”
众人一阵沉默：“……”
好似司命本人更想死。
“不过我是魔尊，自然有我的骄傲，”她抻着半边残废的身子，一步一瘸的往悬崖边靠近，抬头看着天边飞鸟，鼻尖嗅到了烧焦的味道。
“我可以接受被你们杀死，却不会接受死后被你们当做炫耀的资本，”司命转身面对着众人，露出最后一个微笑，继而缓缓向后倒下。
“所以，不要妄想得到我的身体哦～”
司命感受身体愈发快速的下沉，头顶是逐渐渺小的众生，天空还是那么漂亮，和她第一次睁眼看世界的时候一样，千年未变。
她活的太久了，活够了，死亡对她来说是种解脱，百丈坠落，身体会变成一摊肉泥，就算是侥幸没变，胸膛上的伤口不去管的话，也撑不了多久。
司命缓缓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察觉到了一股柔和的力，缓缓的托举着她，她厌烦的想要睁开双眼，可条件不准许，她早已没了力气。
涌入鼻腔的，是杏花的香味。
魔宫的山脚有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山村，不是修士，只是寻常人家而已，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魔宫的人倒是从未对山下的村民动手。
不但没动过手，甚至路过还会力所能及的帮忙，久而久之，在外面被追杀的魔道弟子，在山脚下的村民眼中，倒成了可以祭拜的神仙。
春夏的时候路过，能闻到阵阵杏花的香味，弟子们偶尔摘些杏花装饰在魔宫的墙上，昏暗阴冷，又毫无人气的魔宫，便会染上一点娇俏的杏黄色。
到了秋天，村民们便会摘下最好最新鲜的杏子，派两个强壮的年轻人，沿着狭窄的山路，将杏子送上山供奉。
司命记得，曾经有一次一个年轻人上了山，不留神从山上滚了下来，落下了终生残疾，从那以后，为了避免有人受伤，每到上供时候，便会特地派人下山收贡。
人要死的时候，果然会想起很多事情啊。
除了杏花的香味，还有其他草药的味道，同时，似乎有影子在眼前晃动，她看不清，只觉得扶着自己头颅的是个女人，十分温柔。
“姑娘，我们都知道你有本事，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求求你救救她吧，我们给你跪下了……”
上了年纪的苍老声音有些熟悉，他的话音刚落，便一阵窸窸窣窣声，不时的有小孩的哭声，口齿不清的发出“救～”的字眼。
“……她的伤……”声音有些淡漠，问出的话带着些许试探，担忧：“我不一定能救，半边身体被切断，现在还有气纯碎是身体素质强大……”
司命察觉自己被一道温柔的气息托住了，像是摇进入神识之海，她懒得去抵挡，就听那个女人轻叹：“还有，神识微弱，就快消散了。”
司命有点开心，她真的要死了诶。
然而下一秒，苍老的声音又哽咽着：“求求你尽力，尽力救她就好，你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伴随着哽咽声，还有咚咚的磕头声。
司命感觉太阳穴跳了跳，试着睁眼，想告诉他们别救她，让她死了吧，可努力的半天，最终只能动了动小拇指。
继而，小拇指被人握住了。
“……我知道了，我会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