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梅宝儿在路上(2)
大年三十这天从一早就能听到从锦州传来的鞭炮声,这是梅宝儿以前没有听过的,那个小村庄里没有这样的娱乐,梅宝儿被吓到的样子被其他乞儿笑话了,她没敢问那是什么,但从他们的态度可以知道,这大概是这个日子里一定会有的响动,她就坦然了,不在乎那些乞儿的嘲笑,开始边害怕边期待那些动静。
快到晚上的时候有从锦州心善富人家送来的年夜饭,因是庙里,都是素食,但也足以让一众乞儿吃得肚圆,就连梅宝儿这样因为拥有自己姓名,而被乞儿排挤的人都吃饱了。
所以第二天门被早早打开,冷风灌进来,人来人往走动的声音都没能把她弄醒,最后反而是这些都没有的时候她才醒,轻轻撩起垂在地上的桌帘,梅宝儿看到了一个仙女,她身边还有一个仙童,一时间她就呆住了,忘记把撩起的桌帘放下,于是就被仙童发现了。
“母亲,这有一个小乞丐。”声音不大,但是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听见了。
“琛儿。”仙女睁开眼睛,声音里满含宠爱,是在该严厉的时候都很温柔的一个人,她也看到了脏兮兮睡在神像下的梅宝儿。
“顾夫人,这是冬日住在本寺的一个乞儿,今日大概是起晚了吧。”梅宝儿这才发现老和尚穿着庄严的袈裟,并庙里为数不多的其他和尚都在这个殿里有序的站着。
仙女和叫琛儿的仙童都已经从蒲团上站起来,梅宝儿只能仰视他们。
仙童从护手里伸出莹白的手,暖呼呼的,是没有受过冻的一只手,向她伸了过来。
梅宝儿呆呆的,把自己生了冻疮有些肿胀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然后就被握住了手,拉了起来,就一瞬间的温暖,短到她以为自己生了错觉,但她确实也从案几下出来了。
局促、尴尬和不知为何的羞愧涌上心头,她红了脸,但旁人看不出来,乱如杂草的头发遮住了她通红的耳朵,炉灰遮住了她的脸,只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
双手抱在胸前,怀里有她的财富和倚仗,她不敢再直视仙女和仙童的面容,低下头,看到了他们穿着绣着精致花样的鞋子,而自己的脚上只有一些破布,啊,有一个新的洞,等等要重新换个角度绑了。
仙女在同老和尚说话,大致意思就是会给庙里的乞儿们送些他们能穿的衣服,今日来还愿还麻烦方丈解签实在是不好,方丈说了一句,梅宝儿没听明白,只有阿弥陀佛是她在庙里常听的,还能在脑袋混乱中听的见,她发现那个叫琛儿的仙童在看她。
偷偷看仙童被发现了,梅宝儿慌乱的低下头,又抬眼看,仙童在看着她。
可能倒不是对她多感兴趣,只不过这大殿里除了她就是老和尚、中年和尚、青年和尚,连个小和尚都没有,总不能在大人们寒暄的时候一直看着自己母亲吧。
梅宝儿很有自知之明,等她鼓起勇气再看仙童的时候,发现他果然没在看她了,而是看殿外飞过的一只小麻雀。
小麻雀飞过,没有发出一声呼朋喝友的鸣叫,没有扰乱风向,还是那个灰蒙蒙的天空,快要下雪了。
跟老和尚又说了两句话,仙女、仙童同老和尚互相行了各自的礼节就告别了,一旁的梅宝儿从始至终还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仙童扶着仙女走出去,殿外立刻有一把伞成了起来,一众仆人好像刚出现一样,悄无声息的围了上去,不让这两个没经历一点风霜的人被风沾了身。
这天中午就有人送来衣裳鞋袜,很多,足够庙里的每个乞儿都能穿上身,梅宝儿也得了一套,鞋子有些大了,但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