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墨带剑
金丹三经乃是道门无上法门，单单是指玄篇就有八十一篇，对应成就金丹的九九八十一劫，九黎秘境不见天日,没有白昼黑夜之分,黑袍人花了许多心血,以心传心，才把成就金丹大法传于周彧。周彧修炼的金刚军荼利功最后一章也提及了类似金丹的修炼之法，但金丹之道乃是生命升华到了最为浓烈的无上境界，踏出这一步，也就等于是打破了天人的界限，进入了修行毕生追求的一种层次,其中妙处难以言说
按照道门的说法，若想凝聚金丹，本身就要修成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功,否则凝聚金丹都是妄想所谓三花聚顶指
精气神三宝充溢，所谓五气朝元,肝为东魂之木，肺为西魄之金，心乃南神之火，肾是北精之水，脾至中宫之土，指对应五行的五脏修炼到攒簇五行，五行合一的地步。如此心性圆明，念中无念，浑身精气神抱在一处化为心灯，落入丹田之中，与全身真元混合为一。此时，乃是成丹最危险的时刻，该因所有的精气神在这一刻，都凝聚为一，肉身之中，便连一点点的生机也都断绝。就如同万物生死枯荣的演化一般，金丹在丹田冷却为液体，顺着任脉洒下，玉液还丹滋润着身体的各处，就好像甘霖洒在了枯死的老树上面。原本那一刻处于生机断绝状态的肉身，被这玉液一洒，滋润各处生机，由死复生，生命力更胜从前。此时丹田内一团光灿灿金丹小成，如鸡抱卵，内外充和；再经过经过百日的培养元气，如抱守婴儿，凝聚气血，蕴藏生机，再经历一番刺激全身穴位，增强体力，改善体质的过程，此后金丹大成，进入一种全新的境界。由于成就金丹，就如同经过一次生死轮回，其中凶险万分，如若侥幸成功，则如同经历一次新生，故而才有成就金丹者再无对生死的忧虑，足可与天地共参造化之说。
黑袍人传授了金丹修炼之法，仿佛经历了一次蜕变，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他说道：“那位前辈已经窥探天机，他说过我六十二岁时会有一贵人来此助我，此人乃是我七十二岁这道死劫的一线生机，让我如此云云。我在此准备多年，就是为了蒙蔽天机，逆天而行，如是侥幸度过，可再得三十年阳寿。此番功毕，我安心许多。“周彧心中暗想，奇门卜卦之学实在可怕，如此夺天之机的事情都能做到，只不过学了此等法门的人，心性和想法似乎已经大异于常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黑袍人说道：“好了，我也没有更多可以交代的了。我去也。”就在他此话说完，突然表情一变，混合了疑惑、不信、狰狞、绝望诸多表情，周彧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人的表情能如此丰富。就在周彧疑惑时，他也听到了旁边洞中传来一串脚步声，显然那人比自己先听到来者的脚步声。
两人心情不同，但都不约而同地看着洞口，不一会儿，只见一白衣人走出洞口，正在观察周遭情形。周彧定睛一看，分明是张中元。此刻离当初双方分开，怕也有月余，没想到张中元非但没有遇难，反而能寻到此处。此时，张中元脸色憔悴，身上白衣多有烧痕，头发也干枯了许多，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磨难。黑袍人此刻眼中突然爆发出一股杀机，但又很快平复。
只见他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闯入九幽秘境？”
张中元看到此人的情形，显然心中颇受震动，看到周彧站在身边，似乎心情平复一些，然后深深一拜，说道：“禀告前辈，吾乃天师道张中元，特来此地寻访师门遗物？”
听到天师道三个字，黑袍人似乎神情平和下来，道：“哦，天师道重器，那可是了不得的东西？你且说来听一听？”但周彧和词人已经接触了一段时间，对他的情形有所了解，已经感到此人的语气中隐隐有些怒气了。他暗自奇怪，此人已达金丹大成的至善之境，本应是精气内敛成圆，锋芒磨练成圆，为人处世，行止坐卧，处处见圆，游刃有余的意境。何以情绪变化如此之快，但又不好插口。
张中元也感觉情形有些不对，但又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说道：“是一座小鼎。”
黑袍人闻言大笑，声势惊人，许久方停，忽而转身钻到一个洞里，让周彧和张中元两人不知所措，也不敢说话。许久，黑袍人复出，右手捧着一座石鼎，还冒着淡淡的轻烟，闻之幽香四溢，沁人心肺，让人有身骨轻飘之感。周彧仔细端详此鼎，并没有瞧出什么出奇处，独自苦苦寻思是否为上古遗物。
黑袍人说道：“可是此鼎。”
张中元似乎对此鼎颇有了解，只有硬着头皮说道：“正是此鼎。”
黑袍人说道：“你可知晓此鼎的来历？”
张中元说道：“吾只知道此鼎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玄门重器，并不知其中渊源。”
黑袍人听闻此话，眼中凌厉之色似乎去掉一些，方才说道：“天下能知晓此鼎来历者决不过五人，哪一个不是学究天人的高人，我量你一个后辈知晓不了这么多。”
周彧见黑袍人脸色平复了许多，这才问道：“请教前辈，此鼎很珍贵吗？”黑袍人不知为何，对周彧就是客气一些，说道：“此鼎虽然不见于史，少有人知，但若论珍贵，绝不在天师道的镇教之宝洛书之下。”张中元全身一震，显然是知道天师道以洛书镇压门派气运也是一桩秘密。周彧心想洛书据传是大禹时，洛阳西洛宁县洛河中浮出神龟，背驮"洛书"献给大禹。大禹依此治水成功，遂划天下为九州，又依此定九章大法，治理天下。洛书乃易经八卦的出处，天赐祥瑞，乃是无价之宝，却不知道这个小鼎何以能和洛书相比。
黑袍人突然传音入密给周彧道：“此鼎乃是可以蒙蔽天机，逆转天命的宝物，关系我能否度过命中死劫。”
黑袍人开口对张中元道：“此鼎我绝无可能与你。你来此不易，我赐你一宝，足以向张天师交待了。”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片巴掌大的白玉拓片，轻轻一吸气，略一送气，平直地递到了张中元面前，张三天由此可知此人的内功已登峰造极。
他捧起白玉拓片一看，惊呼道：“河图！”伏羲八卦源于阴阳概念一分为二，文王八卦源于天文历法,，其根皆为《河图》。
黑袍人说道：“河图洛书，皆为上古流传下来的至宝，对于修习玄门奇术之人来说尤为珍贵。你能使河图洛书合一，此番功劳之大，已足以使你成为下一代天师了。你既受到天师的指点，想必应该知道如何回去的路。我不欲多说，你且去吧。”
张中元来此不过片刻心情已是一起一落，惊喜交织。他跪下了给黑袍人郑重地拜了三叩首之礼，道：“前辈于天师道恩重如山，大恩难谢，但请前辈能移仙驾去天师道走一番，天师道上下感激不尽。”黑袍人摆了摆手，似乎不想说话。
张中元起身看了看周彧，然后转身走向通往地底冰河的溶洞。黑袍人看着张中元的身影消失，眼中神光变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他才对周彧说道：“天机难测如白云苍狗，此等变化我料之不及，待我一算。”说完，他盘坐在那里，口中似是念念有词，手中掐指算来，不多时满脸通红，顶门热气蒸腾，未多时又脸色青白，散出一圈阴森寒气环绕己身。周彧看在眼中，心中惊奇，心想此人武功如此之高，年过百岁，本不是难事，或许正是因为修习奇门八卦之术，过于耗费心血，加之窥探天机，才命中有此劫。
不知多久，黑袍人才起身道：“天机混乱，时不我待，需赶紧出世寻找传人，你且在这里镇守九幽通道。或许不用三年，我就会回来。”然后他又从洞中取出一个尺许大的青色玉盒交给周彧，道：“我赠你一盒,此乃千年寒玉制成，可以用来储存药物，可使药物经久不坏。”言罢也不给周彧说话的机会，就匆匆赶出去了。
周彧看着空荡荡的周遭，只觉得这数日的遭遇比以往十五年还要奇诡，他缓缓坐下，闭目打功。周彧从小远离父母，身处外境，虽然有人照顾吃喝，但在心底了一直建立了一道防线，如今虽然一人独处，但他此时功力高深，寻常生计事对于他已经不值一提，一身心情彻底反而放下，正契合无相无我的修炼之境，慢慢体会抱丹之修炼。
正如火云洞主祁连山所说，九幽通道，乃是天机相生相克之产物，最是奇妙，每天十二个时辰，有三个时辰会有极寒的地底罡风直贯而下，其力道足可粉金碎石，用以培练人身的内外功力，却是匪夷所思，有令人难以想象的功效，之后又有三个时辰有地火迸发，如没有极高深的内功，极难生存，但同样是练习内罡的最佳所在。炼气术中有一种法门叫做三昧真罡功夫，必须借助天地间的罡风方可练成，韩天启曾经告诉周彧，三昧真罡，乃是相火游行于周身上下，内火延烧于五脏六腑，神火烧逝于梦虚幻境，斯为‘三昧’。此三火在练气士中择一而练，已难于有成，二者相辅，如有合一，即刚柔由心，发放由意，三昧真罡此法完全脱胎于自然，罡风暴体，水火同济，乃是炼气术中最难修炼的法门之一，一旦练成几成不死之身。
每当地底罡风来袭，周彧只有盘坐运功抵御，只觉得全身上下百骸尽酸，仿佛每一根骨节都松脱了下来，每一块肌肉更似失去了作用，这种痛楚现象，如非他以内功元罡调息运行，简直难以复原。
随着他内力运转到极致，整个身体开始起了震动，渐渐的这种震动越来越剧烈，给他感觉，有如万马奔腾，山崩海啸那般的猛烈，耳鼓间的鸣叫声，随之亦起。时间长了，周彧抵御罡风也不再随着内在的震动而动摇，意志亦能专注而不分散，渐渐地他体内的震动愈来愈猛，耳鼓间的鸣声亦愈来愈大。就在他开始感觉到难以挺受支持的一刻，忽然他体会到由丹田内散布出一股奇热气机，这股热流，很快的在他全身四肢间扩散开来，顿时心凝智爽，痛楚大减。
也就在这一刻，耳鼓间响起了一声雷鸣，全身亦随之大大的震动了一下。他全身上下，早已为体内渗出的汗水弄得一片湿漉淋漓，但精神振奋，不曾感到有丝毫的怠倦，反之注意力更为深入集中，在那声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后，内在的情绪，竟然突地安静了下来。无比的沉静，一切的声音在极短的一刹那间，完全消逝无踪。
周彧直觉通体一阵异常的舒服，仿佛由奔腾骇浪的汪洋大海忽然来到了水波不兴的静湖
里，再也没有干扰思维的任何噪音。周彧内心之喜悦可想而知，他知道这种智光因灵性的突现，内功、定力、智慧、灵性，四者缺一不可，很可能在极短暂的一瞬即全消失，只看你的悟性到底如何，是否能悟出来，如不能即时把握，只怕又要枉费许多时才得再次显现，是以他意不旁属，全神贯注修炼，由此交替反复，终于成就了三昧真罡。
秘境不分白昼黑夜，亦无时光流逝之感，周彧平日练功，饿了就去冰河捕食大鱼，此鱼虽然凶残，但是肉质肥美，吃起来有食白肉的感觉，倒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偶尔有厉鬼自洞口出来，以周彧今日的功力也难逃一剑，日积月累下来，正好积攒了六六三十六枚鬼丹。
地底岁月无痕，难以计算，周彧心无旁贷，日夜修炼，终于成就了大道。那一刻，周彧仿佛已窥见前生来世，经历生死轮回。假设世间有仙，可以长生，也不过是在如此生死枯荣中不断轮回消长，不可能再有超越了。
童子去求仙，丹成入九天，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此话套在周彧身上最是合适,也不知再过了多少岁月,周彧练功完毕,挣开眼睛,就看见黑袍人站在自己面前,用一种惊奇不定的眼神看着自己。
周彧此时心中无限欣喜,却无从说起,只有对黑袍人淡淡一笑，可对于黑袍人而言,却觉得周彧天庭饱明润，隐有智慧光明透体，飘渺出尘，宛若仙人，分明已达纯净无染、无拘无束的涅盘境界,也印证了他刚才的观察。
黑袍人说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两年不见,没想到你已进入天人合一，超凡入圣之境,寻常武学的种种境界已不再适用在你身了。"
周彧修炼的是军荼利神功，修心性走的却是炼气士的法门，炼气士只有三种境界，生、得道、寂灭，他今日得道于九黎秘境，但觉性命圆满，身心一片空明，再无所求，一身功力与天地相合，心念所致，可游于水，可御于空，天地真气尽为我用。
周彧微笑道:"多谢前辈提点,敢问前辈是否已经寻到传人”
黑袍人摇头道:“传人难觅，我现在才羡煞长白韩仙师，竟能收的你这样的弟子。”
周彧沉默不语，果然黑袍人接口道：“我亦非全无收获，把我的武艺易术星相杂学分别传给三位弟子。但他们究竟能领悟多少,我就不得而知了。他们虽难有你这般成就，但如若机缘巧合还请你提携一把。”
周彧问道:"前辈,我自修炼,不觉白昼黑夜,不知时光流逝,不知前辈是如何计算地底世间的"
黑袍人说道:"我既修习玄门气数,心中时刻计算正反阴阳五行八卦的变化,无法始终专心如一,故而武学上的成就不如你。"周彧原来此人心念中时时刻刻不在计算,难怪心血耗费急剧,这分明是短命之道啊
黑袍人说道:"我此次出世除寻找到传人之外,还从张天师那里换得一宝物,或可续我性命,还请你助我"
周彧道:"请前辈吩咐。"
黑袍人从洞中搬出一个巨大无比的药鼎,似是青铜所铸,怕不下千斤。黑袍人说道:"此鼎可生死人,肉白骨,待我打枯坐禅之后,你把我搬入此药鼎内,帮我把小鼎放入我怀中。以此二鼎之奇效,可使我不生不死,或能渡过此劫。你也就可以离去了,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天下再无一人一物可以约束你了"
周彧问道:"我若离开,如有厉鬼闯出,如何”
黑袍人道:"此二鼎乃无上之宝,专克魑魅魍魉,无需惧之"
周彧再问道:"若是有人再闯进秘境,如何"
黑袍人苦笑道:"我已在外面设置了阴阳五行机关，寻常武林人绝难靠近。若有你我这般境界的高人进来，如是对我置之不理,那于我无妨,如果动我肉身,说明我命中注定此劫渡不过,也怨不得别人。"黑袍人脸上突然露出惊恐的神色,道:"唯虑来人知晓此子母二鼎的秘密,把我炼为傀儡,那才是我的大劫。" 周彧虽然功夫已成,此刻也觉得毛骨悚然,按照黑袍人的说法,如有人来,他渡过此劫的机会其实很小,不免犹豫是否应该离去。
黑袍人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事已尽，唯听天命了。“黑袍人突然想起一事道：”九黎秘境经历千年不毁，无数高人异士来过此处，也遗留下许多上古奇物，被我收集了许多。如若就此埋葬于此，也是浪费。你且随我来。”
周彧已达丹境，对外物并无太多兴趣，何况这些奇物，他大都不明来历，取之无用。黑袍人带着周彧来到一间石室，其中摆放着数十件器物，有刀剑，书籍，文具乐器，青铜器皿，宝石首饰等等不一而足。
黑袍人道:"这些奇物我知晓近半，也不是全部认得。如是知道奇物来历的人，必然视若珍宝。你若有兴趣，尽可取走。“周彧此刻眼力极佳，扫了一圈就足以把这些奇物大量清楚。不过，他从来醉心武学，对这般奇物竟然一个也不认识。
黑袍人看出周彧心思，道:"此中物事牵涉颇广，涉及武学的不过十中有一，你自然不认识。我且提醒你一下。这柄骨刀，乃是滇族传承之宝，据说是一种荒洪遗物的独角打磨而成，佩戴在身上，不惧任何毒物和巫盅，是云滇部落共主的信物。你若取出，有机会交给滇族大部落的领袖，或许可以结交一个人情。”周彧心想黑袍人既然擅长卜算，又提点自己，或许此物以后有用，就把骨刀收起。
黑袍人又说道：“还有这把墨剑，其质非金非木，我也不知道其来历，但是我曾经用白虹剑与之相斩，也无法斩断，你可看看。“周彧右手一招，此剑临空飞入他手中，此剑三尺七寸长，通体墨色，剑身狭长纤细，重量极轻，锋刃处转为尖锐，剑柄以倒戽扳手式的设计，似是能随心念脱鞘飞出。与其说是一把佩剑，倒更像是一柄练气士用的飞剑。周彧心中一个念头闪过，微微一运劲，只见一股青色剑罡透剑而出，划在石壁上，原本一块坚硬的岩石如细砂流失一般瞬间坍塌。看到这个效果，周彧知道这把剑想必就是练气士共尊的紫郢，青索，墨带，黄蝶与白虹五柄剑器中的墨带剑。黑袍人不懂练气士的法门，自然认不出来，就像自己猜不透那座小鼎的来历一样。
周彧说道：“我就取这墨剑和这柄骨刀就好了。”黑袍人点点头，也不问周彧为何取这柄剑。
黑袍人盘坐在石桥上，道：“我此番度劫，性命攸关，我须以澄波返渡之法把自身功力提聚到空明之境，才能入鼎，否则徒劳无功。你且容我运功三日。”周彧点头，就坐在黑袍人对面帮其护法。
不知多久，黑袍人始终没有动弹，只见他面黄如蜡，一双眼皮深深地搭垂下来，一双鼻孔下，垂下一种白色的玉膏，这是内功练至金丹境界的修炼士才会有的本命玉膏。玉膏如蚯蚓一般不断在鼻孔中上下伸缩，唯有此处方能看出他还活着。黑袍人如此状态，也没有任何反应，倒让周彧有些为难了。他没有黑袍人的心算之法，也不知道是否已经过去三日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还是把黑袍人抱起放在大鼎里，然后帮他摆好五心朝元的姿势，最后把那个小鼎放在黑袍人的怀中，此刻小鼎的药香徐徐飘起，正好对着黑袍人鼻孔的位置。周彧担心未尽全功，还是在大鼎前看了数日，此时每天例行的罡风吹来，不过以周彧天人合一的境界，罡风于他和清风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就在此时，黑袍人怀中飘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如是你能看到这张纸条，说明我此前的功夫没有白费，此番行功算是成功了一半。此次罡风中，会有一仙药飞出，于你已无大用，但对于你的后辈或许有用。你且静待罡风过去，权当替我护法。“周彧心想此人的卜算确有鬼神莫测之能，难怪身遭天妒。他端坐在罡风中，为黑袍人护法，约莫三个时辰，罡风渐停，徒有微微发光之物径直飞入周彧怀中，乃是一块白色人形玉芝，其色几近透明，芝身隐隐有九条血色线条，发生淡淡红光。按照本草医道之说，这块人形玉芝应该有九百岁了。周彧心想，传说中千年玉芝成精，已知趋吉避凶，很难被人发现了，这块玉芝显然还是差了些许火候，但无论是入药还是提命，都是无上的仙药了，周彧小心翼翼地把这个人形玉芝放入了千年寒玉盒之中。
他又看了黑袍人一眼，心想自己和此人牵连甚多，却连此人的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他传自己丹道，自己助他渡劫，也不知道究竟谁帮谁更多一些。他对着黑袍人拜了三拜，说了一声前辈保重，转身走向地底冰河。就在他走进溶洞那一刻，黑袍人双眼突然睁开，一双重瞳竟合为一线瞳，宛若猫眼，碧光湛射，复又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