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这好像是种子
宋治发现姑姑看过来，忙担忧的走过去。
“姑姑。”宋治扶住老夫人。
“好孩子，好孩子，谢谢你。”温老夫人勉强撑起笑容。
宋治明白温老夫人心中所想，他声音坚定温和：“姑姑，别客气咱们是一家人。”
温老妇人伸上，轻轻拍了拍宋治。
宋治温和的笑了笑，扶着温老夫人慢慢走。
堆积在一起的雪，没几日就化成了水，流失在泥土地中，没了踪影。
泥土因为浸了水越发潮湿，在寒冷的冬季，一层层冰霜附着在大地表面，稍有不注意就会被滑倒。
前行的流民行动越发缓慢。
他们在这片土地艰难求生。
“大家再坚持坚持！”温怀和温顺走在族人身边，时不时拉快要掉队的族人一把。
族人们不时答应一声，步伐却艰难疼痛。
他们的靴子早就被水给泡了去，一脚一脚都像是走在冰刀上，刺骨的冷。
“只要坚持到下一个能休息的地方！”
温顺鼓励大家：“很快就要到了。”
族人们笑笑，可他们脚底像是踩了棉花，头更是晕晕晃晃的。
这十来日除了吃饭和睡觉，他们就是在赶路赶路，无休止的赶路。
他们晚上睡觉离不开大批量的柴火，他们只能一边无休止的前行，一边寻找干燥能生火的木柴。
可是十几日过去了，现在他们瞧不见希望。
放眼望去，依旧没有绿色，全是枯萎的黄色。
尸体减少了，那是因为没坚持活下来的都被留在了雪地里。
他们呢？他们真的能走出这片土吗？
他们会不会也将命留在这里。
尸体被人被虫蚁瓜分？
“怀哥，我，我坚持不住了。”
一族人艰难摆摆手，一屁股坐下，他背靠大树松缓了口气。
“再坚持坚持，这么久的苦日子咱们都过来了，不差这几天了。”
离他最近的宋治伸手想拉他起来。
“这几天？”族人自嘲笑笑：“治哥你怎么能确定是几天，而不是十几天几十天甚至几百天！”
他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你们抬头瞧瞧！咱们在这走了多久了？见到的死人比活人还要多！”
“昨天才见了面，第二天再见就是天人永隔。”族人说着情绪有些崩溃，他紧紧抓着头发：“我害怕，我害怕走不出去。”
他们都是肉体凡胎的凡夫俗子，他们不是神仙，做不到不吃不喝不畏惧寒冷，更做不到长生不老。
“你们瞧瞧，这周围哪里有个让人活命的样，连点绿色都不见。”男人说着身子一泄，没了气力。
他一直苦苦支撑自己的东西，在那一瞬间散去了。
“绿色？有呀。”顾玄月指着路边满是树皮的枯树林，她刚掀开一片树皮：“叔叔你瞧，绿色的，嫩绿色的。”
族人们下意识都看了过去，那树皮之下尽是翠绿。
他们做梦都想见到的颜色。
“娘亲你看，这里还有小草，好多好多，好漂亮呀。”顾玄月眼前一亮朝着前面跑去。
“月月，月月。”
温柔忙跟上。
族人们也赶紧跟上去：“月月啊，小心脚下！要看路！”
“走吧，去看看。”宋治将手递到男人跟前，他扬眉笑笑：“万一是咱们做梦都想见到的颜色呢。”
“真的是草。”温柔瞧着眼前的一幕吃惊到说不出话。
他们日夜期盼想要见到的希望就这么大咧咧的展露在他们眼前。
青翠的小草随风飘摇，虽大部分都还是枯黄色，可这却是他们多日不曾见过的鲜活的绿叶了。
顾玄月停在一朵即将落败的小花前，她慢慢蹲下，趁着此时，将灵泉水浇灌在花朵根部。
方才没了生机的小花骤然起死回生，萎败的花朵一朵朵恢复生机，粉嫩，漂亮。
它在草地中飘摇生姿。
跟上来的温恒放满脚步，他缓慢抬手拽下身边大树上翘边的树皮。
树皮之下的树干翠绿，他用手指将树干划开一道口，翠绿的汁水从中蔓延出，染上他的手。
“大哥。”温顺走过来。
温怀将染绿的手指伸到他跟前，目光看向前方那片飘摇的小草：“咱们就要走出去了。”
“啥？咱们，咱们快要走出去了？”
跟上来的族人面面相对，他们眼中难掩激动。
“你们瞧，这树皮都还在！”
“这是不是就证明这附近没人吃这玩意？”壮汉试探性的问。
“肯定的啊！”
他的询问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那就说明有旁的东西吃了，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菜叶？”说话的族人没忍住吞咽了口口水。
“这可说不准，没准还真有可能。”他旁边的妇人回道。
“希望，终于瞧见希望了！”方才那崩溃的族人跪倒在那朵小花前，伸出去的手哆嗦又小心翼翼。
推车上，温老爷子攥紧夫人的手。
温老夫人回握住他。
有了希望，众人的步伐变得坚定有目标。
“今晚咱们大家就在这里先休息一晚吧。”
夜幕降临时赶路一天的族人们终于找到一处能休息的屋宅。
屋宅房顶破了几个洞，月光透过房顶和缺了半扇的窗户投射进来。
众人早已习惯在朦胧月光中拾柴生火。
没一会儿，屋子里就被火光照亮。
“爹，娘，你们稍作休息，先吃点肉干垫垫吧，饭一会儿就好。”温柔和大嫂扶着两位老人下了推车。
“你们忙，爹娘能照顾好自己。”温老夫人对她们笑笑。
族人们一部分出去捡柴，另一部分习惯性的搜查屋子里的角角落落。
早就将东西放好的顾玄月，手握着男孩给做的木头风车坐在门口。
风车上轻飘飘的大树叶随风飘动。
“这是啥呀？”族人从松动的地砖底下发现一方手帕。
他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才将手帕掀开，里面的东西顺着手帕滑落，男人赶紧半蹲身子接住了那几个布袋。
“这么多？”族人惊讶，他随意拉开一个，动作幅度过大，里面的东西滑落出来，他忙伸手接住那一粒一粒的东西。
“这好像是种子。”
从前在厨房帮忙的仆人将手中柴火放下，他怯生生道。
“种子？什么的种子？忠德，你快看看。”族人激动的连忙将手帕捧到那仆人跟前。
一时间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聚到忠德脸上。
忠德接过手帕认认真真瞧起来：“我要是没猜错，这袋应该是白菜种子。”
他托着从中倒出来的棕色颗粒。
“这一袋，应该是菠菜种子。”
他接连认出三个，抽开第四个布袋时，忠德犯了难，他抬起头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这，这个我未曾见过。”
“没事，已经很好了，已经很好了。”宋治拍拍他的肩膀：“没想到咱们竟然一下子拥有了这么多蔬菜种子。”
有了种子，何愁没有菜吃。
“先别高兴太早。”宋宣适时的泼来冷水让他冷静：“这里冰寒交迫，咱们又没有充足的水，更没有肥沃的土，只怕要让这些东西发芽，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