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月光流下
千晴举着石灯，几人走了半晌。
因着这谷底白天黑夜都昏暗一片，几人只能依着天空的一颗指明星，辨别时日和方位。
白兔走得有些慢了，小龙早就在她背上睡了过去。千晴唤道：“阿宣，我们休息一会吧。”白兔隐在草丛中席地而眠。
千晴靠在齐宣肩头：“阿宣，你之前说我是死是活，对你都一样，是什么意思？”齐宣知道绕不过这个话题：“你即便死了，只要神识不灭，哪怕一缕尚存，我便还有办法。”
千晴起身：“传闻是真的？你们东北齐家真有长生秘术？”齐宣沉默半晌：“传闻有真有假，是有一些办法，也有过成功的例子。”
千晴吃惊：“死人复活？”齐宣点头。千晴不敢相信：“复活的人跟之前一样，没有异样？”齐宣低头：“实验成功的极少，仍不完美，隐患很多。”
千晴想到蔡家的怪人。东北齐家的这种实验，听着更是匪夷所思，不知道又会惨烈多少，千晴不敢想象，鸡皮疙瘩顿起：“你参加了吗，有什么隐患？”
“我只听说有很大的问题，我没有参加实验。从我幼时，长老便一直避着我，一点都不想让我知晓。可我知道，长老一直在做这件事。”齐宣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毕竟是东北齐家人，保密再好，也不可能完全瞒得住我。”
“也是，你这般机警，窥一斑便可知其他了。你长老对你倒是真心爱护，这样重要的事居然不让你知道。”
“成了的话，不必再去寻药，是利我齐家之事。”齐宣道。
千晴看着齐宣：“因为这样，你是赞同他们做这事？”
齐宣道：“晴妹，你也知道寻药死过多少人。如果可以在减少损失的情况下，自行研制出替代的药物，难道不是好事？”
“都不是什么好事。”千晴瞅着齐宣：“阿宣，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齐宣难得看到千晴如此认真，也正色起来。
千晴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去了，你什么都不要再做。”
齐宣沉默。
“我不想什么长生、重生，我只想正常的活，好好的去。该寂灭时便寂灭，能盛开时再盛开，不要强求。”千晴道：“阿宣，你答应我！”
“你现在好好活着。我自然答应你。”
“阿宣！”
齐宣低哑着声音：“我不能看着你死！”
“阿宣，你要是真那样做，我活过来也会生不如死，不会原谅你！”
齐宣看着千晴：“那你便好好活着，死在我的后面。”
“好！只是你要记住我说的话。”千晴含泪道：“我是想活，恐惧死亡，可并不怕死。”
齐宣道：“我下来的时候看到了给你垫背的那人。”
千晴这才想起，当时只顾着恶心去了，没有注意那蓝衣人：“你可发现了什么？”
“他易了容貌。”
摔得不成人形，还能查出易了容，千晴也是佩服齐宣：“你做事跟五哥一般细心，他不是小春城的人？”
齐宣听千晴提到致宁，脸色有些不自然：“这人我没有见过。你倒是时时都记着你五哥。”
千晴问：“为何他对小春城那般熟悉？”
“想是在小春城待了很久。”齐宣分析：“或许比你还久。”
“那便可怕了。”千晴细思极恐：“到底是谁，在布这么长的局，只为盗那药鼎？可是要盗药鼎不会等到现在，他潜伏之深，目的并不单单为此。他究竟是谁，背后的人到底要他做什么？”
齐宣摇头：“其他没有发现，只脑后有一图案，隐约看着像月明星。”修行之人以月明星为图腾，纹在身上并不奇怪。
千晴脑中闪过父亲罗哲说过的话，当日他们遇难，也是有一易容的蓝衣人在作怪，莫非就是这个人？
千晴心中愤怒，这人，不仅要盗小春城的至宝，还在破坏寻药，阴谋害死无数的族人，包括自己的父母。他实在死不足惜！
齐宣看她不对：“怎么了？”
千晴将当日遇到父母之事说与齐宣听。齐宣神情冷峻：“此事甚是可怕，只怕之前进山寻药，死伤之人都和这人脱不了干系。这样看来，他极有可能还有同伙。眼下他已死，另无线索，怕是不好查。”
头顶有月光从云层中漏下来，透出树缝，一缕冰玉似的月光照到千晴身上。千晴摊开手掌，用手接住月光。
齐宣在阴影中轻声说：“月光也喜欢你，只照你那边。”
“也？还有谁喜欢我？”
齐宣正在喝水，呛了一口：“我不知道，你知道吗？”
年芳二十四的千晴，听出了齐宣话外之意。她一时语塞，心里砰砰直跳。
齐宣见千晴没有反应，心中紧张：“怎么不说话了？”
“我们平时还是少说话好。”
齐宣没想到她这样说，心里有些慌：“为什么？”
“你师傅很不喜欢我。”
“你哥哥也不待见我。”
“没有的事，哪个哥哥？”
“你大哥还有五哥，很不喜欢我们在一起。”
“那是你师傅刺伤了我。”
“在这之前便是。”
“那也是因为你师傅不喜欢我，他们恨屋及乌。”
“我之前不知道，现在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待见我了。”
“为什么？”
“原来你们并不是亲兄妹。”
“别瞎说！”
二人沉默片刻。
“我不知道我师傅为何那样对你，他不代表我。”
千晴推测他这话：“你的意思是你师傅不喜欢我，你喜欢我？”
齐宣低声道：“如果我说是呢？”
千晴问出那话，已经在脑中重重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暗恨自己人太聪明，嘴巴太快，只希望齐宣就当没有听到。万没有想到齐宣一个闷葫芦，居然这样回答，明明就是明晃晃的告白嘛。千晴一时心中打鼓，只希望把心锤烂。
千晴不敢看齐宣：“这些事情，我们不是之前便说过了吗？我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什么想法。”
齐宣笑道：“你只管去做便是，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我听旁人说过，追姑娘，没有一次便成功的。”
千晴有些羞恼，捶了一下齐宣：“你说什么呢！”
齐宣低声道：“我可是救了你。按照规矩，你可是应该以身相许。”
千晴心里骂人，不知道是谁，跟齐宣传授了这些真经，叫一个闷葫芦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她看着齐宣笑道：“好啊，那便现在，如何？”
齐宣一时语塞，结巴道：“那倒不必，总要等到成亲的时候再……”
“阿宣！”千晴听不下去：“有什么话，等我们平安出去再说。”齐宣听到这话，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从未有过的喜悦充溢全身。他面露微笑，声音清和：“好，我们出去再说。”
千晴见齐宣笑得好看，心中一股莫名的感觉涌来。这感觉让人心中如此愉悦，带着甜味一般，她嘴角不觉上扬。二人对视傻笑许久。
“啊——”一个打呵欠的声音传来。
二人一惊，回头一看，那白兔支着头，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着他们。白兔懒懒道：“姑娘，你们也聊了这半天，再不休息天都要亮了。说得差不多了，便睡了吧。”
千晴觉得眼皮有些重：“好累，我睡了。”她靠着齐宣很快睡过去了。
齐宣细想一下，轻笑一声，也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