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嘭！
苏岩生一进门，就被一道身影撞到了墙上，而且伤口直接被来人抓住了。
“岩生，我们国庆节去旅游吧，我们很久没出去玩了！如果你这次还是不答应，那我可真要伤心了！”张扬猛然放大的脸出现在视线中。
“你先放开我”苏岩生试着挣扎了几下，发现挣脱不开。
“怎么了？”张扬手下又用力了几分。
这个大傻子！
“你碰到我的伤口了。”苏岩生也不挣扎了，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
“啊？伤口，你怎么会有伤口！”张扬一下子跳开，撩起他的衣袖，才发现苏岩生手臂上的淤青。
“我去！”张扬一把抓住苏岩生的手腕，情绪很是激动：“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的？告诉我是那个孙子，我去替你教训他！”
“是意外。”苏岩生拍了张扬的手背一下，拿开他的狗爪。
“真拍啊？！”张扬甩了甩有些发红的手背。
“嗯。”左焕容嘴角有了些笑意，又轻轻拍了拍张扬的肩膀：“你皮糙肉厚，没事。”
“确实哈！”张扬憨笑两声，又瞬间变脸严肃下来，“别扯开话题，你的伤怎么看都不是意外！”
“真是意外。”左焕容整了整袖口，“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去左总家给他弟弟当家教。昨晚月黑风高，他把我当成偷他弟弟的歹徒了。”
“所以？”张扬有些哭笑不得。
“我不小心被他打了，而我也打回来了，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苏岩生绕过张扬，想要回房。
“哈哈哈！左总真厉害！不亏是我市的杰出青年！”张扬挡在苏岩生前面，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这确实有点狠了。”
苏岩生神情暗了暗，道：“没事，就是看着吓人。”
“嗯。”
张扬只低落了一秒，转而朝他挤眉弄眼：“那兄弟你看你都伤着了，要不你就答应和我一起去旅游吧！看着美景，恢复得快不是！”
苏岩生撇了他一眼：“现在距离国庆节还有将近三周，而在这三周的时间里，我的伤完全可以恢复。”
张扬“那……那就当做庆祝康复！”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别呀！大家都是兄弟，你不去，我自己去也没意思啊。”
“没兴趣。”
丢下一句话，苏岩生不再理会张扬，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还有一件事要说！”张扬吼了一嗓子。
“什么？”苏岩生停下来转过身，神情有些不耐。
张扬：“今天早上那个大叔又来了，我跟他说你不在，他就走了。他让我问你，你准备好了吗？”
“嗯，知道了。”
“阿岩，他是谁啊？他最近怎么总是来找你？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你没告诉我吧？而且我总觉得我见过他。”张扬有些担忧。
“没事，就是一个认识的叔叔罢了。”苏岩生笑了笑。
关上门，苏岩生面色冷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房中的一切。
“滴咚”。
【左叔叔：小苏啊，你考虑好了没有？我们见一面吧】
【南瓜块：可以，您来定时间】
【左叔叔：今天下午怎么样？】
【南瓜块：嗯】
苏岩生又静静站了一会儿。而后，他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将手机随手抛到床上，从角落拖出了闲置的行李箱，开始将衣服一件件的放进去。
忽然，苏岩生停下动作，又皱着眉将衣服放回原处，最后箱子里只剩下了三四件衣服。
将行李箱拉链拉上后，苏岩生又看了几秒，然后一脚把行李箱踹到了一旁。看着倒在地上的行李箱，苏岩生眉头皱得更甚。
嘭！
苏岩生仰着一下子倒在了床上。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他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他同意了没有？
顾着赵磊工作繁忙，两人就约在了中心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见面。
左焕容低头看了看手表——下午五点二十，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九月的平丘市依旧燥热，清凉的秋风不知何时到来。
左焕容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看着形形色色的行人，思绪不由飘到了四年前。
四年前，左焕容在老城区的一家咖啡馆等一家制药厂的生产主任。那个制药厂规模不大，但在药物提取方面的技术很有学习研究价值，左焕容当时负责厂家和学校研究所的合作交接工作。
他坐在咖啡馆入门左侧靠窗户的地方，稍稍抬头便能看见门口的情况，方便发现来人。
超过约定的时间十几分钟，给主任打电话，没接。左焕容只能继续等待。
三十分钟后，左焕容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低头看了看手机，又将它反扣在桌子上，看向窗外。
那时正是最热的七八月份，阳光毒辣，暴露在阳光下一会儿，就感觉晒掉了一层皮。热气腾腾，躁动不安，正如人心。
一眼望去，路上没有几个人，就算有也都步履匆匆，无心顾他。
可是，店外和店内又有一层隔膜。阳光经过窗户的折射，隐隐约约能看到彩色的纹路，很美，很梦幻，很治愈人心。
这时，一个清瘦少年迎着光闯进了左焕容的视野。
当然，没有所谓的一见钟情。左焕容只是被这个少年的模样惊艳到了，仅此而已。
与行色匆忙的众人不同，他走得很随意，慢慢从咖啡馆门口那侧往这边踱来。
明明是一个俊美的少年，却脸色苍白，神色忧郁，仿佛自动与周围的光隔离开，独留在一个阴暗的世界。
可惜了一副好皮囊。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左焕容除了为他感到惋惜，也生不出其他别的感情了。
忽然，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蹦蹦跶跶地跑向了少年那边，手中还拿了一个冰激凌，正低头认真地看着，好像害怕它化了。
而少年两眼失神，显然也没注意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不点。
“别——”眼看他们就要撞上了，左焕容下意识地开口阻止。
结果没来得及，小女孩已经直愣愣地撞在了少年身上，并受反弹倒在了地上。
手中的冰激凌没有了，抬头一看，对面的哥哥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小女孩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反观少年，被小女孩这一撞，也回过了神。他先是看了看小女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t恤下摆，上面被粘了一些冰激凌，一片模糊。
左焕容看见少年开口说了什么。只是少年在店外，他的店内，听不清。
接着少年把小女孩扶了起来，还细心地拍了拍她身上的灰。然后，少年往口袋里掏了掏，好像是钱。他蹲下将钱塞到了小女孩的口袋里。
小女孩应该又说了什么，左焕容看到少年拍了拍她的头，而后勉强地扯出了一个微笑。
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小女孩又蹦蹦跶跶地走了。
少年站起后，随意地往旁边一撇，恰好与左焕容四目相对。少年的眸子深邃且暗沉，像一个黑色漩涡，看不到底，了无生气。
几秒钟，少年率先移开视线，踱步离开。
本以为只是一面之缘，左焕容没有想到，他去取车的时候能再遇到少年。
想着昨晚苏岩生受了伤闷不吭声的样子，左焕容觉得两人在某种方面挺相像的，只是小孩更平稳些，没有那么多戾气。
左焕容微微仰头，调整了一下坐姿，紧接着便看到一个面带微笑的人朝自己走来。
“焕容？我是赵磊。”说着，赵磊伸出了手。
左焕容站起来，同他握了握手：“你好，赵哥。”
“抱歉，让你久等了。”赵磊歉疚地一笑
“没事，现在还没到时间，是我来早了。”
“坐吧。”赵磊浅笑，将外套脱下搭在了椅子上，“这几天家里的太后总是跟我念叨你，我都能将你的事迹背下来了！”
“赵哥说笑了，其实，我家太后也是这个情况。”左焕容摊了摊手，露出无奈的表情。
“哈哈，谁说不是呢！”赵磊笑得很温和，让人没有距离感。
“服务员！”左焕容向一旁的服务员招了招手，而后看向赵磊，“赵哥，要点点儿什么？我已经点过了。”
赵磊笑了：“一杯温白开吧。”
“好。”左焕容应承下来。
看着左焕容身前的咖啡，赵磊慢慢解释：“我年龄大了，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再加上天天加班做手术，要是再喝咖啡，明年你见我，我可能就成秃顶大叔了！”
“哈哈，怎么会？赵哥你过谦了。”左焕容被赵磊逗笑了。
“但是你也注意休息啊，不能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嗯。”赵磊温和一笑，“刚回国压力大些，最近已经在尝试着减负了。”
“焕容，觉得我怎么样？”赵磊话锋一转，问了此次两人聚在一起的目的，却不让人感到尴尬和突兀。
左焕容想了想，认真回答：“赵哥，不满您说，我确实想找个人安定下来了。但是，我们现在刚见面，我也确实没什么想法。”
“哈哈，没想法好啊，说明我们之间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赵磊轻轻一句话，带过了有些微妙的氛围。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提相亲的话题，专注于聊天。虽然两人行业不同，但是年龄相仿、环境类似，倒也有很多相同话题，气氛很不错。
结束时，赵磊以年长两岁抢着买了单。
“我回医院拿点东西，就不送你了。”赵磊一手托着衣服，向左焕容告别。
“好，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左焕容摇了摇手中的车钥匙。
“再见，跟你聊天我很开心。”
“我也是。”左焕容笑着点头。
左焕容转身离开，不经意一撇，笑容凝固在半空中。
马路的对面，满脸笑容的左父跟面无表情的苏岩生走在一起，两人好像在交谈着什么。然后，两人一同上了老头的车。
左焕容看见，一向懒散的左父还主动给小孩打开了车门。
他们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