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嫌疑人羽村
bar tender是一间门头并不大的小酒吧，不是熟客或许很难发现，门口除了挂着一块不大的招牌以外，只有一扇棕红色的木门。
八神推门进入，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如同门头一样，店内也并不宽敞，推门进入后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不长的l型吧台，老板正在为坐在吧台前的一位女客制作着酒品。店内的主色调与大门一样，也是深棕红色，目光所及之处,新谷正道正坐在最里头的把台前。
八神缓步走进店内，这是他20年前在神室町第一间打工的店，老板从那时的面露老态，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变化。
看见八神走进来，老板抬起头，面带笑容的说道:“是阿隆啊，新谷律师就在里面喔。”“嗯，我们有工作要谈。”八神看着新谷的背影回答。
女客转过身，一副浓妆艳抹的面孔冲八神笑道:“呵呵，我又来咯~!”虽然浓妆艳抹，但难掩年纪的风霜，虽然身材还算凹凸有致，但整体给人的感觉是眼前这个女人上了年纪。
八神冲女人笑着劝说:“你别喝太多哦，玛丽姐。”
玛丽姐微微侧身指着坐在不远处的新谷的背影问道:“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吗““是工作对象，我今天的客户。”八神说着，走向新谷律师。
新谷律师刚刚挂断电话，八神就坐到他的身边，他转过头，在灯光昏黄的酒吧里，他依旧带着一副墨黑的眼镜。
八神屁股刚沾到椅座，新谷便开口抱怨道:“想接我这边的工作，你动作要再快点。实在太慢了。”
“明明是你突然叫我来，还怪我迟到……”八神回敬了一句:“别摆出一副前辈的架子。”他转头望向老板的方向说:“请我喝一杯吧。”
“啥用我的钱吗”新谷皱着眉头问。
“哎呀，就当做源田律师事务所的交际费了。”八神坏笑道。
店内音乐轻柔舒缓，除了玛丽姐与老板的轻声细语之外，没有别人，气氛分外轻松。
但是，当新谷律师拿出手机，将一个人的照片投在屏幕上放到八神面前时，酒吧里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东城会的松金组若头，羽村京平，你应该很熟吧”新谷轻轻敲打着手机旁边的桌子问八神。
“我刚才还见过他,羽村头子就是委托人”八神有些疑惑的问。“嗯，他被逮捕了……”新谷缓慢蹙起眉头，说道:“嫌疑是凶杀和弃尸。”“什么真的吗”虽然八神表情还算平静，但语气明显紧张起来。
“真的，而松金组委托我们帮忙辩护。以往只要松金组组长打官司，一直都是委托源田律师的。”新谷说。
“这次怎么会找上你呢”
“源田律师好像给了他们我的名片,”新谷苦笑道:“真是的，为什么我要帮黑道辩护……”
“看开点儿吧。”
“我接下来要去神室町警署接见羽村，你也一起来吧。和我不同，你很习惯应付黑道吧”新谷的这句话意味深长。
八神也不避讳，直言道:“或许吧……"
“在接见他之前,我先告诉你整件事大概的经过。”
“嗯。”八神面色凝重，认真倾听着。
“首先，被害人是关西共礼会的黑道，一星期前，有人发现，他死在神室町一块人迹罕至的垃圾场里……"
“喂，那个案子是…"
“啊~没错，就是尸体眼球被挖出来的那起事件。”新谷顿了顿继续说:“警方认为羽村就是凶手。”
“真是个大案子。”八神微微点着头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新谷的脸。
新谷接着说“目前眼球被挖的黑道共有三个人，如果是同一名凶手犯下的连续凶杀案……应该会相当受瞩目才对。”
“嗯“
“前两起案件发生时，羽村都有不在场证明。而警方只主张第三起案件的凶手是羽村。”
“不当做连续凶杀案了吗……”八神惊讶问道。
新谷微微点头回答:“嗯，如果都死了三个人还破不了案,警方的面子也挂不住啊。所以,宁可手段强硬一点,也要设法侦破这起案件吧。”
说到这儿，新谷的表情透出一丝厌恶:“反正被害人是黑道，社会大众也不会追究太多。"八神听的同时，也在极速思考着，几个问题在他头脑中形成，等新谷的讲述告一段落后，他盯着新谷的眼睛问道:“警方逮捕羽村的理由是…… "
新谷伸出两根手指回答:“一共有两个，被害人是企图进军神室町的关系黑道，已经持续和东城会争斗好几个月了，也就是说，凶手十有八九是东城会旗下的黑道，而羽村正是其中之一”
“另一个理由是”
“案发当天,羽村似乎曾和被害人争吵。”
“噢因为案发前羽村曾和被害人发生口角，才被逮捕啊。”八神低声自语着，他沉吟了片刻接着问道:“羽村对这案子是怎么说的”
“他似乎表示‘不是我干的’,虽然警方认为他在找借口。”“所以他主张自己无罪。真的是羽村杀的吗你认为呢“
新谷一脸不屑，无所谓般回答:“这我怎么知道，而且是不是他杀的都无所谓，如果委托人主张自己无罪，我在法庭上也会如此辩护，这就是律师的工作。”
听新谷说完，八神也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他微微笑道:“事情经过我很明白了，差不多得走了。”
新谷似乎还有些事情要办，他说:“你先过去吧，我要打几通电话再过去，你可以搭计程车到神室町警署。”说完他拿起手机开始拨弄着。
八神说了句“我知道了”后站起身，转身朝酒吧门口走去，经过吧台，老板招呼道:“阿隆,你要走了啊很少看你这么忙碌呢。”
“对呀。”
“我有个客人想委托你工作,总之,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再告诉你吧。”
“有工作上门,我当然欢迎。”
“那你有空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八神冲老板笑了笑，抬手挥动了一下后，推门走出酒店。
从酒吧踱步来到出租车停靠点，八神显得不急不躁，新谷还没有跟来，自己一个人就算早到也只能在那儿干等着，索性放慢了脚步。
在神室署楼前下车，八神四下打量了一番后发现，正如自己料想的一样，新谷律师不可能比自己快，现下只能在门口浏览着手机等待。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新谷律师出现在八神眼前，他没有解释，八神也没有抱怨，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朝楼里走去。
——神室署会面所——
一整面的防弹玻璃清透无痕，能清晰的看到面对面的彼此。羽村头子依靠在钢管椅上，脸上虽然还不屑一顾，但往日的狠劲已经收敛了不少，他歪着头，看着玻璃这头来问话的两人，说道:“隋，今晚一直见到你啊，阿隆，”他不屑的笑道:“想嘲笑我也无妨喔。"
新谷不听他多说，直接打断话头说:“那个我是源田法律事务所的新谷，你组里的人委托我帮你辩护。”
“噢，都靠你了，新谷律师”羽村歪头看着新谷说：“我们和睦相处吧，就像我们组长与源田律师一样”
新谷听到对方竟然说出了这么客气的话，霎时间有些茫然，他答道:“啊嗯你说的是…"
他回了回神，归拢了语言说:“那就马上开始吧，我要问你一些问题。确认证言真伪和其他调查工作将由这位八神侦探进行。”说完新谷偏着头瞥了一眼八神。
“那还真可靠。”羽村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
新谷发问了:“呃,你被捕的理由是‘凶杀’，那个…请问你对这个指控有什么话要说吗”
“啊有什么话要说”羽村茫然。
八神问道:“意思就是头子到底有没有动手杀人……到底怎么回事儿呢“
“不管我有没有动手，你们的工作就是把我弄出这里，不是吗”羽村头子浅笑中漏出一丝狠劲,但说话的语气并没有改变。
八神无视他任何变化，平静的说:“嗯…不是哦,如果我找到证据，指出人是你杀的……"
“你就要抽手”
“不，我会把证据交给检方，把你送进监狱。”
羽村终于绷不住隐藏的愤怒与不安，前倾着身子大吼道:“开什么玩笑!你不是连续杀人魔都能让他被判无罪吗!”
新谷不安的看向八神:“喂,喂八神……"
八神却一脸平静，没有任何波澜:“三年前，至少大久保新平，他很有可能是清白的，所以我才能相信他。”
新谷一脸愁容:“但是，之后，大酒保他不是…刺杀女友，然后还纵火了吗”
羽村收收愤怒，再次挂出淡淡的微笑，说道:“阿隆，你那时候满脑子都是得到无罪判决，急于立功而蒙蔽了双眼。所以才会把可能是杀人犯的男人给放走，对吧你老实说。"
八神叹了口气，微微低头说道:“这是‘罪疑唯轻原则’。”
“那你也对葬身火海的女生的双亲说这句话呀!”羽村上翻着眼睛，威吓着低声说:“不就是因为你没那个脸说,才会逃避律师这个工作吗“
新谷咳嗽了两声,将话题拉回来:“那个方便回到正题吗”
场面再次回到刚开始时的氛围，羽村头子轻轻依靠回钢管椅懒散的回答:“噢,可以哦。”，八神也再次抬起头注视着他
新谷问八神:“你也同意吧“
八神心想着:他妈的，这也算工作之一吗!真能装啊，拿话刺激我…但他没有任何表露,轻声说:“我知道了，继续说吧。”
“不好意思了。”新谷客气的说，他寻思了一下，接着开问:“好，那…首先，被害人是共礼会组员，名叫久米敏郎，34岁，12月4日早上6点，有人打110报警，说在垃圾场发现一具尸体……"
八神补充问:“案发之前,头子似乎曾和被害人发生口角啊“羽村也没有任何避讳，直言不讳的回答:“嗯。”
八神接着问:“警方有说什么吗还有其他用来逮捕头子的证据之类的”“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对吧新谷律师。”羽村撇着新谷的脸。
“是的，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警方已经不会把他们掌握的证据告诉律师了。起诉前，我们唯一的武器就是羽村先生的证词。”新谷说。
羽村不屑“哼”了一声说:“这样喔……"
新谷歪头问八神:“八神,你有什么要问羽村先生的吗“
八神似乎早已想好了问题，亦或者是出于律师的本能，他问道:“你和被害人久米是在哪儿起的口角”
羽村也不含糊，他回答:“甲鱼大街有间叫爱慕的俱乐部,就在那间店前面。那个时候我带着组里的年轻人和共礼会的人杠上了，就是久米那家伙。”
“是头子先找对方麻烦的吗”八神问。
“嗯，关西最底层的小喽啰敢对我们这么嚣张，我不出头，可会面子扫地的，而且……我那时候有点醉了。”
“当时大约几点“
“刚过9点。”
“和久米他们杠上之后呢，就这样结束了吗”
羽村的表情微微严肃起来说:“不，我抓住打算溜走的他，把他拖进了爱慕。”
新谷在一旁吃惊的‘啊’了一声，他插嘴问道:“等等，我只听说你和被害人起了口角,所以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压走了他“
“嗯，爱慕是受我们组保护的店，我们把店里的客人全请出去，然后修理了久米一顿。”说到这里，羽村突然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但我没杀他!之后我把他从后门轰出去了。我随后也离开店里…那个时候将近12点。”
“原来如此呐…也就是说死者被你们强行押走，天亮的时候眼球已经被挖出来了。如果我是警方，也会逮捕头子呢。”八神分析着羽村所说的情况。
他没有给羽村空档，直接抛出新的问题:“我记得被害人的身份是……"
新谷侧头回答:“久米敏郎，34岁，共礼会的小弟”
“嗯…久米是单独待在神室町吗斗争中的关西黑道独自待在敌营，这表示……"羽村说:“喔，他旁边还有一个人,应该是他大哥，但我不知道名字。”
“共礼会的人共有两个呀……”八神思忖着。
“而松金组加上我总共5个人。”羽村补充说。“你们没有把久米的大哥押金爱慕吗”
“他在那之前就逃走了，哼，看起来怕死怕的要命啊。”
“头子的不在场证明呢”八神正色问:“被害人的死亡推算时间是什么时候呢“
羽村此时也是一脸严肃,表情郑重的回答:“好像是深夜2:00~3:00，条子仔仔细细的逼问过我那时候在哪儿,”
“那你实际上在哪儿”
“三温暖，神室町的三温暖殿堂,我在那里一直待到早上。”
八神眉头慢慢蹙起,缓缓说道:“但没有证据和证词能证实这件事对吧有的话，你现在就不会被逮捕了。”
“就是这样,”羽村头子有些自嘲的挑动了一下嘴角说:“虽然听起来很莫名其妙。”
“负责这起事件的是哪位刑警”八神问道。
“神室署组织犯罪应变科的黑岩，新谷律师应该知道他吧”羽村眼神盯着新谷问道。
新谷微微点头:“知道，是个与其说作风利落，更以强硬著名的刑警，之前的共礼会命案应该也是他负责。”
“那个条子完全不把黑道放在眼里，我一直看他不顺眼呐。”羽村透出一股极其厌恶的表情。
八神想了一会儿，歪头对新谷说道:“现在能问的事情差不多都问过了。”
新谷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