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宁州侠影5
距离宁州已经是近在咫尺了，此时的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狄仁杰的马车停在了距离目的地还有两天路程的荒郊野外一座小山林里，四周围一片寂静时不时地在黑夜中有磷火闪动，其他动物闪着幽绿色的眼睛，乍一看去犹如地狱黄泉一般。
马儿们来回踩踏着地面似乎有些不安的情绪，四周还伴有断断续续的狼叫声，或许就是这些狼让它们产生了一定的警觉性，入夜艰深，沉闷潮湿的天气仿佛有一种似乎要下一场大雨的前兆，可是天上的繁星点点告诉人们那只是虚象。
四人除了身为女人的白玉娟都脱掉了外套，狄仁杰摇曳着手里的折扇给自己降温。
白玉娟上车换上了单薄的衣物，可是被众人看后面露难色，因为她本就丰满的身躯想要靠这些单薄的男装是无法掩盖住的，三人见后尴尬的将目光从她身上转移，白玉娟顿时明白羞涩的跑回车上，再次换上厚厚的男装尴尬的走下车来，远远的坐在三人的身后垂头不语。
玉娟姑娘，给你折扇。狄仁杰拿着自己的折扇走过来递给她。
大人我不要还是你留着用吧。
我早就提醒过你，你跟着我们几个大男人有太多的不便之处，可你偏要坚持，怎么样现在体会到了吧。？狄仁杰将手里的折扇放到白玉娟的脚下，转身离开了。
大人不如还是让玉娟回去吧。白少正无奈的说道。
狄仁杰微笑不语将目光转向卓云。
由她去吧，受不了了她自然会离开的。白少正见他二人都不搭话，便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少正，你似乎对汧阳郡那个通判蔡阳有什么看法。狄仁杰抖了抖内衬的领襟道。
狄大人，您观察细腻令人叹为观止，就连卑职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被你看穿了，没错卑职确实是对蔡阳有一些怀疑。
哦，那你说说。？狄仁杰坐直身子问道。
您想，在我们押着吴启山到了汧阳郡仓的时候，郡中大小官吏都表现出了为之震惊的一幕，而唯独这个蔡阳则不然，我们本就是假借钦差的名誉来整治太守，这个人的态度反而却神情自若，好像对我们的贸然出现没有感到任何的惊讶，这不得不令卑职对他产生怀疑。
嗯，少正兄，你这么一说我到也有同感，那日他面对大人的时候是那么的毕恭毕敬，这好像是弄虚作态一样，大人，我看这个蔡阳一定有问题。卓云凑到狄仁杰身边说道。
观一个人不应该单从外表而是应该从他的内心，人心隔肚皮平常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呢，因此人在说谎的时候自身的唯一一个五官中的一个会出卖自己。
是哪个。？白少正不解的问道。
是眼睛，笨。压抑了半天情绪的白玉娟无趣的围了上来提示道。
哦，玉娟姑娘，这么说你经常对你哥哥撒谎喽。狄仁杰玩笑道。
呃，，。白玉娟点了点头。三人齐声大笑，笑声掩盖了周围的狼嚎。
没错，她说的不假，一个人在说谎的时候你对着他的双眼去观察，就会发现眼睛的眨动次数，躲避对方的目光，神情不安的举动，还有盲目的观察方向，要做到这些小动作不被人看出来的那些都不是平常的嫌疑人，这个蔡阳很显然他还没有到达这个境界，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原本打算要留宿在汧阳郡，而又选择离开的理由。狄仁杰捋着胡子大义凛然道。
我说着，这一路上我还略发牢骚，原来大人您早有打算呀。？卓云道。
大人那我们为何不当场揭穿而又选择莫名的离开呢。？白少正问道。
这个很好解释，一是我们身份有假名不正言不顺，我故意让他看我的官凭文书就是想要告诉他，我是个外官无权干预他们地方，故弄玄虚则是为了做弄一下那个太守让他放粮即可。
二则是我们执意的留下会给我们自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知道我们不能拿吴启山如何，所以才表现得一如往常没有必要去刻意担忧什么？还有我们的身份，在我们一到汧阳郡你我的身份就暴露在了这帮人的耳目之下，我们假借钦差的名誉他们当然也就知晓了，故此才让吴启山演了一出受难记给我们看，你们想想，有那个钦差到了地方上，地方官员不验证皇帝的圣谕就盲目的参拜的。？
狄大人，那我们做的这一切岂不是白费心机了吗。？白玉娟靠近狄仁杰，给他摇着折扇问道。
枉费心机，不能这样说，先前最起码我们已经让他们做到了开仓放粮，那里的灾民们今天也不至于饿肚子了，在等上一会，还有一场好戏会在我们这里上演，你们就等着欣赏吧。
狄仁杰说完看了看三人惊讶的表情。
好戏，三人异口同声道。
吴启山奏本此时恐怕已经在去东都的路上了。狄仁杰低沉的说道。
大人，这难道是他们的欲擒故纵之计。？卓云道。
不错，所为的灾后惨状，就是他们在我们临经汧阳郡之前就布置好的，所为的架锅食人都是他们故意弄出来逼我们现身的计谋，本知我们是外官，无权在他们的地面上行使权利，为了救下那些孩童我们必须造假，因此就中了他们的诡计，才有了吴启山上奏参我假冒钦差的罪名，因为这样以来，皇帝必将我们召回洛阳，那么宁州刺史的官位，就会有人取而代之了，我们这个大麻烦也就迎刃而解了，看来这个地方与宁州也有牵连呀。
好不狡诈的一条计划。白少正叹息道。
大人，那么我们到不了宁州任上，再来一个也不见得会比我们差的怎么办？他们这么做岂不是明珠暗投了？就不怕我们见到了陛下去向他揭穿这里的情况。？卓云道。
卓云啊，假冒钦差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你认为他们能让我们活着离开汧阳郡的地界吗？因此我才让你们在这里等待着一出好戏的上演，他们杀死我们后，很容易向洛阳解释，单凭假冒钦差这一条，我们就难以逃脱一个死罪的下场，然后再胡乱给我们安上一些拒捕反抗之罪，只有我们的死，才能让他们的安全得到保障。
那他们费尽这般周折干嘛，在他们地盘上把我们杀了岂不是更好。白玉娟问道。
你知道甚？我们要在他们那里出了事，就等于引火烧身，哪有这样来得安全，不懂就不要说话了。白少正指责道。
狄大人，您是怎么想的，原来这一切您早就一清二楚。白玉娟憋了白少正一眼讨好的问道。
狄仁杰默然一笑；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清楚里面的内幕，就是那些杀孩子的人引起了我的怀疑。
他们。？卓云问道。
嗯，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灾民，而是汧阳郡大牢里的死囚，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过，那些人的身上，都有着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疤痕，那些疤痕都是各式各样的刑具所留。狄仁杰说道。
当时我还想，是他们平日里打架所造成的呢。？白少正言道。
哼，打架怎么会打出那么密集的伤疤呢。狄仁杰嘲讽道。
之后他接着补充道；我们将他们斩杀后，早就埋伏在附近的吴启山等人便围了上来，迫使我们就范，这里还有一条罪名，我差点给忘了，那就是私自开仓放粮罪，这些人真是亡我之心不死呀。
大人，那我们如何应对呢。？卓云道。
卓云，先不要急，玉娟姑娘，现在我们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狄仁杰指着白玉娟说道。
我，，我怎么了大人。白玉娟一脸茫然的问道。
你去方便一下就得跑的老远，这里危机四伏，所以你就别再顾虑那么多了，暂且忍耐一时，我想此时我们的周围已经围满了狼群，先前马匹不安的情景就是事实，只要我们有所察觉万箭穿心是避免不了的了，别往四下观看。狄仁杰制止住白玉娟的危险行为。
狄仁杰说完四人无话，僵持的守在篝火旁，一动不动，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随之而来的压抑笼罩在了四人的头上，只有篝火的火苗随风摇曳。
伴随着一阵夜猫子的叫声，还有怕打翅膀的声音，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他们的背后传来；狄仁杰，狄大人，好一番悠然自在呀，罔你一番精明的推理，却还是逃脱不了横尸荒野的定数，不过我真是佩服你的决断还有你那说谎话不带脸红的厚脸皮。说完发出阵阵嘲讽的笑声。
卓云白少正是在难忍他的讽刺，刚要起身便被狄仁杰拦下。
吴启山，你也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我狄仁杰小看你了，我知道今夜我们是一定会死，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杀死我们，之后还会给我们安上一个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在把我们的尸体送往东都呢。？
这个吗很简单，吴启山说着坐到了狄仁杰的对面，脸上露出阵阵邪恶的笑意。
哦，吴大人，那么就请赐教。狄仁杰不以为然道。
首先，不让你在我的地方上出事，自有一定的道理，这个你都明白，你身为一洲刺史封疆大吏，在上任的路上就死在汧阳郡，我们岂不是没事找事，自己把自己暴露给朝廷吗？本官在奏折上早已阐明原尾，狄仁杰在汧阳郡假冒钦差擅杀良民，私自高价出售官粮。以上这些足矣让皇帝陛下诛灭你的满门，一干证物连同你贩卖的官粮账册现在都在去往东都的路上，所以狄仁杰，我不需要活着的你相反死无对证才是最好的，而你们的尸体正是我此时最最需要的，我发善心，就给你们安上一个拒捕反抗的罪名吧。
狄大人，看来先前您分析的一点也没错，就连罪名也是如出一辙。白少正说道。
好啊，吴大人，看来你显然就要得逞了，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还要让蔡阳这么一个心怀奸诈之徒多此一举的怀疑我们的身份呢。？
狄仁杰，反正你们都是要将死之人了，我也不嫌麻烦索性就说给你听吧，那是我不放心探子带来的情报，为了证明消息是否可靠，我特意的嘱咐蔡阳，让他在必要的时候证明你的身份，果然你把官凭文书让他看了，你们走后他来到了牢中将我放出来把你的身份告知与我，令我欢心的是，你们所做的正是在迎合着我的计划走，一步步的自己往火坑里跳，人都说你狄仁杰聪明过人但是依我看来，也不过如此，明知道前面是火坑，还非要往里面跳岂不是愚蠢至极。吴启山说完厌烦的甩了一下袖子，拿起干柴往火堆里添了一把。
吴大人，您看可不可以这么解释，一进城后，本官就发现了你们设下的局，先是你们利诱一些死囚，给我们演了一场烹煮孩童的闹剧，让我们斩杀了那帮恶人之后，你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而我们又不能在你的行政区域内行使权力，故此我们将计就计，假扮钦差，让你的下一步诡计暴露出来，当然那些食粮充足的富户，也都是你安排来得，其实你早就想到，既然我们的身份有假，而你也清楚我的为人，灾情涉及的第一点重要的事物就是灾民和粮食，汧阳郡仓，也是我第一个要去验证的地方，因此你在一开始的时候将你的计划告诉了哪里的直属，也就是看守粮仓的那些官吏，让他们一步步的引诱我们掉入你早就挖好的陷坑，为了你们的计划得到完全的保障，故此才有多出来一个通判蔡阳，此人的出现，我一眼就看出来他的用意他表现得过于自大而且略加虚伪，试问这样的一种伪君子，我狄仁杰阅人无数，又怎么会上他的当呢，如果那日我不露出身份的话，而是在汧阳郡下榻，我们一行则会稀里糊涂的被你们杀死，之后在抛尸荒野，那我们的死就太不值得了。狄仁杰说到这里看着对面的吴启山笑了笑。
哦，那你们现在死在这里，就心满意足了不成。？吴启山问道。
吴大人，如你所说的愚蠢至极用在你的身上在合适不过了，卓云冷嘲道。
此话怎讲。？
我们下榻在城内客栈，还会有和你当场对峙的机会吗？就算我们活捉了你，你可能这么痛快的就把你们的计划交代给我们吗。？大人，您所说的这场大戏果然是精彩，丝毫没有费力就得到了他们全盘的阴谋，此人不是愚蠢又是什么呢。？卓云嘲讽吴启山，对狄仁杰说道。
吴启山，你都听到啦，连我的侍卫你都瞒不过去，何况我狄仁杰乎，我不相信这一切是你在一个人操作，现在说实话还来得急，把你背后的主子交待出来，尚且留你一条全尸。
吴启山狂傲的站起身发出大笑过后道；狄仁杰，我真想不明白，在我重兵包围之下你竟然还能神情自若口出狂言？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明白了又如何？还不是一条即将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吗？只要我的手轻轻的一挥，数不清的羽箭就会从你们的身上穿过。他说着举起自己的右手，正要向下挥动。
卓云拔出手里的剑飞身一跃噌的一声，只见吴启山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臂，张着大嘴一动不动，稍时疼痛上涌，手臂落到了地面上鲜血从血管内喷涌而出，他捂着断臂伤口大喊大叫；放箭，快放箭杀了他们。
说着他转身就向暗处奔逃。
白少正面露杀气，没等狄仁杰阻拦，便一个飞身，拔剑直刺吴启山的后心，将其杀死在了五步之外，随之从暗处嗖嗖嗖射出来的羽箭向着狄仁杰飞去，卓云白少正白玉娟三人挡在狄仁杰的面前用衣物阻挡飞来的羽箭，地面上插满散落了密密麻麻的箭矢。
少正兄，玉娟姑娘保护大人，卓云说完之身飞到箭矢射来的方向，只听的暗处发出阵阵惨烈的打斗声，惨叫声连连。
妹妹，大人交给你了，我去那边。说完飞身向另一边。
射向狄仁杰的箭阵才稍微的减缓下来，约摸打斗了一炷香时间，卓白二人才各自回道狄仁杰的身边。
白少正提着一个黑衣人来到狄仁杰的身边道；大人，抓到一个活口，说完将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你们是汧阳郡的官兵。？狄仁杰发问道。
呃，，黑衣人冷冷的看了一眼狄仁杰。白眼一番死了。
不好他口里含着毒丸。卓云说这想要上前扒开他的嘴，但是为时已晚。
看起来他们不是兵丁，而是他们手下的死士。狄仁杰无奈的解释道。
他们？他们是谁。？
他们就是和吴启山蔡阳沆瀣一气背后的隐匿者。狄仁杰语气深沉道。
狄大人，现在汧阳郡无主，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总不能看这里就这么乱下去吧。
少正啊，汧阳郡是不能这么一直下去，至于它有主和无主这两者之间还有什么区别呢，恶人当道，民众只会更加的难以生计，而我又是个外官难以把持这里的局势啊，更何况吴启山的奏本已经在去往洛阳的路上了。狄仁杰一时愁眉不展。
狄仁杰莫慌，吴启山的目的不会达到的。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只听黑暗处嗖的一声飞来了一个包裹，从里面渗出鲜红的血液，包裹包的很紧实，人脸的轮廓清晰可见，咕噜噜的滚到了四人的脚下，从里面还掉出几本册子。
卓云将小册子拿起来面露欢喜道；大人，您看吴启山的奏章还有他为您编造的账目。
狄仁杰满意的点头看了一眼奏章，在黑夜中喊道；狄谋万分感激义士相助，既然我们志同道合因何不现身相见呢。？
师傅，，，，。？白玉娟听到这个声音拉着白少正的衣袖眼含泪花的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