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西域迷雾2
暴雪肆虐了几天后终于停了，这场雪给大唐带来了不小的损失，但是幸运的是，并没有出现大面积的人口死亡事件，还得说是朝廷的政策，和地方政府治理的妥当，。
但北庭都护府所管辖的游牧地带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牧民们赖以生存的牛羊马匹，冻死冻伤无数，灾情告急，这件事被朝廷所知后，高宗皇帝派出以鸾台内阁穆良志为首的钦差，前去调查顺达安抚受灾的牧民，可是这支队伍出城后，所有的消息便消失不见了。
200人的钦差卫队来到了大漠的交界处，这里的寒风刺骨，积雪深厚，卫队的马车根本无法前进，所以他们就抛弃了马车，及其物资，留下一队100人在原地看守，等待积雪融化后，在追上前方先行的卫队。
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第一个夜晚，看守物资的队伍出事了。
一群身着白衣的歹徒，从四周围，向着看守物资的着百十人的军队，摸索了过来，在军士们疏忽防御的情况下，给了他们致命的一击，全军覆没。
歹徒们得逞后，将物资用马匹拖走，一队则是跟着印迹，向着钦差卫队的方向摸了过去。
从他们的武功来推测，每一个人都背负着上乘的武学，奇功，以三十人的数量，就将百十人的禁卫军在片刻之间击溃绞杀殆尽。
如果要让这么凶残的一帮人，追上穆良志仅率领的五十人小组，那又会是什么样子的情景呢。？
不出所料，这帮人终于还是追了上来，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一脸恐慌的钦差穆良志在侍卫的保护下，换上下人的衣物，躲藏到了厚厚的积雪中，也不知道他躲了多久，直到听不见打斗声以后，过了些时辰，他才从雪中爬了出来，怀中抱着一个包裹，看着那满地的尸体，摸索着向着来时的方向摸了回去。
长安城内，没有受到灾情影响的有钱人们，纷纷搭起了粥铺为那些受灾了的百姓，提供三餐果腹，棉衣棉被等急需的物资。
狄仁杰虽然俸禄有限，但是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够少得了他们呢。
他们在自己的宅院之前，也搭好了粥铺，把他们的棉衣，剩余的棉被都拿了出来，一一的送给那些需要他们的人。
就在他和家人们忙的不可开交之际，一位衣着华丽的老者怀揣着双袖，面带愁容的向着他们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了两名手握腰刀的卫兵。
这个人正是新任的大理寺少卿，苏文，他虽年过六旬，须发花白，身体却很硬朗，他健步如飞的走到狄仁杰的面前，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没怎么高兴地起来。
苏大人，您今日怎么有空到下官这里来了，怎么是路过吗。狄仁杰上前行礼问道。
走，进屋说话，苏文面带愁容的反客为主，先一步踏进了狄宅。
卓云，钟小姐，你们和夫人在外边盯一会，我去和苏大人有事相商，狄仁杰吩咐后，便紧跟着苏文来到了客厅。
管家狄睿，将一个燃烧的炭盆，端了进来，放到了客厅的中间。
狄仁杰吩咐上茶后，狄睿恭敬地退了出去。
他将一旁的椅子，摆在了炭火的附近恭敬的说道；苏大人，请坐。
苏文看了看炭盆，伸出一直揣着的手，在炭火上烤火，并没有坐下的意思。
苏大人，今日想必您不是路过，单从您脸上的忧虑来看，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苏文看了看他，刚要开口，狄睿端着热茶，走了进来。他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不再说话。
狄睿呀，你先下去吧，我和苏大人有事相谈，这里不用伺候。
是，老爷。狄睿恭敬的退了出去。
这时候的苏文，看了看周围，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面带惊恐的说道；狄大人，这是陛下给我下的文牒，你看看吧。说着就从自己怀中拿出了一个小本子。
哦？狄仁杰从苏文手里接过小本子，看了看一脸惊讶的说道；苏大人，这上面说前去北庭都护府安抚的钦差卫队遇袭，200人的队伍全部葬送于大漠边缘。？
是呀，陛下得到消息后，勃然大怒，下旨招我入宫，命我尽快将此案查清，这可是直接针对朝廷的大案呀，所以，狄大人，苏某向来听闻你狄仁杰，在探案追凶这方面上，能人所不能，今日到此特来相求还望狄大人能够接手此案，你我共同为陛下分忧呀。
苏大人，没想到这大灾之年，又遇上了这空前的大案，如果处理欠妥的话，后果真是难以得知呀，不过请苏大人放心，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乃你我之本分，何谈相求二字呀。
狄大人，先别太过于过早下结论，陛下可是给了破案的日期了。苏文轻声的说道。
哦？多少。？
苏文将三个手指摆在狄仁杰眼前，并没有说。
三个月，？狄仁杰问道。
你想的美，三个月。？
三十天，太急了些吧。狄仁杰站起身，来回踱步道。
事情若不紧急，我苏文就不来找你了。
哎，苏大人，请你在向陛下阐明此中的利害关系，尽量的再把破案日期延长些，如果陛下不同意，你可前去与武后商议，事情紧迫，狄谋改日便去案发地一探究竟。
找她。？苏文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对，依我看来，您不如直接找到武后，他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又是个英明之人，如果你能够将她说服，就会给你我减轻不小的压力。
那，好吧，我尽可一试吧，那狄大人你此去要带多少人马？本官可以向陈王殿下借兵。
暂时还不需要，待到需要时，我会让我的侍卫给您送信的。狄仁杰说完心有焦虑的端起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茶杯来，喝了一大口，差点没把他烫伤了，一张口，嘴里的茶水，吐到了炭火里，瞬间，一缕蒸汽，直冲屋顶。
苏文看后，尴尬的指着狄仁杰笑了笑。
让大人见笑了。狄仁杰捋了捋潮湿的胡须，说道。
哎，时候不早了，本官就先回去了。苏文说站起身来，又将手揣进暖袖里。
我送苏大人，狄仁杰起身拱手相送。
来到狄宅门前苏文拱手道；狄大人留步。
苏大人慢走。
闲下来的卓云看着他的背影对狄仁杰说道；大人，咱们的物资，都发完了，现在该怎么办。？
一旁用瓢给灾民舀粥的钟爱林和三夫人无奈的看了看锅里道；粥也见底了。
哎，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从今日起，暂停吧，告诉灾民们，让他们去长史府门前领取物资，卓云，钟小姐，你们随我来。
狄仁杰说完转身回到了客厅。钟卓二人紧随其后。
大人，何事？卓云问道。
你们自己看看吧。狄仁杰将密诏，放到了桌子上。
大人，这可是皇帝的密诏，我们看不合适吧。？
让你看你就看，废什么话呢，钟爱林拿起来打开看了一番惊讶的说道；是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截杀钦差卫队。？
卓云听后一把将密诏从她手中夺了过来。看后大惊失色。
大人，看起来我们这次要出一趟远门了。？卓云问道。
不错，卫队在敦煌北部大漠边缘遇袭，那里地处漠北草原的临界点，人烟稀疏，正是突袭的最佳地带，北庭都护府的兵马巡视不到那，敦煌的驻军接不到朝廷的圣旨，也不敢私自靠近缓冲地带。
大人，北庭都护府，不是我大唐的直属吗为什么还要在自家的地上构建缓冲地带呢。？钟爱林问道。
不错，都护府确实是大唐的行政中心，但是那里民族繁多，都是以自治来施行管理的，虽然他们已经归属了大唐，但是某些部落的首领，依然保留着自己的军队。
这算什么归属。卓云反驳道。
这只不过是朝廷对他们的宽厚待遇，他们虽然掌握着有限的军队，但是那些不足以对抗大唐的天军，刚才我曾说过，他们部落间积怨已久，谁都想成为草原上唯一的霸主，若不是恐惧着北庭都护府的压力，恐怕早就打的你死我活了，这就是游牧民族，和我中华的思想所不同的地方。
哼，一帮野蛮人。钟爱林冷冷的说了一句。
也不能这么说，自秦汉到现在以来，北方的部落窥探中原文明已久，他们对我们的文化，甚是着迷，其中也不乏一些被汉化的民族，他们能够融入到这个文明的大圈子里来，也算是一件辉煌的历史吧。
大人深思远虑，卑职敬佩，卓云恭维的说道。
对了钟姑娘，这次你就留下在家中与夫人做个伴吧，我和卓云二人先行一步查探。
是，大人，那你们什么时候动身呢。？钟爱林问道。
林狄仁杰没有想到的是，她这次表现得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不依不饶，而是略显成熟的没有据理力争着要跟他们一起去。
或许是什么因素改变了她？可能吧。
哦，明日一早我们便起身。狄仁杰思绪过后，离开了客厅，来到自己的卧室门前听到了里面可哽咽的哭泣。
他明白，三夫人可能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短短的相聚，又要匆匆的分离了，三夫人已有身孕，而狄仁杰并不曾知晓。
狄仁杰轻轻地敲了敲门，三夫人，轻轻地将门打开，上前依依不舍的拥抱住他，将这个喜讯告诉了，狄仁杰。
狄仁杰听后满怀笑意的看着夫人说道；夫人，我们这次出去，少则十数日多则月余便可归来，你要好生的保重身体，钟小姐会留在你的身边，给你做个伴的。
相公，那怎么行呢，我在家有狄睿便可，你把钟姑娘也带上吧，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
哎，我意已决，再说了，你身怀有孕，身边有个姑娘家的也好相互照顾，不是吗。
就在他俩相拥之时，卓云和钟爱林从客厅里走了出来，一见眼前的这一幕，羞臊的急忙又跑回了客厅内。
钟爱林一不小心将地上的炭火盆子给踢翻了，咣当一声，这才把狄仁杰夫妇二人的甜蜜给打断。
你是故意的吧。？卓云指责道。
你瞎说什么，差点烫到我，钟爱林抬着脚左看右看，只是鞋子上被烧了一个小洞。
让我看看，卓云说着，就蹲下身，抬着钟爱林的脚就看。
滚一边去，钟爱林一脚将卓云踹倒在地上，后来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了，便伸出手拉起卓云轻声的说道；卓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卓云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笑着说道；没什么，也是我，光顾着担心你，把男女授受不亲，给忘了。
那什么，卓大哥，我去给你收拾一下，带些路上换洗的衣物。
爱林，你等等。
怎么了卓大哥？还有什么事吗。？钟爱林问道。
卓云从自己的脖颈处，掏出一个玉石雕刻的挂件，然后从头上摘了下来，说道；这个是我从小戴在身上的东西，从小到大，它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今天我就将他送与你，如果这次我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请你代替我保护好大人的安全。
钟爱林从卓云的脸上，看出了他这一次似乎感觉有些力不从心的举动，便上前拿过那个挂件温柔的给他戴了回去问道；卓大哥，你今天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感到这次的压力，要不同以前了？我相信，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倒大人的了，没有人。
狄大人的安危就交给你了，我得保证好夫人，你以后可万万不能再说这些让人听了泄气的话，因为，，因为，你在我的眼中，不是这样的人。
卓云点了点头，微笑的走了。他似乎感觉到了钟爱林这次对自己的看法，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夜晚，狄仁杰夫妇二人很晚才入睡，三夫人给狄仁杰连夜赶做了一件崭新的棉披风，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她对狄仁杰的爱慕，和眷恋。
卓云和钟爱林屋里的灯也亮了一宿，卓云抚摸着那个挂件，思想着钟爱林对他讲过的话，一时不能自拔的坠入到了重重的幻想之中。
清晨的寒风，是那么的刺骨，吹在脸上，像是刀割一般，从口鼻中呼出来的哈气，把胡须，和眼睫毛都蒙上了一层薄冰。
马蹄子上包裹了一层厚厚的布，这样可以起到保暖的作用，不至于把马儿冻伤。
两个女人在宅子门前，对他们挥手告别，目送着狄仁杰二人远去的背影。
夫人，外面风大，我们回屋吧。钟爱林搀扶着三夫人，回到了屋中。
夫人，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呀，狄睿说道。
三夫人沉默了一会，语气和善的说；等等吧，等老爷他们走远了，你我再启程不迟。
夫人？您说什么呀，你们要回并州老家去吗。？钟爱林一脸的疑惑。
钟姑娘，不瞒你说，我在这里，还不如回老家呢，你们狄大人公事繁忙，本来人手就不富裕，还把你留在了我的身边，这怎么能叫我过意的下去呢，我昨晚也左思右想过了，还是回老家算了，我在这里也只会给你们添乱。
夫人，请您不要这么说，大人才不会这么去想呢？再说了这冰天雪地的走，怎么能够叫人放心的下呢。、
三夫人和蔼的一笑说道；我提前让狄睿打听过了，官道已经恢复通行了，来来往往的车辆，也不少，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了，赶快收拾一下，去追他们吧。
我不去，我不放心，再说了，我追上他们，他们不得埋怨死我呀。
三夫人说着从榻下的席子地下取出一封信，交给钟爱林道；这是我给相公的信，请你转交给他，钟姑娘，等下次我再来的时候，还得给你和卓云做媒呢。
去吧，赶紧的追他们去。钟爱林虽有一万个不舍，但还是在三夫人的劝说下，穿上棉衣，牵马追了上去。
她远远地回头望去，只见三夫人，锁上宅门，将钥匙放到月台的砖缝里，在狄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缓缓的向东而去了。
哎，这个女人，像是带着自己的使命而来，完成后又悄然而去了，或许，这就是狄仁杰家人们该有的精神吧，这些天，她没有一句怨言就是这么默默地为他付出着，悲伤的时候自己躲在屋内轻声哽咽，只会把微笑留给别人，和自己的丈夫。
钟爱林挥动着手里的马鞭，向着直城门奔去，出城后，转向西的官道追了上去。
追上去后，面对狄仁杰的质问，和卓云眼神，钟爱林将事情的一切，源源本本的讲述了一遍，从怀里拿出了那封离别时，三夫人让自己转交的信函。
狄仁杰在冷风中将信件打开，上面一行行写道；怀英我夫，
在此一别，休要责怪钟姑娘，你我虽短短相守寻月，然堪比数年，妾已知足而今有孕在身更添累赘，倒不如返回并州安心修养，也好把钟姑娘留在你身边，让她祝你一臂之长，等妾身诞下子女后在于你稍信，为子谋名，就此匆匆别去，莫需挂念。
妾身狄氏，拜别。
狄仁杰的眼泪，被风从眼角吹走，后又变成冰凌凝结落地，他默默地折起书信，将他放入怀内，抚摸着那件温暖崭新的披风，看那上面一针一线。
狄仁杰无暇悲伤，挥动手里的马鞭，在寒风中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