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上学
楚青和顾朝晖相识于楚青随父母、哥姐到兴春市不久, 那时顾朝晖正好在兴春市车站任副站长。
下班路上遇到几个戴红袖箍的人欺负楚青，顾朝晖出手救下，两人至此相识。
楚家初到兴春市, 处处被人压、全家只有楚老爷子夫妇有供应粮, 即使把高粱米、白面都换成土豆, 也是吃了上顿不知道下一顿在哪。
多亏顾朝晖想方设法补救, 还给蒋援朝和楚未都找了临时工作，帮着楚家渡过难关。
两人成亲半年后, 顾朝晖调到其江市任站长，当时没有空房只能住宿舍，楚青来陪他住了一个月，因为孕期反应强烈，回到兴春市娘家养胎。
上任三个月，为救跌落铁轨的一个小女孩，迎着进站的火车跳下站台。
小女孩被救出来了, 顾朝晖被火车拖出一百多米, 当场牺牲。
楚青拖着九个月的孕身从兴春市赶来, 也没见上顾朝晖尸体最后一面。
被火车拖拉一百多米，面目全非，医生怕吓到楚青早产。
然而还是早产了, 不足月的孩子被送到保温箱。陪同的楚然按照楚青的吩咐，去到保温箱看孩子，把自己给孩子准备的银手镯掖进襁褓里。
当晚，顾朝晖唯一的亲人姨妈告诉楚然和楚青，孩子没活下来。
刚醒来的楚青又昏死过去；楚然跑出保温室看孩子，当时值班的护士告知，孩子已经被处理了。
理由是：医院每天都有孩子出生, 留着死婴会给即将临盆孕妇带来压力，不人道。
楚青就在医院住了三天，回到兴春市大病一场。再后来楚家平反，她只身一人回了上海，这些年只有父母过世才回来过兴春市，十几年再未踏入其江市半步。
见到迎着车跑过来的三妮，楚青徒然忆起顾朝晖的面容，
“太像了，太像了……”楚青嘴里反复念叨这三个字。
方家三个孩子加上蒋敏、书珩、小晚，还有来帮忙的方文的同学、蒋家、方家的邻居等等一大群人从礼堂迎出来。
蒋敏抢上去拉着舅舅的手和舅妈的手热情的给众人介绍。
到了吴晶晶时，吴晶晶没反应，直勾勾的看着书珩和三妮。
冤家路窄，这也能遇见。吴晶晶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这时的三妮俨然成了大姑娘，要貌有貌、要样有样。
两根长辫子用红绸头绳绑住，扎成蝴蝶结；
前额一溜细碎的刘海，弯弯的柳叶眉下是双眼皮、大眼睛，就像北方晴朗秋夜的繁星；上嘴唇有峰、下嘴唇有花瓣，不大不小嵌在两个深深的酒窝中间。
皮肤如夏日刚孕育的玉米瓤、又白又嫩又软、似乎带着夏风里一望无际的田野气息：甘甜、浓郁、正在成长、充满喜悦。
三妮当年才三岁，自然不记得吴晶晶，站在身边的书珩和方武记得。
两人交换一下眼神，对话的意思：她不是来捣乱的吧。
楚青的一反常态，方大川和卓秀芝以为是多年没见到蒋敏的反应，毕竟楚青的事情，蒋敏从来没提过。
楚然则发现楚青不是在看蒋敏，眼光一直追随着方家几个孩子，三妮和书珩、方武他们站成一排迎接客人，楚然搞不清妹妹说的谁太像谁。
“爸爸、妈妈，”把楚未一伙人迎进礼堂，三妮过来找方大川夫妇。
“怎么跑这一头汗，”卓秀芝站在车门边上，熟练的从三妮兜里掏出手绢给她擦额头和脸颊的汗珠。
“三妮，这是楚然阿姨的妹妹，楚青阿姨。”方大川介绍让三妮打招呼。
“楚青阿姨好！”三妮甜甜的叫了一声，楚青就坐在车里，脸色凝重，没有反应，眼睛一直停留在三妮脸上。
“楚青，快下车。”楚然也发现楚青看人眼神不对，怕方大山两口子生气，伸手拉起楚青，轻轻的在手背上掐了一下，拉着她一起下车。
礼堂里热闹极了，楚未一家三口被众人围着，端茶递水发糖，楚未笑呵呵拉着蒋敏不撒手，也不知舅甥俩说什么那么亲密。
楚瑶瑶接过小晚递过来的水杯到了谢，发现吴晶晶眼睛看向门口扎彩气球的书珩和方武，拨拉她一下说：
“哎，晶晶，这可是大姐的婚礼，你别四处挑刺。那气球咋啦，你盯着看。”
“哦，没咋，就是看有没有不好看的颜色。”吴晶晶收回目光，接过小晚的水杯还道了谢。
“就是彩色气球，啥颜色不行，别那么多事。”
楚瑶瑶和吴晶晶太熟了，一起长大、一起上学，被吴晶晶坑过多次，若不是自己妈同意，她和她爸怎么会带吴晶晶这个是非人物出场。
“她刚才一直往咱俩这边看，”方武一边把几个气球串在一起，一边用余光又往吴晶晶方向瞟去。
“没事，刚到，想作妖还没熟悉呢，明天咱俩可得看住她。”
书珩边干边计划明天怎么看住吴晶晶这个是非人物。
“小武哥，明天咱让小晚姐寸步不离跟着吴晶晶，小晚姐厉害能压住她。”
“行，一会儿我跟小晚说一声。他们几天走，我可是只有三天假。”
“没事，还有我呢，再说只要婚礼上她守规矩，过了明天她也闹不到咱们。”
“嗯——她和蒋敏啥关系，也跟来了？”
“应该也是亲戚。”
“一会儿问问蒋敏姐。”
“别问，蒋敏姐够累的，别让她分心。”书珩打断方武，想了想：
“可以让三妮偷着找蒋敏姐的表妹打听打听。”
亲戚也有远近，多了解内幕多一份防备。
“三妮呢？”
“那边，和方叔、婶子在一起呢。”
无论三妮走到哪，都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跟着，这一晚上都不自在。
“楚青，孩子们都睡了，你给我说说你今儿是怎么了？为啥一直盯着人家孩子看？”
在招待所的房间里，楚然等人都散了，直接了当问楚青。平时妹妹没这么失态过。
“姐，你没发现三妮像谁？”
“三妮？像谁？那孩子长得文静、秀气，听说还聪明，我看气质挺像你。”
“哎——这孩子长得像朝晖小时候，尤其两个酒窝，笑起来和朝晖一样。”
楚青端着水杯，坐到房间的沙发上出神。
楚青和楚瑶瑶、还有吴晶晶住的是招待所最好的套间，两个孩子住里间，楚青和楚然住外间。
弟弟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明天又是正式婚礼的日子，有的忙，今晚好好陪陪妹妹，楚然没有回家住。
“你！——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这些年没来其江，还是丢不下当年的事？”
楚然也认识顾朝晖，她怎么就没觉得三妮像。
“再说，我怎么没看出来这孩子像朝晖。”
“姐，我是说像朝晖小时候。我家里有一张朝晖七岁时的照片，三妮的额头、酒窝都太像朝晖了。”
“楚青，你看着我”楚然声音严肃的叫着妹妹的名字，楚青抬头看见姐姐脸色凝重，知道她怎么想。
“姐，你放心，我没有精神问题，对于朝晖去世的事实这些年我已经接受。但是，当年那个孩子死的蹊跷，你不觉得吗？”
楚青走过来，揽着自己姐姐的肩头，并排坐在床边上。
“我记得我当时去要再看一眼那孩子，二姨拦着不让去，说是越看越伤心。值班的护士还告诉我说孩子已经处理了，我还和她大吵一顿。”
楚然回忆起旧事，语调凄然、低沉。
“是啊，我记得，那护士说是经过二姨同意的，为此你又和二姨吵了起来，二姨气的当时就走了，还是你在医院陪了我三天。”
“这有什么不对吗？”
“姐，孩子是没到预产期提前出生的，可是我听到孩子出生时哭声洪亮，接生的大夫还给我看了一眼，说是个女孩很漂亮，很健康。怎么进了保温箱还没活下来呢？”
楚青自责的把头埋在姐姐的肩上，懊悔自己当年怎么不追查孩子埋在哪里。
“这些话当时你怎么不告诉我？”
责怪的话一出口，楚然就后悔了，当时妹妹因为顾朝晖的牺牲，自己都有了轻生的念头，整个浑浑噩噩了半年。
这事要怪也只能怪顾朝晖的二姨，那么轻易就把顾朝晖唯一的血肉给埋了。
“姐，你说会不会……”楚青抬头期望的看向楚然。
“你是说三妮？”楚然看看妹妹，摇摇头：
“我觉得不可能，你都不知道，方家对这个小丫头那简直就是全家的眼珠子。冬天怕冻着、夏天怕热化了，蒋敏还吃过三妮的醋呢。这不，前几天方文为救三妮还被伤到胳膊，现在还没好利索。”
“这也不能就说这孩子就不会是捡来的。”
“傻妹妹，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那卓大姐能那么稀罕，今儿你也看到了，那是亲妈看自己亲姑娘的眼神。”
“可是，三妮太像朝晖了，真的，姐。”
楚青不愿放弃，楚然觉得根本没可能，不过还是要帮一帮妹妹让她死心，没带着遗憾回到上海日日不安生。
“这样，明儿我找人给你打听打听，看看这孩子是在哪出生的？”
“嗯嗯，谢谢姐。”
“行了，别抱太大希望，我看这是人家亲生的。”
楚青听姐姐这么说，还想反驳，楚然打个哈欠：
“小青，早点睡吧，明儿早起你还要帮姐忙乎呢。再说三妮也跑不了，咱们慢慢打听。”
楚然衣服都没脱就靠在枕头上睡着了，楚青心疼姐姐，帮她脱下外衣，盖上被子，自己则一夜未眠。
和楚青一样没合眼的还有里间的吴晶晶。
楚家姐俩的话句句落尽她耳朵里，对于方三妮的身世她更感兴趣。
自己这次就是为讨好楚青来的，如果三妮真是楚青当年的孩子，自己的将来岂不是去不了上海。
“方三妮，你就是我的绊脚石，看我怎么收拾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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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苏音丢给余生几本初中历史课本：来吧，先补个历史框架，知道你是从哪来的。
世子余生看完，眉头紧锁，深思。
“想啥呢？”
“想我华夏炎黄子孙历经磨难迎来盛世，新社会我这个世子也不能放弃历史责任，我要搞科研、我要做外贸、我要只生一个好……”
“只生一个……”完了完了，疯了疯了。
苏音：
“你还是想想今天晚饭谁做吧？”
“你做啊。白天我是你的侍卫，晚上你是我的通房，咱们不是互相打工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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