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上学
翌日, 学校专栏贴出一则通告，内容如下：
全校教职员工、同学们：
鉴于最近全市联考这项工作，在我校师生中引发的一系列问题, 经校委会、教导处会议决定：
一、各班报送的全市联考名单上的学生必须在我校读满五个学年。
二、转学、跳级、留级、休学的学生, 有其中一项则不能参与全市联考, 各班级报送的名单也不允许有这样同学的名字出现。
三、严禁各班级有并列的名额, 对于总分相同的学生，按照在班级的职务加分, 择优上报名单。
四、学校校委会、教导处有监督权和审核权，对于有问题的名单，校委会、教导处可以不通过班主任，删除其中不符合要求的名字。
希望各班主任按照以上四点要求修改名单，迅速交给教导处审核。
另：由于徐强老师报送的全市联考名单屡次出现错误，对五年级、初中部、高中部所有老师拟定名单产生错误诱导，特对徐强老师处理如下：
记大过处分一次；免去五年二班班主任职务；工资下调一级。
——
接任徐老师代替五年二班班主任的是教导处的李元祥, 他上任的第一项工作就是从新拟定了联考名单, 原来徐老师名单上的同学新名单上一个没有。
新名单为首的是孙亚芳, 后面是上次投票给孙亚芳的两名同学，到这里同学们才知道上次班委改选，选举班长的票数里, 孙亚芳的三票，有她自己投自己一票。
放到现在这也无可厚非，但那时的每个班级、每个学校都有类似的倡议性的横幅、标语：谦虚、团结、紧张、活泼！
方三妮的票就投给了她认为除了自己以外合格的人选，这么投票的想法是：
把锻炼的机会留给同学，我在后面做好帮助和协助。
除了前三名的骚操作，李元祥拟定名单的后面三个名字让五年二班九层的同学都反对。
后面三名其中有两名同学，成绩排名都在班级后五名中。五年了, 几乎每一年期中期末都是后面。
“那这样，是不是我也应该榜上有名啊。”
“你有名，我更应该有名字，你排三十多名呢，我才二十，是不是我比你更有优势。”
“得了，得啦，你们看看这个名单是按照名次来的吗？”
“我给你们说，这里除了孙亚芳，其他几个的家长不是有实力，就是和李元祥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
“哎哟，都是一个班级的，你们尖子生天天研究学习，大爷我……哎哎别揪耳朵，我不说大爷了。”
班级里年纪比平均年龄大三岁的留级生蒋威，从吴满满手里扯出被揪红的耳朵，继续贫嘴：
“我呀没事就研究你们谁的命好，这不看看这个……”
蒋威压低声音指着名单上面的一个同学名字：
“此同学的母亲是李元祥的同学，据说还是同桌；李元祥女儿的妈是此同学母亲的表妹；还有这个……”
“李元祥女儿的妈——表妹，”吴满满琢磨了一下，扬起手就去打蒋威：
“哎，你干什么你，不要仗着你是班长同桌就打我。”
“啊，呸，我要欺负你还用仗着谁，我就打你了，你能咋滴？！”
“不咋滴、不咋滴，吴满满同学，我哪里得罪你老人家了。”蒋威油腔滑调和吴满满逗闷子。
“好好说话，什么李元祥女儿的妈，你直接说他老婆不就得了。”吴满满瞪着蒋威，为自己刚才思考时死掉的脑细胞讨回公道。
“哎哟，吴满满同学，说老婆不文雅——
“那就说爱人——”
“爱人——呵呵，他老婆是挺爱他的，拳打脚踢的爱。”
“啊，李元祥还是‘妻管严’，天呀，在学校咋这么凶？”
“体内损失体外补，这叫平衡。嘿嘿——”
蒋威为自己说的话蛮有学问暗自得意。
“蒋威你少胡说，那是堤内损失堤外补，《龙江颂》看了那么多遍，台词还记错了。”
“哟，班长回来了。班长大人此去没挨批评吧？”
给蒋威纠正错误的方三妮，默默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刚才围在一起议论的同学都看出班长方三妮情绪不佳，纷纷靠拢过来。
“三妮，咋啦，是不是李元祥又批评你啦？”吴满满想起李元祥每次对三妮的态度就来火。
“班长，咱们提的意见李元祥接受吗？”
三妮摇摇头，从课桌里拿出课本准备下一节课。
“我就说，你们多余，你们以为李元祥是徐老师那么民主，那样他就不是李元祥了!”
别看蒋威学习不好，他的话颇通人情世故。
“蒋威，你说该怎么办？”三妮抬起头去问蒋威。蒋威吓一跳，自己这个差生，何时有人征求过他的意见和建议。
受宠若惊的蒋威挠着头皮，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班长方三妮的话：
“那个……”
“叮铃……”上课铃声响了，蒋威撂下一句：
“班长，我琢磨琢磨，下课告诉你。”
当方三妮拿着全班三分之二同学按了指印的抗议书再去找李元祥时，依旧被驳回，还是那套原话：
“方三妮，你不要以全班的名义为自己伸冤，徐老师就是因为你被处分，你还要连累全班同学都受处分吗？!”
抗议书也被李元祥没收，三妮去找校长室，遇到孙副校长，话还没说完就被礼貌的请出去。
——
一晚上没睡好的三妮，顶着两个黑眼圈，从书珩的自行车后架子上跳下来。
“三妮，乖，好好上学，即使咱们现在考不上初中重点班，还有高中重点班呢？”
学校门口，送三妮上学的书珩温言软语的开导三妮，真怕小丫头一生气，背着书包跑回家。
“初中还是他们说了算，想都不要想。”三妮的情绪非常滴落，从来没有过的迷茫和失望。
“不会的，总有办法的，你让我想想办法啊，不急。”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铁路学校门口，从车上走下来三个人，
“方三妮，章书珩！”
好熟悉的声音，他俩回头看见来人，其中两个书珩和三妮都认识。
“袁老师！”
“沈秘书！”
三妮上去亲热的抱住袁珍老师的胳膊，高兴的不得了。
“袁老师，你怎么会到我们学校来啊？”
“袁老师想你们了，来看看你们。”沈辉替袁老师回答。
“袁老师我们也想你。”
“真好。”袁老师摸摸三妮的顶发，笑着说：
“方三妮，这次全市联考名单上有没有你？”
刚刚高兴起来的三妮，情绪就像被水浇灭的小火苗，顿时蔫了下去。
“袁老师，这次名单初始拟定的有三妮，后来的名单里面没有三妮。”书珩替低着头的三妮回答。
袁珍老师、沈辉还有另外那个人，互相对了对眼神。
“三妮，别泄气。我们就是来处理这件事的。来介绍一下，这是你们察哈尔铁路系统教育局派过来的邵专员。”
“您好，您好，邵专员”书珩在沈辉的介绍下打招呼，情绪比三妮还要激动。
沈辉和袁珍都晓得书珩和三妮的关系，不是兄妹胜似兄妹。
“方三妮同学，章书珩同学，不要气馁，要相信学校，相信教委、相信教育局。你看我们不是来了吗？”
“谢谢老师。”三妮的声音低低的，带着隐忍的抽泣。
“好了，你们先去上课，这件事就当不知道，我们会公平处理联考名单的。”邵专员叮嘱了一句。
“书珩，你现在在高中部那边了吧。”
“是，沈秘书，您记忆力真好。”书珩也惊讶沈辉对自己的了解。
“嗯，你先去上课，我们可能下午会去高中部那边。”
“好的，有需要就去高一一班找我。”
“好，我们先进去了。”
“再见，邵专员、沈秘书、袁老师。”
书珩、三妮一一打过招呼，看着三人进了学校直接往校长室走去。
又给三妮叮嘱几句，书珩才心情轻松骑着二八自行车往自己学校去。
“班长，班长，好消息。”还没到班级门口，蒋威从后面追上来。三妮昨天对蒋威的态度，和原来班长孙亚芳截然不同，蒋威今天也敢于主动和班长搭话。
“蒋威，啥好消息？对了，还没谢谢你昨天的建议，虽然抗议书一样没效果，但是还是要谢谢你。”
看上去班长的情绪不错，蒋威被谢的有点害羞的小忸怩。
“班长，你都听说了？”蒋威怀疑方三妮知道自己要说的情况，不然咋看上去比昨天低沉的情绪好多了。
“听说啥？你刚才要说啥？”
假装迷茫的三妮，微微拧着的小眉毛、大大的忧郁的眼睛晃了蒋威的心。
按实际年龄，蒋威应该和书珩差不多，要上高中了。
青春期的躁动让男孩子都会不由自主关注身边女孩子，尤其是三妮这样漂亮的，在蒋威心里还有班干部地位的女生。
“咳咳，那个班长，”蒋威扯了扯斜跨的书包带，缓解一下：
“听说上面来人啦，就是冲着联考报名这事来的。”
“你咋知道的？”
“嘿，我有内部消息。听说还是市长亲自过问，派来了身边的秘书。
还有将来重点学校的校长，就是现在暂时负责重点班所有师资配套教学的一个老师，听说还是个女的。”
他说的不会是袁老师吧？三妮不知道蒋威的消息准不准：
“你从哪得到的消息？那个女老师姓啥？”
“这消息绝对可靠，我保证。至于女老师姓啥，我给忘了。”蒋威踢走脚边一粒石子，
“班长，据说这次咱们校长也发火了，在病床上给察哈尔教育局去了一封信，请求教育局派专员代替他行校长权力，还请求给自己处分。”
“哎，老校长人挺好的，就是太温和了，下面不听话。”
三妮想起见面总是笑呵呵的老校长。
“你看，我就觉得你和其他女生不一样，你也觉得人太好容易受欺负，对吧？”蒋威突然发现和三妮班长有了共同语言。
“人太好了容易受欺负？”三妮重复了一遍蒋威的话，心里有东西被拨动，有东西在萌芽。
两个人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被推门出来的吴满满撞了上来。
吴满满看见三妮和蒋威，拉着三妮不让她进教室，嘴里不停嚷着：
“三妮，你，你先回家，先回家吧！蒋威帮我，别让三妮进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