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上学
在书珩的记忆里, 三妮上一世患有一种特别难缠的稀罕病——荨麻疹,起初他和三妮就以为是简单的过敏、皮肤过敏。
发病的时候全身痒,被挠的皮肤马上红肿起包, 慢慢连城一片, 越挠越痒, 越痒越挠, 最后皮肤溃烂、流水,依旧痒;
中药、西药都试过, 没效果;不能吃海鲜,吃了就痒;不能碰动物毛,碰上就要挠遍全身,而且久治不愈,没办法最后选择用激素类药物控制。
缺乏必要的用药常识,大量的激素类药物导致三妮先尿糖后肾衰,加上常年抑郁和生活压力下的各种疾病, 最终压垮了三妮活着的信心。
在三妮最后住院期间, 书珩在医院泡的久了, 多方累计信息,最后弄明白了,他和三妮一直认为的皮肤过敏不是简单的过敏, 这种病学名叫荨麻疹。
医生给书珩讲,这种病的病因很多,有可能是病毒、有可能是真菌、有可能是某种有毒的植物。
之所以找上三妮多半是身体免疫力低、缺少营养、情绪抑郁导致的。
这一世从一开始,书珩就想法设法让三妮多吃、能吃、敢吃,认可吃成个大胖子,也不能在营养不良。
三妮成为小吃货是有原因的。
荨麻疹和蓖麻有没有关系不清楚,但书珩知道蓖麻的果实是有毒的。
现在是蓖麻开花的阶段, 还没结果,到了每年采摘蓖□□时,是从来没有学生参与的,都是学校外雇的工人。
不敢大意,中午书珩还是给三妮换了长袖上衣长外裤,才惹得小家伙谈条件,搞威胁。
也想过请病假之类的理由,从三年纪起,每个月两次课外活动都是来实验田,总不能次次生病吧。
也无法跟老师说这件事,三妮现在没有病症不痒。两世的书珩也没找到确切的证据,证明是蓖麻的叶子啊果实啊会诱发荨麻疹。
都有一个麻字,不能绑定为同案犯。
哎,这家伙不好好的拔草,捅咕蓖麻叶子做啥?书珩无奈的站在百米左右的田埂上,看着三妮的方向胡想担心。
“它为啥不飞?”卓成和三妮两个小人、四只眼睛紧紧盯着前面,一株到他俩肩膀那么高的蓖麻绿株上长了七八张肥硕的叶子,其中一张上懒懒的趴着一只姜黄色的蝴蝶一样的昆虫,卓成和三妮管它叫“扑棱蛾子。”
“是不是死了?”卓成大胆的用食指从扑棱蛾子后尾巴那里推了推,蛾子纹丝未动。
“不可能死,死了就干巴了。你看它肚子鼓鼓的。”
三妮很有经验,去年二叔带他们去捉蜻蜓,回家蜻蜓死了,第二天肚子变得瘪瘪的,都干巴了。
“那他为啥不和别的蝴蝶一样飞走?”
“也许,它胆子大呗,想看看咱们敢不敢动它?”
卓成回望三妮,觉得她这是在找借口宣战。
“怎么动?”
在卓成的期待下,三妮举起手想要把这玩意逮起来,似乎又想起了啥,赶紧把手放下,还心虚的踮起脚往书珩那边瞧了瞧。
她是没瞧见书珩,有人瞧见了她的鬼鬼祟祟。
书珩闷着嗓子咳嗽一声,给自己找个暂时离开的理由,却被右边的任莎莎误会。
“班长,你嗓子咋了?我这有水。”任莎莎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粉色的小瓶子。
不得不承认,任莎莎在铁路学校甚至整个铁路地区、穿戴用具都是最上乘的,这和她妈妈钱华立誓要把她打造成“公主”级别,择良婿配干部有一定关系。
任莎莎的表姐赵美丽,就是由钱华介绍嫁给了商业局的干部,据说那干部家世厉害着呢,父亲是其江市下面一个农场的头,母亲是商业局的会计。
本以为赵美丽嫁过去,全家亲戚都能跟着借光,可是赵美丽不上道,整天就会干家务活,不会唱不会跳,更不会迎来送往。
新婚不久,男人让赵美丽和自己母亲一起接待家里访客,发现赵美丽既不会客套话,也不会穿衣打扮,有时候还说错话。
渐渐的不仅男方母亲呵斥赵美丽,就连男方也越来越不待见赵美丽和她娘家亲戚。
钱华那棵攀高枝儿的雄心依旧不改,这回她把注意力放在打造自己的女儿身上。
任莎莎和赵美丽一样,都是大美人生下的小美人胚子,只是两个人的气质不尽相同。
任莎莎怎么打扮都像是土鸡插上凤凰毛,一身的庸俗气;赵美丽穿再破的衣服,都有让人赏心悦目的地方。
大概就是相由心生,赵美丽心善,这是书珩两世看人的内定。
书珩没回答任莎莎的问话,找了左边的同学帮自己暂时代管,好在他负责的这组同学也都是班级干部,本身就自律,想要小红花。
“你,把那根小木棍给我。”三妮指着卓成脚下一根不知谁遗留的干树枝。
这根树枝有成人的一巴掌长,还算顺直,卓成捡起递给三妮,知道她这是要把扑棱蛾子捅下来。
“三妮,咱们还是回去拔草吧,一会儿我妈,郑老师就要训咱俩了。”
卓成回头看看拔草的同学,心里打鼓,怕自己老妈发火;还有一点,卓成看见这只扑棱蛾子也害怕,这只蛾子和平时家里晚间飞进来的蛾子不一样。
这只蛾子背上好像长着一张人脸,还有眼睛。
“飞了,嗯”三妮手里的小木棍终于把这只扑棱蛾子捅飞了。
“三妮,你看这是啥?”
在刚刚飞走的扑棱蛾子旁,一个全身毛茸茸的比米粒大的小虫子敦敦实实的趴在叶脉上,旁边的叶子都被啃噬的窟窿套窟窿。
“咦,这么好看,”这只虫子的绿是嫩绿,间杂着明黄的肚皮,还有上下都是毛茸茸的脚。
奇形怪状不同于平时看见的毛毛虫那么光溜没毛。
“卓成、方三妮,你俩回来拔草!”
郑老师从那头走到这头就发现少了两个人,还好两个小家伙今天没跑远。
上一次也是没看住,三妮都快跑到地头那边的小河里,找到时,郑老师吓出一身汗。
那条小河水浅的地方没过小孩脚脖,水深的地方听说有两三米,而且旁边都是密密的白杨和高大的榆树,根系都缠绕在水里,一个不慎,跌下去缠住了,再好的身手也游不出来。
“快快,我妈回来了。”
卓成丢下三妮,先转身往回跑,三妮走了两步舍不得的又回来看了两眼小虫子,
“这么漂亮,我把你带回家吧!”
三妮舍不得,就忘了书珩告诫的:
除了拔草,不许碰蓖麻地里的一花一叶、甚至虫子、蜻蜓、蝴蝶。
想要,等着放学了,哥哥带你去捕捉。
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三妮想把漂亮虫子抓起来,放进旁边铺好的手绢里,再包好,等着放学带回家,像哥哥养蝈蝈那样,编个笼子养起来,天天给喂窝瓜花儿。
“方三妮,我怎么告诉你的,不许乱跑。”
章书珩隔着一条垄突然钻出来,吓了三妮一跳,顾不得再琢磨,一只胖乎乎的白净小手一把抓起那只漂亮虫子就要包进手绢里。
“哎呀——”三妮手心像被针扎一样,疼的她一抖,手心里攥着的虫子被甩了出去。
三妮顾不得手疼,低头去找虫子,身前身后左边右边都没有。
“方三妮,我叫你呢,你跑这么远又干什么坏事啦?”
章书珩走近了,见三妮低头转来转去,也左右前后看了一圈,没见到蜻蜓蝴蝶之类的活物。
“方三妮,你不拔草,跑这么远到底找什么?”
书珩拉住三妮,不让她转来转去。三妮的手心火辣辣的疼,又生气把那么漂亮的虫子弄丢了,书珩这时候又责问。
小孩也有小脾气,别的孩子发脾气都是又哭又闹,三妮在威胁书珩的时候才会假装哭闹,真的生气了是另一番模样。
书珩跟在大踏步走回来的三妮身后,看着她撅着小屁股狠狠的把杂草连根拔起,然后再狠狠的丢在书珩脚底下,而不是像别人那样丢在自己脚下的垄沟里。
“这孩子,书珩你怎么来啦?”
一看就明白这兄妹俩又在斗气的郑老师,拍了一下自己儿子卓成的小脑瓜,审问道:
“卓成,刚才你和方三妮去前面是不是又闯祸了?”
“没有,真没有。我们就看了一会儿扑棱蛾子,然后把它赶走了。”卓成很诚实的汇报,就少了后面漂亮虫子的情节。
三妮抓虫子那时他已经往回跑了,没看见。
“班长,班长,有个同学肚子疼,这里没厕所……”急急慌慌跑过来的任莎莎,差一点撞到弯腰拔草的三妮。
书珩一把扶住三妮,三妮生气的甩开书珩的手,把手里拔起的带泥的草根狠狠的砸在书珩的白布鞋上。
摔碎的草根四散,有几根溅到了任莎莎漂亮的皮凉鞋上。
任莎莎奇怪的看了三妮一眼,这不是章书珩最宠的方家小姑娘嘛,还挺凶的。
“喂,你干什么?这草上都是湿泥,沾鞋上擦不掉。你这小丫头……”任莎莎指着三妮,生气的抬脚甩掉鞋上的湿泥。
手心疼的比刚才还厉害,三妮觉得整个右手臂都连贯着疼起来,不自主的甩了甩右胳膊。
任莎莎以为三妮手里还有草根,下意思往后一跳,伸出手指着三妮就要再说什么。
郑老师本来站在三妮身后的卓成和高个男同学后面,听见任莎莎的声音,把卓成和男同学拉到身后,走过来搂着三妮,笑着问:
“这位女同学,你来我们班级找谁呀?”
章书珩看不出三妮为啥发脾气,就觉得她皱着眉头、抿着小嘴、模样怪怪的。
“郑老师,她是来找我的。”
“没你事,走吧。”
章书珩跟郑老师解释了一句,抓住任莎莎指向三妮的手往回走。
绵厚有老茧的大手,掌心湿润有力度,郑莎莎轻易就红了脸,想反手抓住书珩的手,没想到书珩只是把她扯离了三妮身边,就松了手。
任莎莎失望的眼圈泛红。
“谁闹肚子?”
“我不知道,你去问他们吧。”
三妮生气,来找自己的任莎莎也生气,这些女生不可理喻。
书珩很快穿过几垄地,到了自己班几个聚在一起的同学身边,留着任莎莎站在拔完杂草的蓖麻地里,身边空无一人。
“小丫头片子,你等着放学的,我让你尝尝被蚊子咬一身包的滋味。”
任莎莎用力扯掉一株蓖麻叶片,又咬牙又跺脚。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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