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蜡像16
狐狸关了水从浴室出来，干毛巾搭在湿哒哒的头发上搓了搓。打着哈欠往外走了没几步，被突然从床边站起来的一个黑影吓的原地一蹦。
谷川妄撕开颗糖塞嘴里，悠悠哉哉往后一倒，靠在墙边看着他笑。
狐狸挺不爽地瞪了他一眼，拍拍胸口埋怨道：“你鬼啊，吓我一跳。”
“是你胆子太小。”谷川妄重新坐了下来，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床单，说：“过来，我给你把头发弄干。”
狐狸“哦”了一声，很顺从地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用术法给他把头发瞬间蒸干，却见他拉开了抽屉，拿出了抽屉里的吹风机。
“怎么是吹风机？不用你的魔法吗？”狐狸秒变失望脸。
谷川妄拿掉了他头上的干毛巾，一本正经道：“缺了必要过程，会少很多乐趣。”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狐狸歪着脑袋回忆这话究竟是什么时候听来的。
谷川妄盯着闷声思考的狐狸看了一眼，慢条斯理地把吹风机团起的线捋好。接上电源，打开开关在掌心里试了试温。调到了合适的温度，这才把吹风机的出风口对准了他湿漉漉的头发。
狐狸的耳朵忽地一动。仰起脸，眯眼瞧他。
这什么表情？像是有话要说。谷川妄揉了揉他半干的发，关了闹人的吹风机：“怎么了？”
狐狸从鼻腔里哼出个气音：“你就是个大忽悠。”
谷川妄没否认，舔了舔嘴里甜香的糖果，心情不错地笑了一声。
薄荷的味道。狐狸的视线落在了他殷红的唇上，伸手就来扒他的嘴：“你吃的什么糖？我也要。”
谷川妄后倾避开了他的抓扒。转瞬丢开了吹风机，单手一拎，轻松擒住了他的两只手。拽着他的手把他往自己的怀里带了一下，附耳问：“想吃糖？”
狐狸心说你好像是问了句废话。还没待他回应，陡然间感觉到一丝异样。
谷川妄落在他面上的目光升了温，垂头贴近他可口的唇。舌尖挑开了他柔软的唇瓣，嘴对嘴，把糖渡到了他口中。
薄荷的甜香味道充斥在口腔里。狐狸一愣，眯起的眼刹时瞪得圆溜溜的，极惊讶地看着他。
“给你了。”谷川妄嘴角噙笑，揉了一把他半干的发。
奇怪，这感觉好像有点上头。狐狸意犹未尽地舔舔唇，看着不紧不慢解开衬衫衣扣往浴室方向走的谷川妄，一时竟是有些分不清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浴室的水开了，哗啦啦的水流声让狐狸的心思有些飘。
他悄咪咪歪过脸，盯着氤氲层层水汽的浴室方向看了片刻。不行，不能想，越想脸越烫。他长呼出一口气，往后一倒，在床上滚了滚。
得做点什么驱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狐狸很快又坐了起来，踢掉拖鞋，盘起腿。学着电视里冥想的姿势，似模似样地闭眼打坐。
脑子成功放空，没一会儿就开始犯困。脑袋歪歪扭扭地倒向一边，做起了泡在葡萄汽水里畅游的梦。
谷川妄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看到床上的狐狸以一个能深度落枕的姿势坐在床上打瞌睡。轻手轻脚地走去床边，撑膝盯着他瞧了会儿，不由发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小白？”
狐狸睁了一下惺忪的睡眼，意识朦胧的“嗯”了一声。
“在干什么？”谷川妄问。
狐狸刚闭上的眼又睁开了，掩在低垂眼睫下的目光停在了谷川妄泛着水光的精致锁骨间，刚驱散的乱七八糟的画面在脑中再次成形。
他盯着那片诱人的锁骨，莫名生出了想咬一口的冲动。不自抑地咽了咽口水，把含在口中的一小片糖吞了下去。
“小白？”谷川妄又叫了他一声。
狐狸耳边嗡嗡作响，谷川妄轻唤他的话音在他耳边好似出现了回声。他重新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故作镇定地应了话：“冥、冥想。”
谷川妄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见他瑟缩了一下，指尖在他下巴下挠了挠：“冥想？在想什么？”
狐狸下意识偏头躲开他的触碰，挺直腰背，搭膝的手指蜷起：“想喝葡萄味的气泡水。”不小心把梦境说出来了。
“葡萄汽水？”谷川妄挺纳闷地转头看向搁置床头的那袋吃食。伸手在袋口扒了扒。
耳边窸窸窣窣的扯袋声停住了。
狐狸闷声等了会儿，没等来自己想要的葡萄汽水。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向站在床头研究手里两个盒子的谷川妄。他手中的盒子看着有点眼熟。
狐狸猛地记起在巷子里买的那两样东西。他当时脑子一抽，满心思都是要好好教训一下故意捉弄他的谷川妄。琢磨着回去后找个机会给威逼利诱带他坐“飞车”的谷川妄一点颜色看看。
机会还没找着，提前被对方发现了“作案工具”。
完了……
狐狸从床上一下撅起，手忙脚乱地抢走了谷川妄正摆弄的两个盒子。两只手背到身后。因为心虚，视线都不知该往哪儿落合适。转头一通乱看，磕巴解释道：“你、你……你别生气，我没有要……”
“喜欢这个？”谷川妄问。
喜欢什么？狐狸一愣，抬头撞上他难掩兴奋的目光：“嗯？”
为什么突然会那么兴奋？他想不明白。
“行。”谷川妄露出个非常善解人意的笑，点点头，动作利落地解开了浴袍：“我准备好了。”
“……”什么好了？
关灯，掀被子。暗影中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发生了什么？
被拷住的狐狸一脑袋问号。
月的光华泄进窗。落地的影子错落交叠，欢愉之声时起时伏。
直到天光破晓，晨雾在窗外漫成了稀薄屏障，屋内才短暂噤了声。
狐狸被折磨得筋疲力尽。从被子里冒出头，头上绒绒的狐狸耳朵现了原形。他可怜兮兮地揉了揉泛泪的眼睛，哑着嗓子开口：“人界有一种动物……”
谷川妄把他甩过来的狐尾拨开了些，没听到有下文，转头看他：“嗯？”
“叫泰迪。”狐狸把方才没说完的话接上了。转过头去，给他递了个“你懂的”眼神。
谷川妄托腮笑：“我倒是无所谓，怕你受不住。”
这话乍一听好像还有点别的意思。狐狸很快反应了过来：“我说你是泰迪，不是我。”
“是吗？”谷川妄轻飘飘应了一声。
“……”有一种被反将一局的憋屈感。狐狸气呼呼背过身去，拿尾巴对着他一通横扫。
这么闹了一通，狐狸觉得累了。合上眼，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浮生正坐在房里啃包子。见他醒了，浮生指了指桌上给他打包的盒子，说：“小白，起来吃点？有你喜欢的青团。”
狐狸迷迷糊糊坐了起来，慢慢悠悠地收起头上的狐狸耳朵和身后毛茸茸的尾巴，睁着一双明显没睡饱的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浮生觉得纳闷，往日一看有吃的，谁都没狐狸跑得快。今儿食物都给他拿房里来了，他竟然还能这么坚定地搁那儿干坐着？
他停了咀嚼的动作，一脸懵地看着呆坐在床上的狐狸。
狐狸眯缝着眼与他无声对视了数秒，哐当一下又倒了回去。翻了个面，继续睡。
浮生惊了。走去床边，猫着腰盯着一秒睡熟的狐狸看了看，被他困到眼睛睁不开的模样逗得一通乐：“昨晚偷鸡去了啊？困成这样。”
“差不多。”谷川妄端起刚泡开的一杯茶，抿尝了一口茶味。眼都没抬一下就能猜到浮生打算捉弄狐狸，追加了句：“别闹他，让他睡。”
浮生刚伸出的手默默收了回来。吃着包子折回了窗边，低头打量楼下往来的人群。
“丁嘉许那边时间腾得出来吧？”谷川妄问。
“可以。”浮生点点头，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了下去：“不过三伏也不知道在疯什么，这都差不多该收尾了，她还没玩够。”
“随她吧。”谷川妄说。
瞥见楼下两道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上了辆商务车，浮生开窗探头，往车离开的方向细看。
谷川妄窥见他表情有异，猜测道：“唐霜？”
“嗯，就是那只臭狗，还有他那个饭桶跟班。”浮生钻出窗的脑袋缩了回来，不爽道：“那只臭狗不知道在忙活什么，一到人界总能看到他在边儿上溜溜地转悠。”
谷川妄低垂的眼睫抬起，若有所思地曲指抚了抚杯沿。片刻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去查一下，蜡像馆里那只七彩琉璃杯的来历。”谷川妄交代道。
“行。”浮生得了话立马转身往外走，近门前，又退了回来，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头，我多个嘴。”
谷川妄垂首捻了捻指尖：“说。”
浮生记得唐霜不止一次地想要抓走狐狸，且唐霜对狐狸的态度看着也与待旁人的不太一样，好奇道：“那臭狗和小白，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谷川妄捻指动作倏地停住。须臾，蹙眉“嗯”了一声。
他低着头，浮生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提心吊胆地等了片刻，听他有回应，兴奋追问道：“那他们……”
谷川妄抬起眼，目光冷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这是两嘴。”
再多一嘴可能就要挨罚了。浮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抿起唇，很识趣地做个了封口动作。
“关于小白的过去，别太好奇。”谷川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