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第十五章
时夜茉睡到被温轻婉叫了几声才醒过来的，下车后还有些迷糊，不知道身在哪里，眼看四周，是荒郊山野，景色颇美的，可她饿得没心思欣赏，安守她是温轻婉助理的本份，拖着行李箱，背着大背包跟在“金主”身后。
很快，有工作人员见到了温轻婉，不知道是谁带头的，不一会，周围响了起一声又一声的“温姐，早。”
温轻婉还戴着帽子，不过墨镜早在下车后脱下了，她柳眉弯起，嘴角浅薄地上扬对每一位跟她打招呼的人都回以一声“早”
“她真的病好了？”
“哟，温影后看起来很精神啊，没外界传得疯癫，果然网上传的都不可信。”
“她是上了投资商的床吧，要不然怎可能选她不选刘善？呵，再清高的女星还得向钱低头，爬男人的床呗。”
“她行吗？跟剧本里的妖媚感好像不搭……真怕她毁了卫导的制作呢。”
“太好了，是婉婉！！终于等到她复出了！等会不知道能不能讨个合照签名呢，她是素颜吗？素得太美了吧！”
“潜了她才会弃刘善的吧……听说刘善都差不多要签合同了，不会无端换掉的，果然啊……娱乐圈里没那个女人是干净的，也是，传言疯了的女明星，谁敢用？不出/卖/身/体怎么翻身？”
时夜茉一路走，脸色越是紧崩，她跟着温轻婉来到卫导前面，温轻婉正和他寒喧，一轮的叮咛，温轻婉也被化妆师带走了，今天的拍摄影内容虽然在衣着妆容上暂时没那么复杂，不过还得早点做好准备。
折腾了大约一个小时，温轻婉终于换好了第一场戏的造型，是清俊带了些美艳的男装打扮，她的头发全部梳在头顶，扎成一个发髻，用精致雅气的发冠固定，发冠上镶有一些红石，与一身艳红配白的古装男服十分相衬，腰间绣纹粉致的腰带与挂着的配玉，隐隐突显了这个角色身份的贵气。
之所以会男装打扮，因为今天第一场戏是拍摄身为公主的女主角出行游玩山山水水，途中遇到拦路劫匪，女主角是私自出宫，只带了近身婢女，婢女同样女扮男装，她们被追至林间，早己被妖狐附身的女主正想施法杀死劫匪的时候，男主角路经理所当然地出手相助。
时夜茉看到剧本后无言地嗤了一声。
好白烂的套路，不过这种剧情往往总能牵动观众对恋爱憧憬之心。
造型弄好了，化妆师与造型师要跑去帮其他人化妆，休息间里终于只剩下她们了。
「妳似乎不太高兴。」温轻婉拿过水樽用吸管喝着水，透过面前的镜子看向后方坐着一直不说话的人。
「……」不说话的人闷着气，闷得根本不想说话。
「不用管他们说甚么的，而且……他们只在心里想而已。」或多或少，温轻婉是猜到时夜茉听见了甚么“心声”的。
她在这圈子待了很长时间，甚么话没听过？以前真真实实无意听过工作人员在洗手间里说她被潜、爬导演、投资商的床的说话，年轻的时候挺生气的，后来知道在这圈子里过活的人差不多都这样吧，看不了别人的幸运，看不了别人冒出头。
有些人冷眼旁观，有些人则隔岸观火，有些人巴不得踩妳一脚，有些人是妒忌得很，把所有幸运与努力，看成了肮脏的交易换来的。
恰好这部电影的女主角不知道原因被她拦路截了，由含金量十足、有流量、有人气的刘善换成了一个息影一年，人气大不如前的过气影后，任谁都会想成她爬床爬来的。
温轻婉在进组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定会有这种说话听到，她忽略了首先听到那些难听不堪的话必然是时夜茉，忘了给她做准备。
「妳还没吃东西，要先吃点东西吗？待会又不知道拍多久呢。」时夜茉没答理她的话，从包里拿出她那份的能量棒和无糖豆浆。
无糖豆浆难喝死了，时夜茉刚才在等她化妆的时候得一口能量棒配几口豆浆，要不然豆浆一定喝不完。
「小茉，妳得习惯。」温轻婉没她办法，接过两样东西柔柔地叹了口气。她怕现在不对她教育一下，以小茉的脾气，也许今天听不下去开口怼他们，她若开口怼人，怕是不到半天网上就会传她助理态度恶劣，连带她也会被推到浪尖口，说她惯出来的。
时夜茉肚子还有些饿，她从行李箱里拿了一包自己带来的饼干撕开，边吃边嘟嚷「我不懂他们为甚么不知道真相就说那些话……对妳太不公平了」
「别再说了，只要妳知道并不是那样就可以。」温轻婉也撕开了能量棒的包装，温柔地向镜子里的时夜茉笑了一笑，咬了一小口能量棒，不吃东西不觉得饿，吃过一口，便感觉到肚子空空的。
待会还要坐马车、要走跑，还有些拳脚打斗……
全是体力活。
想到待会拍摄的场次比较需要体力，温轻婉决多吃了一根能量棒再出去看看男主角祁年峯到了没有。
时夜茉拿了她的外套让她穿上，秋意的山林的气温很像南方的冬天，又湿又寒，温度不算很低，可寒意却是刺骨的。
暖暖姐要她多带暖包不是没道理，看来她可能要预先捂热暖包，待温轻婉拍完可以暖暖手。
她拨开临时帐篷的帘子，几乎所有人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她身上，秀气带了点艳丽的翩翩公子彷佛像电视机里跑出来一样，看上去像耽美古装小说里形容的柔美公子，一双眉毛被化妆师划成了男生味道的英眉，用来压住温轻婉本身过于秀丽的五官，她看上去十分气宇轩昂，英姿焕发。
不过始终是女人，而且这场戏明着说她是女扮男装，化妆师故意将温轻婉原有的娇嫩又细巧的嘴唇涂上了较为出彩的唇色来增添她是妖狐附身的效果。
「卫导，峯哥来了吗？」温轻婉知道很多人在看她，同时亦被她的造型吸引了，内心她是喜悦的，证明她很符合别人对这个角色的想象。
卫导卫宗轩事前见过温轻婉的定妆照，但只是妖狐装与公主装的照片，女扮男装的造型当时没让她试的，因为女扮男装的场次很少，拍的场次少，用在电影里的时间那就更少了。
他以为这个造型不会那么出彩，但这一刻，他觉得也可以成为电影吸引颜粉去看的卖点。
一套商业为主的电影，能吸引最多观众入场观看才是重要的考虑。
「来了，妳去了化妆不久到步的，他应该也差不多，你俩以前没合作过，待会可以先聊聊。轻婉啊，原来妳装起男人来比男人更好看呢，在场是个女的都能被妳迷倒，我想啊，电影公映后妳一定多很多女友粉、老婆粉呢。」卫导嘿呵了两声，调侃了温轻婉一番。
卫宗轩的调侃逗开了温轻婉的嘴角，薄嫩小巧的唇迈了开来，微微上勾，眼睛也笑得像月牙弯起，搭上翩翩公子的造型，这一笑，足以倾倒了在场的人内心的城墙，瞬间令四周的人窒息，刚才在心里说她爬人床的某个女工作人员，肮脏的内心变成了尖叫。
“吗的,她太太太太好看了！！！！！！！怎会有女人扮成男装可以好看成这样？己不是用简单的帅去形容了！！那个笑……我的心跳跳好快……吗的，被一个女人剎到了？！？！？！”
“轻婉真的太适合这角色了，哎哎，看她笑得呢……一定能勾死女观众！幸好当时投资商说女主角要用她没反对呢，对比起刘善过于张扬艳丽的外在，轻婉反而把宁安公主人设上最主要的柔弱秀美突显出来，只不过没想到她男装也这么美美的，电影一定火！”
卫导在心里欣喜若狂，不断赞美她，又不断赞美自己眼光。
四周顿时传来一声声的“草”、“吗的她太美！”、“草，我可以为她弯了！”
时夜茉越听越觉得烦闷，巴不得用一块布盖住温轻婉不给别人再看下去，他们刚刚还说她爬男人的床！现在怎么回事？哔哔都是双标！看人家帅了，美了，便说角色找她是对的！？
爬床甚么的也没人再在心里想下去了，果然人类是世上最复杂，永远了解不了。
不过，在温轻婉换好衣服化好了男妆后，时夜茉的内心也没好到哪儿去，内心一声声的“吗的”骂起来。
“吗的太有耽美感了。”男的看了会弯，女的更不用说，都想巴上去亲一遍。
「卫导真会取笑我啊，不过多点女友粉好像也不错。」温轻婉弯着嘴角，得到导演的肯定是演员最高兴的事了，本来复出第一次拍摄她是有些紧张的，现在心情倒是因为他的话松了不少。
至少没那么紧张了。
她与卫宇轩后来聊了一下待会要拍的内容，聊过后她拿着剧本坐过去贴住她名字的专属休息的椅子，等着祁年峯换好装出来对戏。
很快场内再度响起一些骚动，“峯哥”喊得满场飞，安静坐着的温轻婉亦因为满场的叫唤声而站起来，把剧本交到时夜茉手里。
她穿戴古装男服，看上去儒雅翩然地悠步过去，亦看得旁边的妹子双两发亮，眼睛都幻化成心心。
「峯哥。」祁年峯比她年长五岁，出道比她早，早几年拿了影帝，自然资力比她深了，温轻婉在情在理，也是敬佩对方的，喊一声“哥”也是尊重。
一声柔软的峯哥喊得祁年峯心思翩然，双眼完美地被眼前的古风“男人”吸引住了，对方还带了些飘香，白晳的鹅颈线条优美，心头被温轻婉摄走了。
「是轻婉啊，差点不认得妳呢，我刚想问卫导妳来了没，原来妆都化好了，没想到男装扮相这么好看。」祁年峯亦是一身古代男装打扮，假发也是盘成了发髻戴上了发冠，眉峰被化妆师刻意划得剑气刚毅，他看着就是正统的古装男主角正派的气质，古服是墨亮色的，领口用亮丽的蓝线绣上花纹，腰带上镶有蓝色的石与蓝线绣的图纹，有种刻意要与温轻婉做配搭的意思。
自古红蓝出cp，再来黑白配，能让观众明白，他俩必定要走感情线。
“……不知道她这张小嘴亲起来会不会很软？这个装扮很勾人，拍吻戏那天多ng几次好了。”
时夜茉在温轻婉身侧，闻声冷寒地瞪住这个男人。
她有回无聊去到温轻婉家里蹭饭吃，人家屋主在厨房里忙活，她却很惬意地依躺在沙发里看电视，节目没啥意思，瞄到茶机里的剧本，好奇之下拿了来看，还一看到底，她记得其中男女主角有一场亲吻戏，也有一场船戏。
时夜茉不是温轻婉甚么人，而演员的工作是包括这些，那刻看着剧本里的文字没甚么感觉，上头就写着男主角亲向女主角，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已。
直至这一剎，这男人的说话，她觉得心口更闷了，脑里想着温轻婉被他亲的画面……
她想把这股莫名的不爽压下去，心情烦躁得很，而且今天拍摄内容温轻婉有一场在湖边泡澡正好被男主角偷看到她不是男人的戏码，泡澡？拍摄泡澡衣着一定只遮住重要部位，不就便宜了这个男人？还有，在场的男男女女……
草！演员是这种工作？！
时夜茉突然后悔了，她不该帮温轻婉拿下这部电影的。
温轻婉与祁年峯聊了一下剧本，没多久他被武指叫了过去学习待会打斗的套路。
「刚才还好好的，又怎么了？我说了，不用理会任何人心里想甚么。」温轻婉与她坐了回去，手心轻轻拍了拍时夜茉的大腿。
「妳能不能不拍了。」时夜茉冲口而出，目光紧紧地锁住她。
她不想看到别人亲她。
怎会有这种占有欲？时夜茉不懂自己的心情，甚至……
她难过起来。
「不拍要赔好多钱。」温轻婉手撑大腿支着下颌对她笑指：「我没钱赔啊，妳要帮我赔吗？」
「可以。」
她看到对方眼里闪烁的波动，透亮带啡的眼眸中，温轻婉只看到了自己，她是认真的不想她拍，她说会替她赔钱也没半点开玩笑的成份，是被这对眼眸锁住的那一秒，温轻婉看出来的。
「……」温轻婉被她看得有些心跳加速，她敛下眼皮躲开「小茉，我说过妳要习惯这个圈子的人就是那样子，若妳待得不高兴就回去吧，我让李姐派别的人过来。」
她想小茉伴着她的原因除了觉得与她相处舒服外，另外的原因是她觉得有安全感。
时夜茉抗拒接触别人，甚至别人碰到她都会嫌弃得很，就只有自己是例外，她偶尔与她走在路上手背碰到手背，对方没像碰到其他人一样一脸厌恶，反而还主动说要来她家蹭饭。
她私下向汐暖旁敲侧击过小茉以前是怎样的，汐暖说了，小茉以前除了她都不给别的小朋友碰的，有小朋友故意摸她，她像疯了一样拿起小拳要揍人，很多时候小茉会被孤儿园的修女罚没饭吃。
到了长大上学还是一样的，从没见过她会主动亲近谁。
温轻婉知道了后心情更加复杂，与时夜茉一样，她也不懂这份心情，对一个女孩子……还比她小好几岁有种想依赖她、亲近她的想法，是不是不太好？
但无疑的是，只要与小茉一起，她会有份安心的感觉。
是不是跟小茉待在一起，附近的灵体都不会靠近骚扰她的原因？她花了几天把奇怪的感觉压抑起来，不去想为甚么想小茉留下来，顺其自然，是最好的方法。
眼下如果让小茉跟着她进组拍摄而让她不快的话，温轻婉宁可让她回去，不希望她勉强自己留下来。
「我不喜欢他亲妳。」时夜茉把手伸过去，抓住她的手腕。
手腕上的灼热烫疼了温轻婉。
她抬起了眼看向时夜茉，想探视她刚刚有没有听错了……
「他要试妳的唇软不软，狗/男/人。」时夜茉意识到自己做了甚么，赶紧松开手，撇开涨红的脸，她为自己上一句话解释。
「小茉，吻戏那天妳不要来。」温轻婉瞧到了她一脸通红，连带自己的心跳一点一点地加快了。
她并没想到，小茉不想她拍下去的原因是这个，这个原因像一根羽毛落在心头的某处拂得有点痒，也像烙铁一样，熨出了一个模糊的记号。
「妳不喜欢就不要看。」温轻婉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姆指轻微地磨娑腕上脉动的地方。
一跳一跳的……
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