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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他的法则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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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许忻看着陈落托着腮帮子,认认真真倾听,像在上课。

    心中有点奇妙的满足感。

    又补上了一句,“我没有接。”

    陈落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的心情也松弛了少许。

    他正准备继续说,陈落却突然开口了:

    “是律师费出得不够多吗?”

    “……”许忻真的很想把她打个包扔出去。

    “我开玩笑开玩笑,你继续说。”

    “当然,律师是为当事人服务的,但我也有选择当事人的权利——首先,她没有处置他人财产的权利。”

    “那就是说湛茹她老公没有来。”

    “嗯。”她倒是挺能抓住重点的,“我不清楚湛茹的丈夫在这件事中持什么态度,我也不清楚湛茹的态度,如果她想要离婚的话,最好是委托一位律师,不然她很危险。”

    陈落咬着吸管:“她应该不想离婚,她希望她女儿有个完整的家庭。”

    是的,有个圆满的童年——所以,她才会叫她小满。

    感受到许忻的目光,她又补充道:

    “你还记得吧,她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她母亲重男轻女,一直偏爱她弟弟,所以,她很早就结婚了,她希望有个自己的家,好好爱护自己的孩子,给她一个没有遗憾的童年。”

    “她母亲现在也遇上了麻烦。”许忻将吴玉萍的麻烦大概说了一遍,又说,“她好像很听她儿子的话,但她儿子却高高在上。”

    “茹姐姐真的很可怜。”

    浓密的眼睫毛覆盖住了她琥珀色的小鹿眼:

    “我不想说吴阿姨的不好,毕竟孤儿寡母,她养大两个孩子不容易,但摊上这样的母亲,这辈子可能都难以抹却童年的缺失了。

    吴阿姨把什么都给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宝贝儿子却并没有给她相等的回馈,这也许就是命数——不,应该说,正因为湛鸿从小就觉得一切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失却了感恩之心。”

    似乎是想缓和一下陈落严肃的表情,许忻故意问:“那你说说,吴玉萍想起诉全楼的街坊邻居允许她使用加装的电梯,你认为在法律上有依据吗?”

    陈落微微一思考:“当然有的。住宅属于所有业主共同共有,住宅加装电梯占用的是所有业主的公共空间,也是属于业主共有,只需要交付费用,就有使用的权利。

    另外,这是一个典型的相邻关系问题,《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288条规定:“不动产的相邻权利人应当按照有利生产、方便生活、团结互助、公平合理原则,正确处理相邻关系。所以吴阿姨的邻居不但应当允许她使用,还必须停止对她的侵害骚扰,不然她是可以起诉他们侵权的。”

    许忻的眼神微微柔和:“看来你偶尔也去上课的啊。”

    小脸涨红了:“什么意思?”

    “朱教授那天答辩之后可真被你气坏了,跟我唠唠叨叨地说,之前上课就没见过你,听你声音也很陌生。”

    他学着朱教授那江南口音的普通话:“哎呀!这个小姑娘都不上课的!考这个学校是干什么嘛!不想学可以把机会留给别人的嘛!”

    陈落不禁噗嗤笑了出来:“那你怎么说?”

    “我就说,老师啊,上您的课的学生那么多,别的专业的学生很多都来选修,人那么多,那么一个小姑娘坐在后面可能您没看到也是正常的,要一直不上课的话期末考也过不了啊。”

    陈落瞪大眼:“许忻哥哥你还挺会拍马屁的啊——”

    她下意识地说出了“许忻哥哥”四个字。

    两个人又都愣住了。

    良久,许忻才淡淡地道:“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

    “这……”陈落生硬地扭转话题,“吴阿姨之后就真的没再来找过你了?”

    许忻摇摇头:“没有。”

    他感觉到了她的疏离。

    就是轻轻一碰,然后赶紧缩回到自己的小小世界里。

    的确,已经回不去了。

    虽然在片刻的光影交错中,似乎还能窥见旧时的只鳞片爪,但她的确在时时刻刻提醒,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

    他很明白,她送他奶茶,是为了还他两次帮她,一次答辩一次送猫做手术的人情,那就是说,她不准备再进一步跟他联系了。

    她其实没变,做什么事情,都很彻底,干脆利落,不欠人情。

    是他自己多想了。

    “吴阿姨那么宠她儿子,为什么之前没有住在一起呢?”陈落自言自语,“我猜,应该是吴阿姨跟她儿媳妇处得不好吧,我听茹姐姐提起过,湛鸿的妻子是大城市本地女孩,虽然婚房是吴阿姨出的,却一直不愿意跟婆婆一起住。现在湛鸿又主动提出要跟母亲一起住,还阻挠吴阿姨打官司拿回自己的正当权利——我想,应该是为了那套房子吧。”

    许忻点了点头:“我同意你的猜测。”

    “那套房子,虽然是楼梯楼,地段却很好,应该能卖个好价钱。现金总比一套只能看拿不到的房子要容易拿到手。”

    陈落的脸色渐渐转冷,似乎覆上了一层薄冰,“那套房子如果卖了,湛鸿一定会用尽各种手段把钱拿到手,那么,湛茹姐姐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不行,我要去找湛茹姐姐,她太可怜了。”

    “你要告诉她什么?”

    “提醒她提防丈夫转移财产,还有……吴阿姨如果卖了那套房,房款也有她的一份,她不能就这样让她弟弟拿到所有的财产!到时候,她就无处可去了!”

    许颀摇了摇头:“吴阿姨是成年人,她的财产她有充分的处置权,而且如果她真搬去跟湛鸿住了,湛鸿是要给她养老的,到她真的不在了,大部分遗产留给湛鸿也是无可厚非,而且,我们不能现在就预设她的遗产分配。”

    “可是,当初买这套房子的钱有一部分是吴阿姨亡夫的遗产!”陈落捏起了小拳头,“我记得很清楚,茹姐姐跟湛鸿的父亲去世是因为工作突发事故,当时自来水公司是赔了一笔赔偿金的,根据你说的时间,应该是拿到这笔赔偿金没多久,吴阿姨就买入了这套房。虽然赔偿金额现在看起来不算很大,但在当时很可观了。

    付c城这套房的首付绝对是绰绰有余,甚至全款都有可能。根据《继承法》规定,遗产在除去夫妻共同财产后,子女是均分的,未成年子女的一部分可以先由父母保管,如果能证明吴阿姨拿这笔钱去买房了,就能证明茹姐姐有这套房的一部分产权,不能只便宜了湛鸿!”

    许颀微微一笑,颔首:“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也算是动了点脑筋了。但关于死亡赔偿金到底是否能属于个人遗产,目前理论跟实践中都有争议。很多学者认为死亡赔偿金原则上应由家庭生活共同体成员共同取得,当事人未请求分割的,法院不主动予以分割。

    湛茹和湛鸿当时作为未成年子女,利益跟他们母亲是一体的,不能分割,这个赔偿金用来抚养子女天经地义,不能考虑到投资房产之后的增值。”

    “但也有学者认为死亡赔偿金应该属于个人遗产。”陈落不服气地抬头看向许颀,“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若干问题的解释》中对死亡赔偿金是采取继承丧失说的观点。

    继承丧失说认为,侵害他人生命死亡,不仅生命利益本身受侵害,而且造成受害人余命年岁内的收入逸失,应当确认死亡赔偿金是对受害人未来收入损失的赔偿。显而易见,对未来收入的损失,也只能是对死者本人才存在,对于其近亲属来说,其本人劳动能力并不受影响,因而不存在收入损失的说法。

    另外,受害人死亡后,其与配偶的婚姻关系自动丧失,因此该死亡赔偿金不可能成为夫妻共同财产的内容,更不应成为其它近亲属的财产内容,只能是受害人的个人财产。

    还有,按照《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若干问题的解释》计算死亡赔偿金的标准,是依照受害人的年龄而不是按照受害人近亲属的年龄计算。从这种计算方法可以看出死亡赔偿金是对受害人个人财产损失的赔偿。既然是个人财产,就应该属于遗产,可以继承的。”

    “你倒是看了很多书。”许颀有点惊讶。

    “哦,就当时有兴趣就看了一下。”

    当年奶奶去世后,大伯和小姑来跟爸爸商量奶奶遗产的分配,那时候爸爸才知道爷爷奶奶名下的房产已经过户给大伯和小姑,小姑那一套甚至已经签订好买卖合同,卖给别人了。

    当时她愤怒,却又束手无策。

    她看了许多遗产继承方面的资料,甚至想以奶奶的遗嘱显失公平为理由去起诉,但咨询过凉城当地的律师后,她发现要证明爸爸对奶奶承担了主要赡养义务非常困难,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没想到。”许颀的确完全没想到她还读过这么多相关资料。

    说实在的,她毕业论文他看过了,水平很一般,打个合格不亏。

    不过,她又是写网络小说,又是开奶茶店,的确没有太多时间去学习,他也听肖虹说过,她没有找法律相关工作,还说根本不想进律所,坚决不干这一行。

    “所以你就觉得我是真的没上过课嘛。”陈落有些无奈地笑了,“也是啦,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学渣,混日子的。”

    “我没有觉得你是学渣。”许颀认真地说,“你大一的时候,那场辩论赛表现得很好,那时候我觉得你挺适合学法律,真的。”

    陈落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

    是啊,就在那场辩论赛上,他跟冯蔓依偎在一起,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知道他们后面怎么样了,因为后来休学回来后,她一直刻意去避免听到有关他的消息。好像,他们已经不在一起了,没怎么再听人八卦,可能分手了。

    但无论怎么样,也不重要了。

    就算分手了,难道就能轮到她?

    “总之,我要去跟茹姐姐说,建议她找吴阿姨谈一谈,如果谈不成她应该采取法律途径维护自己的利益。”

    “你又不是律师,还这么热心。”许颀摇摇头,心里却是柔软的。

    还夹杂着一丝,骄傲。

    “不是说过吗,唯一与头上星空并列的,是人类心中的道德法则。”她微微一笑,眼神坚定,顾盼生辉。

    许颀忍不住眯了眯眼。

    那是他熟悉的她。

    她又回来了。

    不,应该说,她长大了。

    在他不在的时候,她从一颗小灌木,长成了一颗枝繁叶茂的青翠树木。

    在阳光下,摇晃着,伸展着她的枝丫,树影婆娑。

    ——她长大了,长成了可以和他并肩的人。

    “康德爷爷还说过,道德本来就不教导我们如何让自己幸福,而是教导我们如何使自己无愧于幸福。”

    她又说。

    “陈落。”

    “嗯?”

    “你的头发……”

    这个时候,他不想说康德。

    “我头发怎么了?两天没洗是不是有点油?”

    “你头发,怎么不卷了?”

    “哦,爆炸头难打理,我去拉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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