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佳偶天成
腥？第五卿下意识的握紧手中剑，撩开佛堂中最可能藏人的黄布帘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又仔细检查一番，就是什么也没有，主持不在，也没有其他人。
可春萱吸了吸气，又捂住了鼻子“真的很腥，就是那种……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第五姑娘，你没闻到吗？”
“没有。”第五卿认真去闻，只有满殿的香烛味道，哪有腥味啊。
“你是不是闻错了。”
“不会啊。”
春萱像小狗一样探着鼻子试图找腥味的来源，找着找着却也闻不到了。第五卿觉得她可能感了风寒什么的，没理她。
于蒲团上坐下，主持桌子上铺着一本《地藏经》，应该刚刚还在抄经文。旁边放杂物的竹篓里乱七八糟一堆东西，第五卿嫌弃的看了一眼，开始整理。
“舜华剑怎么也在这？”竹篓里有几本经书，许多废纸，还有袈裟和舜华剑。甚至没有好好将剑收回，就随便丢在了里面。
第五卿不禁有些心疼，剑客最宝贵的就是剑了，何况舜华剑乃是青山派掌门的佩剑，剑谱排名十三的名剑。第五卿将剑拿起来，眉头皱的更深了，那舜华剑居然已经生锈了！
“我说，你们主持是不是很恨你们掌门？”
“为什么这么说？掌门和主持感情很好的呀。”
“真的？”第五卿对此有些怀疑，若她的枕边人在她死后也这样对待惊蛰剑，她肯定马上托梦，在梦里骂对方一顿。
第五卿于袖子中掏出一小块磨石，一块干净的布还有一小瓶核桃油。她将舜华放好，开始清理上面的铁锈。
“真的！掌门和主持伉俪情深，世上少有。”
“我怎么记得，你们主持是侧室？”
见第五卿不相信，春萱似有些着恼，坐下来认真道“你不知道，掌门他和大夫人是家族联姻，他一点也不喜欢大夫人，大夫人也不喜欢他。他本来不想娶大夫人，但拗不过家里人，娶了大夫人之后，他们连面都没有见，掌门就出门远游了。直到遇见二夫人，也就是主持，他才回家。”
春萱捧着小脸，春心荡漾“掌门那时候心中失意，他踌躇满志的走到了蜀中，看见一棵桃树。桃树上结了果子，树上有一个光脚的小姑娘正在摘桃子。你猜到了，那个人就是主持。结果树枝断了，主持正好落在了掌门怀里。啧啧，是不是很美好！掌门和我讲，他当时心都要跳出来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他发呆的时候，小姑娘已经溜走了。过了一会，掌门还傻在哪里，那个小姑娘以为他走了，探头出来看，脸也红彤彤的。”
第五卿嫌弃的看了春萱一眼，这姑娘才十五岁，还没长大成人呢，说的倒和自己的事情一样。第五卿头敲了敲桌子，将她思绪拉回来，“你们住持就这么带你们念经的？佛祖听了估计气死。”
春萱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啦，这些都是掌门和我说的，掌门还在的时候……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第五卿冷声问“何月是蜀中人，青山派却在南海，背井离家、千里迢迢孤身远嫁，你们主持就没后悔过？”
“掌门对二夫人很好的，而且她们成亲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开心，二夫人的爹娘非常中意掌门这个女婿呢。”
不知道为什么，第五卿特别想逗逗她，故意和她对着说“所以，就是没人问过何月的意见喽。说不准你们主持一点都不喜欢你们掌门。”
“不是的！”春萱十分着急，严肃解释道“你要是知道他们的故事，就不会怀疑了。掌门真的很喜欢二夫人的，二夫人过门之后，掌门就回家和家里人和解了。”
“而且，二夫人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孩子，可就是这样，掌门也不去大夫人哪里。后来老夫人很生气，对掌门又打又骂，让他要个孩子，可掌门就是挨板子，也不屈服。”
第五卿打断她“可是你们掌门好像和大夫人有一个孩子吧。”
春萱道“你听我说完，掌门之所以改变主意，是因为二夫人。二夫人对掌门说，如果青山派后继无人，自己也会老来无依。掌门听了这话，就只好同意了。大夫人生下小少主后，二夫人、老夫人、掌门都很疼爱他。大夫人和二夫人的关系也好了很多。”
第五卿好笑道“我说，那时候你才几岁。”
“嘿嘿，听我娘亲说的，我娘亲是大夫人的陪嫁丫头。”
“……”等一下，她撸一撸，“你娘亲这么说，不怕大夫人生气吗？”
“不会啊。大夫人一点也不在意，她和二夫人的关系，比和掌门关系好多了。其实在青山派，大家说夫人就是指二夫人，只有说大夫人的时候才是指大夫人。娘亲也说，大夫人就好像是青山派常住的贵客，二夫人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那看来，她们感情还真是很好。”舜华剑已经被擦拭的闪亮如新，第五卿将它收回剑鞘，摆在架子上，又遮了一层布防尘。
“去找主持吧，要是找不到我就先回去了。”
“对呀，这么半天都没看见人，是不是去藏书馆了。”
春萱和第五卿从佛堂出来，顺着走来将和光庵中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没找到人。春萱也纳闷道“难道出去了？”
“有些……怪。”第五卿看着和光庵的布局，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她退回去，又将和光庵中大小房间都走了一遍。
她问“和光庵中还有别的地方吗？”
春萱摇头“没了，就这些地方，可能主持出门了吧。周围的妇人经常来找她帮忙，也是常有的事情。”
她们此刻所在，乃是和光庵中的晨钟旁边，是和光庵最高的位置。第五卿目光远眺，将庵中一切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回去吧，改日再来。”
春萱点点头，回了女阁旁边的小舍。第五卿在街上左拐右拐，到了城东一间泥偶店。这间店铺生意一般，常年无人来。有人进来，店里的老板也不抬头，只专注于手中泥人。
第五卿在门上敲了五下，两短，三长。敲完，老板终于抬头，笑问“客官里面请，看看什么样式的泥人？”
这家店，乃是暗影楼的一个小据点。归暗影楼闻道阁管，虽然不大，却将这邺安城中事情都掌握其中。除了收集信息，暗影楼也卖信息和毒药，所以这也是一处江湖人的联络点。
“我要你家自己做的泥人，要工期长的，黑脸的娃娃。”
意思是，要暗影楼特有的毒药，能毒死人的，但要慢慢毒死人，不能被察觉。
老板笑了笑“自己做的可是贵些，十文钱拿货。”
“做得好就行，黑脸娃娃要穿衣服，窄袖短袍最好。”一文钱既一两银子，第五卿掏出了一张十两的银票，老板擦了擦手，在一排黑脸娃娃中挑了一个递给她。
“慢走。”
“留步。”
拿着娃娃出了门，敲碎，里面是一包毒药腌制过的茶叶。暗影楼聂小云特制的回魂散，无色无味，吃上三个月到半年才会死人。
第五卿去找春萱，把毒药给了她，毒药装在茶叶罐里，与普通竹叶青茶没什么区别。“这是蜀中的茶叶，今天去街上淘到的，你可以送给主持，她肯定喜欢。”
“啊，主持之前还说过，想念家里的味道，我想着给主持买她家乡特产，却没有银子。多谢你了，第五姑娘。”春萱开心的接过茶叶，感激道。
茶叶的罐子被密封着，第五卿不担心春萱会自己打开偷尝。不过她还是特意留心了一下，晚上的时候，春萱就把茶叶送去了。
主持在佛堂。她打开茶罐，里面茶香扑鼻，没有怀疑的泡了一壶，给春萱也倒了一杯。第五卿看春萱捧着茶要喝，便出现在门口，喊她“春萱，有事找你。”
茶还滚着，不能入口，春萱便放下茶杯跟着第五卿走了。第五卿回头余光瞥去，主持已经慢悠悠的喝了下去。
春萱问“什么事啊？”
“没事。”春萱稀里糊涂的被第五卿拽走了。
回到小舍，第五卿敲开了一个落霞派弟子的门，“谁啊？”
“第五卿。”
“什么事？”
门开了，第五卿也未进去，她递给那人一张图纸“帮忙看看，有什么不对吗？”
“嗯……容我看看，乍一看没什么不对啊。”
那是一张和光庵的平面及内部构造图，第五卿下午才画的，她希望自己猜错了，但又希望自己猜对了。在旁边等着，她可以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
“这里，这里画的不对，应该还有一个房间才对。”
“那就对了。”和光庵中有密室。
“啊？”
“没什么。”第五卿扯回那张图，握着剑，直奔凤兮的房间。走到凤兮门外，她犹豫了一下，看见了天上的星辰。
“苏辰……”第五卿暗暗呢喃，没有敲响凤兮房门。她要等，至少等苏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