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境由心造3
“砍不到？”苏辰想了一下，连续砍出数刀，每一刀都不轻不重，刀光落在阵法之中，在空气中荡起微微的光波，而后归于无形。
真是古怪！
苏辰平日对道法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些阴阳五行之论，这两仪阵法按理来说应是天师道中最简单的一个阵法，以相反之力量冲破即可，应该不难才对。据刚刚观察，这个阵法属寒属阴，用至纯至烈的刀法没有错。
为什么没有反应呢？
苏辰提起全部力量，再次挥出一刀，这一刀来势威猛，刀刃微微泛着红光，扫出一道热浪。地上的雪化开大片，连雪下枯叶都被点燃了，那阵法终于被这一刀打的露出了些许裂痕。
也不过如此，苏辰正准备再补一刀，趁热打铁，却看见阵法又复原如初。接着的一刀打下去，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怎么会。”苏辰低声喃喃，感觉左后方向有一道气打来，她极速转身，躲了过去。那道气十分温暖，落于阵法之中，阵法内的大树摇了摇。这是第五卿的剑气。
原来旁边凌虚子拿着拂尘和第五卿已过了五招，凌虚子虽然一直占上风，但却没能取得压倒性的局面，看似一强一弱，实则难分胜负。
刚刚那一剑，已有些天璇境的风采。
“别想借机帮那丫头！要不我可要毁诺了。”凌虚子紧接着追加了一层内力在阵法上，阵法更加牢固了。
“抱歉，晚辈当真是无意的。”第五卿没有说谎，她根本没有半点私心想去帮苏辰，因为她相信苏辰。第五卿怕再出现这样情况，于是躲远了些。
“小心了。”凌虚子笑着提醒第五卿，用拂尘一连甩出数十道凌厉的气，第五卿应接不暇，连连倒退，好在最后并没有受伤。
“都说了，要小心。”拂尘所到之处，木石粉碎，巨石变成了无数小石头，树木变成了数段碎木。就在第五卿稍作喘息之际，碎石碎木席卷成球，将她包裹起来。
“破！”第五卿大喝，击退一层，还有一层，第五卿连续甩出七剑，才终于仓皇打碎了这些碎石碎木所成的墙。
好险。
“你武功很扎实，可惜，内心不够坚定。”凌虚子摇摇头，没有给她休息的时间，再度出击。柔软的尘尾突然竖立，变得坚硬如铁，如剑一般朝第五卿招呼。
惊蛰剑打在拂尘上，震的第五卿手腕酸痛，到第六下的时候，她的虎口出血了。她已经输了，可她坚决不开口认输。
凌虚子闲庭信步，继续攻击“你心中恨意太多，怒火和仇恨能够让你一时变强，却也让你蹉跎不前。你的境界忽高忽低，就是这个原因。”
第五卿吼道“你胡说。我与前辈相识不过几日，你凭什么敢这么说！”
“好，好，我胡说。”凌虚子不与她争辩，只加重了攻击的力度。
第五卿也看得出，凌虚子完全可以一击将她击倒，他却没有这样做，为的是给她一个反击的机会。
可正如凌虚子所说，她的心已经乱了。从前对战吴昊时，她能够短暂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不过是因为恨。自从父亲离世，她的心就被恨意填满了。所以她短短几年，突破了好几层境界，为的是复仇。
但自从到了邺安城，而她的境界也跌落了，虽然她也有所察觉，但总是心存侥幸。
“砰！”惊蛰剑被挑落了，拂尘搭在第五卿肩膀上，又变得柔软。凌虚子收回拂尘，伸手去扶她。第五卿躲开凌虚子伸来的手，哧溜滚了一圈站了起来。
“其实你已经很难得了。天赋不错，武功扎实，心无旁骛。剑乃是君子，执剑之人，也应有君子之心。若想再进一步，需修身养性，摒除杂念。”
“狗屁君子，最烦这些虚伪的东西了。”第五卿抹了抹身上的泥土和血渍，撇嘴道。明显是被打的狼狈，闹了小孩子脾气。
凌虚子见过惊蛰剑拔出来，递到她手中，和蔼道“第五小友，你努力练剑为的是什么？”
第五卿脱口而出“为了杀人。”
“杀谁？”
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那些害死她父亲的人，昏庸的皇帝老儿，天底下还活着的“胡斌”与“刘智”……
见第五卿深思不答，凌虚子笑道“剑是双刃的，若执剑之人心中只有杀意，早晚会被剑刃所伤。”
“若没有杀意，执剑的意义何在？”
“那就要问问你的心了。”凌虚子语重心长道“天地广袤，世界广阔，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理由。有的人为家国执剑，有的人为心中大义执剑，这些都是正道。但世界万物，阴阳调和，恨意太多杀心太重，便会有失偏妥，产生执念，时间长了会误入歧途。”
第五卿收回剑，垂着眸子，别着头，似听见了，又似没听见。
凌虚子不再多言，笑道“你输了，别忘了给我家做媳妇。”
“……”第五卿幽怨的看了凌虚子一眼，拿着剑转头走了。
苏辰还在破那个阵法，她已经用了各种招数，那阵法却一点没动静。
“如何了？”凌虚子和第五卿一前一后回来，苏辰正对着阵法发呆。
“不着急，前辈不妨歇一会。”苏辰心乱如麻，却表现的很淡定。她想，大不了就拖着呗。多拖一日，还能多赚点钱呢。
凌虚子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就到太阳落山，要是到时候你还是拿不到秋水剑，那就算输了。”
“前辈真是一点不通融啊。”苏辰苦笑，再度提刀，对着阵法一通乱砍。
三人静默无话，就这样看苏辰做无用之功，第五卿终于忍不住道“前辈故意的，分明是在耍我们。”
“哈哈哈。”凌虚子笑道“看来第五小友已经勘破玄机了。”
“什么意思？”苏辰看向第五卿，第五卿眉头紧皱，然后低头看地。
苏辰停下来，细想想这句话，终于明白了。这个阵法其实很简单，她想的也并没有错，之所以久久破不了，是因为她的武功太低了。
凌虚子的两仪阵法借大雪的与寒冬的阴与寒，与天地相连接，借万物之灵力，虽然简单，但非天璇境之上不能打破。
无论苏辰怎么努力，也不能短短半日达到天璇境，也自然无法破阵了。
“苏辰小友，你天赋很好，可惜，你太弱了。虽然境界可以在瞬间感悟突破，但那是在夯实的基础上才可能发生的事情。更多时候，人生就如这阵法，打不破就是打不破，你明白吗。”
苏辰顿感羞愧，凌虚子说的一点没错，她没有好好习武，浪费了天赋，所以如今连一个小小的两仪阵法都打不破。
以苏辰的天赋，应当可以年少轻狂，早早突破天枢境。可有时候，苏辰又觉得自己永远都达不到那样的境界了。
她的心太杂，她身在江湖，心却并不在这里。
但凌虚子的话实在太直白，直白到有些伤自尊。苏辰心中生出一股挫败之感，但她是苏辰，她不会让人看出她的失落，也不会沉在失落中。
“前辈所言极是。”苏辰语气淡淡，掩住了失落，干脆道“我输了，这秋水剑前辈拿走就是。”
凌虚子本来还有许多点拨苏辰的话要嘱咐，也都瞬间忘在了脑后“这么大方？你们费尽辛苦，不是为了秋水剑吗？”
“非也，其实晚辈是想帮朋友一个忙。若前辈听了，也一定不忍心袖手旁观。”
“哦？说来听听？”凌虚子觉得这是个圈套，可他还是忍不住好奇。
苏辰“玉明霞，也就是明妃娘娘乃是在下好友。其实此次让秋水剑重出江湖，不是为了秋水剑，而是为了周子轩。晚辈只是想帮周大侠重新找回自己，所以才用秋水剑做引。如今有前辈在，秋水剑肯定会被带回天师道了。但还请前辈多留几日，配合晚辈们完成这个计划。到时候无论是落霞派还是无盐堂，都会十分感激。”
“你说的是真的？”
“晚辈不敢说谎。”
第五卿在一旁也是表情诚恳，她忽然明白那是苏辰和灵衣到底说了什么了。
凌虚子抱着手看两个少年认真的表情，默默在袖子里掐手指算了一卦。他看着手中小乾坤，还有那卦象，顿时摇头“唉，天命难违。”
苏辰和第五卿不解，凌虚子又换上了笑容“罢了，就多呆一会吧。”
苏辰微微松了口气，只要秋水剑还在石头山中，就还有机会。
凌虚子道“走吧，看看我那徒弟输了赢了。”
三人乘云回去，看见地上两个人在嗑瓜子。一个是灵衣，另一个是凤兮。苏辰和第五卿身子一苏，差点从云上掉下来。
苏辰无奈“你……就在这吃瓜子？”
凤兮眨了眨大眼睛“啊？那个……我没吃过这个味道，还挺好吃的。”
第五卿“凤兮，我好想揍你啊。”
“别闹。”凤兮拉住第五卿握紧的拳头，将瓜子一股脑倒给了她，然后起身溜了。
她几步便绕过了打斗的白莲和慕杨柳，追上了白歌。白歌本来已经追上了柯观和欧明，正准备去追凌虚子几人，却被柯观和欧明误伤，摔了下来。
连着三次，都被两人误伤，摔的一次比一次惨。白歌深深怀疑，这两个人就是故意的。凤兮同第四次爬上山崖的白歌打了个招呼，顺便给了他一脚，随着一声惨叫，白歌又摔了。
“六丁六甲符！”
“水龙吟！”
“六丁六甲符！”
“屠昆仑！”
“六丁六甲符！”
“撩月斩！”
“六丁六甲符！”
“……”欧明怒道“你能不能有点新鲜花样！”
“不能。六丁六甲符！”柯观身上带了至少上百符纸，六丁六甲符配合火药，将他们路过的一带山路炸了个开花。
两人不分上下，完全没有注意在离他们不远的山崖边上，有一只手试探的摸索，准备上来。那只手已经血迹斑斑，被山石磨都没有一块好地方，如果是半夜，这样一只手从山崖地下伸出来肯定会吓死人。
那是周子轩的手。他爬了三个时辰，终于爬上了这个矮峰，因为据他耳朵的判断，当时凌虚子所在的就是这个山头。他又听见欧明和柯观一直在这估计打架，理所应当的以为秋水剑也在这里。
“欧明，拉我一下。”
欧明感觉自己幻听了“谁在说话？”
柯观道“没听见，你在说什么？”
“管他呢。吃我一剑！”
“我躲，嘿嘿嘿。这地面怎么有点软……”
“我的手……”
柯观一低头，他脚下踩着一只血淋淋的手，吓的尖叫一声，倒退两步。
“亏你还是道士。”欧明嘲笑他，飞起一脚把那个手踢了下去。
然后他们听见一声惨叫，欧明仔细回味这声音，嘀咕道“好像我大师兄……”
柯观指着那个极速坠落的身影，弱弱道“好像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