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中秋2
“只要一吊钱。”
“给。”左烨的荷包还没打开，苏辰不知道何时收回了目光，已经丟了一吊钱出去，她对摊主道“帮我给这位公子包起来。”
“……”左烨心道，我要珠花做什么！
摊主虽然见过很多为心爱姑娘买珠钗的人，但还没见过两个大男人来相互送珠钗的，他想了想道“两位要不看看这个栀子花样式？”
“……”这次两人都沉默了。
在商州一带有个很有名的戏班子，里面有一对师兄弟乃是班子里的名角，两人相互爱慕，最后不顾世俗的眼光，决定相依为命归隐山林。而他们平时喜欢相互赠送栀子，取“知子”的谐音以表相思。
苏辰男装打扮太过逼真，又把脸抹的很黑，对比之下，左烨确实又白皙又俊朗，摊主看他们两个大男人，估计误会了。
苏辰看了看左烨，心想，还是不告诉他了。
左烨也瞥了瞥苏辰，心想，还是别告诉她了。
“喂，珠花还要不要了。”
两人背着手，挥一挥衣袖，并没有理那老板。
走出几步，沉默着气氛有些许尴尬，左烨开口打破了沉默“过几日新的商州都尉会来邺安城，顺便兼职邺安县丞。”
苏辰惊讶道“商州府不是一直设在陌城，商州都尉怎么会来邺安城？”
“我决定将新的都尉府设在邺安。”
那不就是将商州的政治、军事、经济中心都移来了邺安城！陌城靠南，经济发达，邺安最北，经济闭塞，此事一定，会引起不小变动。
苏辰问“不知道新的都尉是何人。”
“说起来，新都尉还是凤兮的熟人。”
“哦？”凤兮的熟人？怎么看，这安排都是故意给她安排的。虽然苏辰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左烨的视线，但却不觉得他会帮她。苏辰不由得想，左烨此举到底是何意呢？
苏辰还在思考，却看见左烨正看着她“话说回来，你怎么总是以男装示人。”
“方便。”
“何出此言？江湖中英雄儿女数不胜数，就算是平民百姓间，也无禁止女子随意外出等禁制。”大历国富足强大，甚至比历来许多朝代都开放些，所以左烨不解也情有可原。
“公子看这街上，可有未婚妙龄少女出来游玩？”
满大街乌泱泱的人，女子倒也不少，多是随着夫君领着孩子的妇人，或者是年纪大些的大娘阿婆。偶尔有几个妙龄少女，要么是好多护卫家人跟随，要不是江湖气十足，看起来都不好惹。
左烨想起前几年华京的上元节，那时候大街小巷各色罗裙飞舞，女孩子成群结队嬉笑玩闹，当时邻国使节来贺，在城墙上看这繁盛之景象，连连称赞。
的确大不相同。
“姐姐～”一个糯米团子手中拿着一个拨浪鼓，摇摇晃晃的扑到了苏辰怀里。
小团子身后跟着一对小夫妻，丈夫高大，妻子明媚，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小团子还不大会说话，几个词模糊不清的反复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只会教姐姐，小手抓住了苏辰就不放开了。
一声声甜甜的姐姐叫的苏辰心都化了，老人常说七岁以下的孩子天眼还没闭合，所以眼睛清明，能看到事物的本貌。苏辰也觉得是这样，所以更喜欢的紧，伸手给了小孩一块糖。
小孩子开心的手舞足蹈，转头就揪住了左烨的衣角“姐……姐……”
“不是姐姐。”左烨笑着纠正，却听见小孩还有半个字没说清楚，凑近才听清“姐……虎……”
姐夫？
那对父母笑的前仰后合，把小团子拉回来“你姐姐姐夫在家呢！怎么能瞎喊，快叫哥哥……”
妇人臂力惊人，随便就将沉甸甸的小团子放在了肩膀，男人笑着抱拳道“抱歉，小孩乱学话呢。”
“没事，孩子很可爱。是男孩女孩？”
“别看这么胖乎，是个女孩呢。”男人用他的胡茬去蹭小孩滑溜溜的身上，痒的孩子咯吱咯吱的笑起来。
恍惚间，苏辰似乎看见了自己小时候。那时候家里海不富裕，父亲也不是什么将军，他们一家三口也是这样，父亲也总拿胡茬扎她。
“若是男孩就好了……”若她是个男孩……她本是自言自语，却听那个男子道“什么男孩女孩，都一样，都是我心头肉。对吧，妞妞。”
左烨笑道“对，都一样。”
苏辰淡淡嗯了一声，心想，希望这个父亲还是能一直这样想。
看她面容多变，左烨终于明白，她是想家了。“我来邺安城之前，苏夫人曾在家中举办过宴会，为了庆祝义子周岁。”
苏辰猛然抬头看左烨，却觉得有些失礼，赶忙收回目光，问“殿下去了？”
“没有，身边的副将曾去，说苏夫人红光满面。”顿了顿道“她应该还不知道你的事。”
“这样也好。”有人能陪她在母亲身边，让她开心，比自己有用多了。
左烨又道“苏夫人最近开始习武了，说是要将忘掉的武功捡回来。”
“真的？母亲终于想通了。”苏辰替母亲开心，其实母亲根本不适合主理家务，她最适合拿着双刀去砍人。
“那……”顿了顿，苏辰道“你可见过珠儿？”
“什么珠儿？”
看左烨的神情便知道它一点没听说珠儿假扮她的事情了，也是，珠儿只在闺阁女子中假扮她，他一个皇子怎么会天天关注这些。
知道家中无事，苏辰心情好了很多。
“还有一件事，你应该很快就会听说。”左烨故意卖了个关子，等她目光殷切，他才道“老爷子下令，许苏将军回家过年了。”
“真的！”父亲终于可以回来了。苏辰高兴，但很快又不高兴了，父亲回来带回私生子，恐怕要和母亲生气了。
不过她也怀疑，母亲是不是早知道了。
“你似乎并不开心？”左烨不知道私生子的事情，只觉得苏辰反应有些奇怪。
苏辰摇摇头道“不，我很开心。谢谢你。”
“本王……公子不接受口头道谢，要真谢我……”
还没等左烨说完，苏辰便道“啊，公子您是如此至尊人物，怎么还找我这个落魄的人讨东西？这要是传出去，公子威名何在？”
“……”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左烨忍不住笑了笑，端着手懒洋洋的跟上前面脚步轻松的身形。虽然苏辰还是男装，伪装的很好，但里面藏的终究还是个欢脱的少女心，脚步就已显露无疑了。
“前面有烟火和舞蹈，咱们往这边去。”苏辰引路，跨上了一座小桥。邺安城没什么水，所以这桥也袖珍的不像话，看起来更像是为了建桥而建桥，有没有水无所谓。
尽管如此，桥谁也有很多人，许多让驻足在桥中间，双手合十，似乎在祈愿。左烨问“这是做什么？”
“公子请看，下面水中有个窄口的瓶子。若许愿之人将铜钱掷进去，愿望就会成真。”
左烨去看，浅浅的水面下确实有个瓶子，可距离桥面很远，一般人肯定是投不进，因而桥下积累了很多铜钱。
看起来就像有人讨钱不到，故意想的法子，根本就是骗人的。
“公子要不要许愿。”苏辰已经拿出两枚铜钱，跃跃欲试。
“正有此意。”左烨接过铜钱，心想，千金难买伊开心，一枚铜钱却可以，有趣。
左烨同苏辰并肩站在桥中心，转头看她问“想许什么愿？”
“嗯……不知公子有何心愿？”
左烨将铜钱手在掌心，双手合十，轻轻眯眼，柔声道“希望有朝一日，大历国土之上，女子都能自由着漂亮的衣物，去天下任何想去的地方，再无不便。”
苏辰嘴唇微张，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眉目清浅的男子，觉得自己的愿望被他偷了去。忽然一股特意涌上眼眶，心脏跟着强烈的跳动。男人转头，笑问“你的呢？”
“我……”一时间手足无措，竟握不住手中小小铜钱，胡乱抓了半天，终于合起手掌，她轻声道“若苍天知此愿，岁月不相负。”
“好。”
两枚铜钱一前一后，在灯火明灭的夜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曲线，而后紧紧相贴，一同落入水面，准确无误的掉在了许愿瓶中。
冷风和路人的热气一同扑在脸上，苏辰在桥上失神良久。好多来许愿的人拥挤而来，她也不知道何时被挤到了一旁，苏辰回过神，自己被一双手牵住衣袖，默默的往前走。
“在这呢，可叫我好找。”顾伊和灵衣正坐在一个酒楼里吃东西，一个白袍晃了过来不客气的坐下了。
酒楼下面是一处很大空地，上面搭了台子。等一会就会有舞狮，舞蹈和烟火的表演。这个位置看去，风景很好。不远处四面清雅屏风围着的雅座，是特意留给左烨的位置。苏辰和左烨已从外面的楼梯直接上楼，坐在了雅座上。
灵衣斟了两杯酒，笑问“你没去找凤兮？”
“寻她做甚？她又没有灵衣公公好看。”
灵衣冷哼一声，对顾伊道“看来是没找到。”
“噗哈哈。”顾伊忍不住被逗笑了，胖乎乎的脸蛋像颗水蜜桃，可爱极了。两个人也跟着笑起来，似乎笑的不是盖曦一样。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伊。”
“在下盖曦，幸会幸会。”通顾伊打招呼这会儿，盖曦收敛了轻佻神色，礼貌作揖。那张美人面正经起来，竟有几分书中权臣的模样。
“其实盖大哥不用找凤兮姐姐，因为一会她就会登台献舞了。”
“你让凤兮登台？”灵衣颇有深意看向了盖曦，盖曦似乎没听见，翘着腿啃着苹果。
顾伊心道，难道是怕盖曦吃醋？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看起来盖曦也不在意呀？难道是灵衣吃醋？故而顾伊满脸迷茫，不明白让凤兮登台有什么不妥？
灵衣见某人并无反应，便也不再多说，与顾伊又碰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