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掌门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街上大小铺子都赶着卖月饼。凡尘客栈也不例外，顾伊拿出了几个独门秘方，让归海文州试着做些新花样。
但月饼卖不了多少钱，顾伊从外面进了许多货物，准备搞个庆典活动。也不知道她如何说服那些摊贩子支持她的，等她知道这事情的时候顾伊已经与上百家店铺组成了个小联盟。
顾伊身上就是有这样的魅力。
第五卿不比顾伊清闲，她正在胡斌的哪所别院里训练那些青楼女子。
这院子有一片很宽阔的空地，可能是胡斌强身健体时候打拳的地方。第五卿将那些女子带到空地上，和她们讲明规则“若有人现在想退出，去后面领二两银子就可以走了。留下的人中途不准再离开，自然，坚持过这两个月，会包你们衣食无忧。”
能够衣食无忧不靠旁人，这太有吸引力了。训练开始的那天，一个想退出的都没有。结果训练开始后，状况百出。
第五卿让所有人站成几排在冷风里站着，她们身上穿着都很单薄，很快就有人坚持不住了。
一人忽然开始坐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起来，她大概以为第五卿是个男人，又是个很漂亮的男人，所以泪眼朦胧的揪住她的袖子，声音九曲十八弯的冲她眨眼睛。
第五卿眉毛横跳，当下就撤了刀把她头发砍了。
还有人嫌训练太累，谎称自己脚受伤了动不了，第五卿去给她检查，她就撒泼。第五卿气的脑仁疼，一下将她的脚卸下来，又按了回去。
这么斗智斗勇几番，逐渐没人再胡闹了，远远一看，还真有几分军人风范。只是凑近了看，还是差的太远。
在大家休息的时候，有人问第五卿，过两个月是不是给她们找个好人家。第五卿特别无语，将提问的人罚去扫厕所。
凤兮偶尔会来给她们送东西，顺便和她们聊一聊，因为凤兮有相同经历，总是能说的大家十分动容。
一晃小半个月就过去了，她们修路的计划没有半分进展。但几个人丝毫不担心，因为凤兮早接到消息，灵衣已经带着秋水剑出发了。
这天阳光很明媚，苏辰邀石素心在街上闲逛。小摊上的彩绸满挂，街上随处飘来月饼的香甜，孩童被妇人牵着手在街上玩闹，一派欢声笑语的气氛。
苏辰笑问“前辈，我算不算做到了当初的承诺？”
“行了，知道你厉害了。”石素心看苏辰，就是大人看小孩，和五六岁孩子跟大人讨糖吃没什么两样“以后，也该叫你一声掌门了。”
“前辈就别笑话我了。”苏辰笑了笑，认真道“我想请前辈帮一个忙。”
“什么帮忙不帮忙，掌门吩咐吧。”
苏辰也就不客气“我想请前辈将妇人常用的一些药方写出来，广而告之。”
医家药方都轻易不告人，一来病人无法自己判断自己的病症，容易弄错。二来，药方如秘籍，都是心血所成，不愿意轻易与人。石素心想了想道“我倒是可以写一写通用的药方出来，可这样容易剑走偏锋，最后成了个偏方。还是多培育些医者最靠谱。”
“这么说，前辈愿意收徒了？”
石素心一愣，觉得自己被套路了。她从未收过徒，也不想收徒，因为她自由自在惯了。石素心看了看苏辰，还是准备拒绝。
苏辰忽然当街跪下了。
“你这是做什么。”
“前辈，我想替天下人求您，将您的医术传承下去。”
周围的人看过来，石素心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惊讶。收不收徒弟，又不是什么大事，何至于跪下呢。她伸手将她扶起来“你先起来。”
将她拉到一个摊子坐下，石素心问“我知道你想恭维我，可天下人这话太大了，我只是一个落魄大夫。”
“石前辈，你知道无量刀吗？”
无量刀法曾是两百年前凤栖楼的一大绝学，霸道威猛，名震天下。多少人想拜师学艺，但能够被收为掌门弟子的寥寥无几，后来这门武功逐渐失传，到如今只剩下传说了。
其实不止无量刀，还有很多武林绝学都在一代代传承中没落了。
“前辈，很多武林绝学因为只传一人或者师父留一手怕小辈胜过自己，所以最后传着传着就没了。晚辈认为，想要一门学问发扬光大，就要让更多人去学习了解，传承发扬。前辈是医学的集大成者，云游多年又见识了更多医术良方，所以晚辈斗胆，想让您收徒授学。”
“唉。”石素心有些纠结，她有私心，她不想为俗事所累。可苏辰说的很对，一个人活的再久也不过百年，百年之后无人继承衣钵也是件难过的事情。
栽一棵树要十年，育一人要更久，只怕美玉良才难寻。
“我怎么觉得我被你忽悠了。”
苏辰眨眨眼“哈哈，前辈说哪里话，您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忽悠您。”
“我有一个要求。”
“前辈尽管说。”
“我只要小娃娃，医术这东西要从小教，既要教医术更要教做人。半路出家的我统统不要，但若寻得绝世良才，我倒是可以通融一下。”
苏辰点点头“这点您放心。不过您说良才，我倒觉得有个人很适合。”
“打住！”石素心猜到那人是第五卿了，其实第一次见，石素心就知道她是个不错的苗子，可惜“我的徒弟只能一心学医，不能分心！”
“好吧。”苏辰心中又思忖起来，不知不觉就皱起眉头。
石素心道“劳心之人多短命，少烦恼些好。”
“哈哈，前辈说的是。”苏辰很听劝的放空了一会，陪着石素心又在街上转了转。
明天就是中秋了。
……
“大哥。”
“叫将军。”
“咳咳，将军。”商州将军府，年江复命一直公事缠身，好不容易抽身，便急匆匆冲到自己兄长，也就是青龙军最高将领年希的府衙来。
“坐吧。”等年江行了个完整的军礼，年希才许他坐下，就算现在没人在场，年希也不允许年江坐没坐相。年江刚刚松懈一点，被作风铁血的大哥瞟来一眼，身体立刻又绷直了。
“将军，那日的事情我觉得很蹊跷。”
“还不傻，总算回味过来了。”
“你知道？”
年希看自己这傻弟弟，很嫌弃的摇了摇头。年江激动道“竟有人敢利用官府！哥……将军给我一千兵，我去把那些贼人擒回来！”
“擒你个鬼！”年希骂道“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还嫌不够丢脸？”
“可是……”
“没什么可是！滚吧。”年江摸不着头脑，已经被自己兄长轰了出来。
看年江出去，年希慢慢合上房门，一人幽幽从后面走了出来。锦衣玉带，不是左烨是谁。左烨来商州，已经十天了。
“王爷，小弟口无遮拦，您莫怪。”
左烨淡淡道“无妨，年小将军英勇忠诚，是个好苗子。”
这话老气横秋，但其实左烨也不过十七岁，比年江还小。
“邺安城中事情，多谢将军了。”
“王爷客气了，只是不知道以后如何。邺安城中一直不派兵驻守，是不是不太妥当。”
邺安城中黑白两道火拼，死伤无数，驻军不是不知道，只是左烨有令，所以青龙军一直没去管。
有时候左烨觉得，苏辰与他非常默契，她不可能算不到青龙军这一关，却料定他会出手相助。想到这些，左烨便嘴角上扬。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邺安城中事情，等到新的商州都尉来了，自然会和你商量。你们看着办就是。”
“商州都尉？”年希一惊，商州居然要换都尉了。驻军这些年，他也多少知道商州都尉的德行，可商州都尉与吏部侍郎关系深厚，轻易没人动他。如今看来，牵一发而动全身，谁都跑不掉。
“嗯。”左烨淡淡应声，也不再费口舌。年希是朝中混迹多年的人，心中有分寸，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商州城的事情已经查的七七八八，邺安城的事情早在左烨来之前便已审结，左烨看过案卷，判的也算稳妥，他也便不再翻案。
他再去邺安城，更多是为了见一见故人。
算起来，已经有一个月多时间未见了。
左烨从将军府出来，外面已经有车马候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只有一个车夫，什么随从都没带。
驱车之人戴着一顶草帽，草帽压的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穿的一身简单素色衣衫，看起来没什么特别。
年希送行出来，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走吧。”左烨上车，缩进车里，里面放着好几个软垫，摆着温度正好的茶，还有一些瓜果，都是他喜欢的。
虽然，作为皇子，他从来刻意隐藏自己的喜好。
“点心如何？”车夫抬头往里道，露出一张俊朗的脸来。
是盖曦。
“还不错。”车内人懒洋洋的靠着垫子，捧着热茶，吃着糕点。车驶的平稳，在里面好不惬意。
“哎呀呀，我排了半天才买到，都没顾上尝一尝。”说着，盖曦咂咂嘴，很可怜似的“要不，劳烦王爷喂我尝尝？”
“你倒挺会指使人。”车子里的人哼了一声，还是乖乖慢腾腾起身，将糕点递过去了。
等盖曦已将糕点慢慢吃完，左烨才一手推在他脸上，嫌弃道“好好赶路。”
车轮滚滚，往邺安城方向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