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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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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阳光还没落入华京城,南安王府上下都已醒来,开始一天的忙碌。身为王爷的左烨永远精神振奋,要不是香炉里一点薄荷气味冲鼻,无人能察觉到他的疲惫。

    等他坐在案几前看了一个时辰文书,王府的早饭也做好了,才有一个白袍身影从卧房打着阿欠出来。

    “睡得可好?”

    “还行,要是某人不起那么早吵醒我的话,我应该睡得更好些。”

    “你这贼子。”左烨将身边的一卷公文随手砸过去,被白衣人稳稳接下。那吊儿郎当模样的人并非旁人,正是盖曦。

    “这是……新政?”盖曦坐在左烨身边,毫不客气的将他的茶夺来喝,慢慢铺开那卷公文细看。“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好不好都是父皇的决定。”左烨扯了扯毛皮大氅,颓废的靠在椅子上揉太阳穴。

    “军籍人家……无召不能离开驻地?军籍子弟不能科考?军籍女子不能嫁与士大夫为正妻?”盖曦随便挑了几段念,字字触目惊心,左烨闭着眼睛指了指卷轴“继续念。”

    “街坊之内不可携带三寸以上刀具?自幼习武者不能入学堂?废除武举!”盖曦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历武运本就衰弱,朝廷与武林各派势如水火,这几条法令一出,势必会引发不满,怨声载道。这样下去,恐怕有动乱亡国之危。

    左烨苦笑“不知道左煜头疼不疼,反正我的脑袋疼得厉害。”

    “此前军籍弟子的待遇本就多次削减,这次算是一削到底了。再者,武林各派人数众多,不能携带武器这一条恐怕很难实行。若各州都尉借此贪腐,恐怕……”

    “我何尝不知道。”

    “这新政不是说过些日子再实行吗?怎么突然就……”

    “据说,父皇梦见了太子……”

    谁人不知,惠成太子死于武林人士之手,这是皇帝的心结。而当年祖皇帝建国时,杯酒释兵权,许多将军交出兵权后退隐江湖并不甘心,纷纷开宗立派,便是江湖各派的来源。

    “太祖当年虽然兵不血刃安定了天下,可也凉了将士的心。自那时起,文官与武官就争斗不止,到如今伤及根本,实在非一日之寒。”左烨具自陈道。

    “那殿下准备怎么办?”

    “问得好,我不!知!道!”左烨答的响亮,颇有破罐破摔的样子。

    “我倒觉得这也未必不是好事?”盖曦又是十分不正经的样子,笑得邪气“一个人生了脓疮,需要刮骨疗毒,开始的时候总是害怕不敢动手,等待脓疮溃烂深入骨髓,再动刀也不迟。”

    “说的倒轻巧!我看解铃还须系铃人。”左烨起身整了整衣袖,喊道“更衣,入宫!”

    天都城。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落在玲珑阁,随投射下的光影变幻整座密阁的八卦阵法显露无疑。一个黑影轻而易举的闯入生门的方向,不费吹灰之力就抵达了玲珑阁中第九关。到底是江湖门派,排兵布阵不似官府严谨,加之刚刚结束玲珑阁大会,守阁长老精神懈怠,无人察觉那道黑影。

    第九阁中的人呼吸声正深,虽然是熟睡,男子脸上的眉头依然深锁,平躺的身体绷直,没有半点惬意的样子。他的枕榻上方挂着一柄黑色的古剑,只要伸手就能立刻将剑刃抽出来。

    那柄剑通体黝黑发亮,看起来十分笨拙,一点也没有剑的灵秀,倒是很像一把戒尺。所以,这把剑的名字如它的样子一般,叫做墨尺。

    剑谱排名第二——墨尺剑!

    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响,好像是瓦片上小猫走过的细碎声音,接着悬挂剑身的丝线抖了抖,一股几乎透明的细绳颤了颤。

    按理说,熟睡之人不会被这一点稀碎的声音吵醒,可男人已经睁开了眼,将墨尺剑握在了手中,而剑刃指在了黑影的胸口。

    黑影雕塑般站在那,不敢乱动分毫,否则他的心脏就会被刺穿。

    借着一束光,晨光或是月光,看清了执剑之人的面容。那时一张很沧桑的面容,鬓角的白丝,眼角的褶皱都在诉说他的苍老。可就算这样,也还是可以在男人脸上看出他年轻时的俊朗,即使他再衰老几岁、十几岁,也依然会有同龄的妇人夸他好看。

    “师父。”黑影开口,然后噗通一声桂在了男人面前,男人也跟着愣住。他站起身,小心翼翼的绕到黑影面前,看清了来人的脸,一半是绝色,一半是疤痕。

    “娇娘?”

    “呜呜呜——师父,我终于找到你了。”娇娘委屈巴巴的扑倒在男人脚下,抱住了他的大腿。

    男人收回剑,用力的往出拔自己的腿,拔了两下,他放弃了,一脸严肃道“娇娘,你快把我裤子拽掉了。”

    “哦。”娇娘,即凤兮嘟着嘴,起身将屋内的灯火都点亮,乖乖坐在案几旁边等男人换好衣服。

    她暗自偷笑,世人决不会猜到他们费尽心机想找的聂非,就在这玲珑阁的第九阁中。

    “师父,你变了很多。”凤兮拿桌上的茶壶倒水,却是空的,她很自觉的打了壶水放在吊炉上煮茶。她去挑桌面上的茶叶,曾经他最喜欢的龙井茶找不到,全都是苦涩醇厚的红茶与黑茶。男人在她对面坐下,盘腿而坐,将衣衫在腿上铺的平整,双手垂放在腿上,身体挺的笔直,俨然一副老先生模样。

    当年的聂非,虽然少年老成,却还是少年人,如今,他已老了。

    聂非眉头依旧深锁“何事而来。”

    “苏辰已到天都城,与第五卿在一起。”

    “哦。”聂非眼神如古井无波,淡淡道“暗影楼的人没拦住?”

    凤兮没回他,因为事情显而易见,她缓缓道“你们的死对她们的打击很大。”

    你们——武林盟主第五正,剑家仙子年花染,一个是亲生父亲,一个是再造恩师,还有他这个叔叔。

    聂非的目光变得深沉,不知道是因为提起了往事,还是因为想到了故去的亡妻。“染儿……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

    他的妻子本是金枝玉叶的郡主,本来可以平安一生,若不是遇见他,便不会英年早逝。可他不相信,不相信她会死的那样……委屈。

    凤兮不说话,只是将煮好的茶斟了两杯,沉默已是回答。

    “苏辰和第五卿一定会追查当年的事情,我很怕……”

    一场火烧了七天七夜,附近的百姓却无人敢出门救火,华京府衙和皇城都尉的官兵都龟缩在家,满朝文武人人自危,无人敢沾染其中。

    十五的月亮分外晴朗,皎洁月光将每条街巷都照的通明,大街上家家门窗紧闭,有一两双眼睛透过门缝看外面的月色,却看见了猩红的血色。

    一刀又一刀,一剑又一剑,刮在身上和脸上,真疼啊。

    角落里的铜镜因无人使用而蒙尘,模糊镜面映出凤兮那半张丑陋的脸,还有对面男人被夜风吹起的衣衫下累累伤痕。

    过了这么多年,她仍不敢细想。

    “不能让她们卷进来,年轻人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再同我们一样。”

    她们还太年轻了,就如未开的花苞。若一朵花凋零在深秋,就会化作秋日的一段景色,若是凋零在含苞待放的时候,将会是一种残忍。

    可聂非忘了,面前的凤兮也才二十三岁而已。

    “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同苏辰聊过,听她的意思,应该会去西遥城找苏将军。”

    聂非明白了她的来意“我手书一封,你给大哥带过去,请他一起帮你圆这个弥天大谎。”

    ……

    第五卿醒过来的时候,苏辰也才刚刚醒。第五卿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觉得后脖颈好像有点疼。

    苏辰问“你……还记得昨天喝了多少吗?”

    “半坛子吧?酒量不如从前了。”

    第五卿说的笃定,笃定到苏辰自己都差点信了。

    苏辰又问“额……那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嗯……杯盘狼藉,宾主尽欢。”

    行……吧。不记得也好。

    苏辰拉开床幔,披上单衣,推开窗子坐在窗边,让外面徐徐的风吹进来。现在时辰还早,还能慢慢赏个日出。

    “辰辰……”

    不对,应该是苏辰,怎么还说漏嘴了。

    苏辰眼中堆笑,故意拉长音调道“怎么,不叫苏辰了?”

    第五卿抿了抿唇,有些难为情道“咳咳,说正事呢。”

    “嗯。我听着呢。”

    “我想查我爹的案子。”

    “我知道。”

    “可这事很危险,或许会连累你……们。”

    又说这样见外的话!苏辰有些气,凝眸正色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同你一起。第五卿,如果你再这么婆婆妈妈的,咱们就一刀两断。”

    “辰辰。”

    第五卿心中生出一股暖意,虽然过去了十年,但她还是那个苏辰。可她还是要说“辰辰,谢谢你,可这是我的事,不应该拖累你。”

    “但我要做的事,不能没有你。我要做的事,也是一件很危险,甚至伦理不容的事情。你愿意帮我吗?”

    “当然。”无论什么事,就算是刺杀皇帝,她也愿意陪她一起。

    “好!”苏辰朗声道“那我的答案也是如此。”

    这一刻第五卿忽然明白了,苏辰的内心和她一样坚定。

    她好傻,居然会担心拖累她。

    第五卿又如往日冷酷,冷声道“好,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了解到的情况吧。”

    “我在京城曾试图找过惠成太子一案的卷宗,却发现上面记录十分粗糙,应是杜撰。后来我慢慢暗查,发现当年参与这事的人,大多已经不在了。如今还在世的,只有我父亲还有……”

    “凤兮?”

    苏辰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大叔和婶婶还在人世。”

    第五卿“他们肯定还活着。我记得父亲曾和我说过,这世上只有两个人可以称之为大侠,一个是天一门掌门东方正,一个便是聂非。我不相信父亲谋反,也不相信聂非大叔会死于那场战乱。”

    苏辰“可是凤兮似乎不愿意开口。”

    第五卿心中闪过很多让人吐露真话的方法,但都否定了。她皱了皱眉道“或许我们可以去西遥城。”

    “我也这么想。”天色已亮了,街上的人多起来,苏辰关上窗子,心中默默算,已经有五年六个月未曾见过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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