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迟来的道歉
声音不大，却扰得剑尘心悸的厉害，这哭不同刚化形那时候的哭，如果那时候只是单纯的痛楚，那现在这份哭中就掺杂了很多东西。剑尘光听着，就联想到了很多往事，自己骂他，欺他，侮他，害他。
剑尘脸上白的厉害，坐在床边，手颤抖着摸向花斐生的头，一下又一下，温柔的安抚。剑尘声音沙哑的开了口，道：“花斐生，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含义很多，像在为扔他的事道歉，又像是跨越了时间为往事道歉，还像是对花斐生愧疚而道歉。
花斐生突如其来的听见这么一句，有点发懵，自己本来只是发泄一下情绪，那点痛比起转生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是做为一个突破口而已，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能是再见他，跟他说话，没有冲突，简单的对话，让他觉得委屈。但是这道歉他也受得，只是来的迟了很多。不可否认，花斐生还是挺开心的，毕竟这是认识剑尘以来，他第一次道歉。
人嘛，不管往日因为谁受过多少痛楚，只要这重要之人后面再给些糖，又跟满血复活似的。何况，花斐生自愿的，也是，最是一厢情愿人最难熬。
花斐生没回应，哭声小了很多。剑尘又道：“我只是生气，生气你说话那么难听，才见面你就骂我，我就想着给你一点惩罚。”剑尘又将人抱起来搂在怀里，见花斐生没反抗，生怕他误会似的，解释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看见你哭，这样好收场些。你听我说就好。”
剑尘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在花斐生背上，想着要好好解释，不然又把人气哭了，气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几番斟酌，缓缓地开了口：“以前的事，是我不对，但那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解释，但你没给我机会。”
“给了！”花斐生伸手握拳打在剑尘胸口，带着颤音喊道。
剑尘立马改口，拍得更有节奏些，努力顺毛。道：“嗯，给了，是我没把握机会，当时我体内有俩道气体，神气没将魔气压住，入侵我的识海，我忙着跟他争控制权，导致我外界思维涣散，我没有故意输给你，我想赢的。”
花斐生又往剑尘胸口打了一拳，他气，又没理由，这份解释来的太迟，像造化弄人。如果不是他最后放不下剑尘，又跑回了神界，义无反顾的冲向战场，或许，今日，真是俩界相隔或者阴阳俩隔。
“后来我找过你，我找遍了神界，人界，你会去的地方我都去了，都没找到，再后来，神魔大战开始之初，我落入了魔尊的圈套里，看了些东西，他倒是不会骗我。”剑尘停顿了，抬头将眼睛闭上，或许看不见，就不会那么清楚了，抱着人的手又紧了些，又道：“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对这世间没了留恋，意识也开始涣散，便主动放弃了身体主权，任由那俩道气相争，没有我压制，魔气像脱了缰的野马，我杀了很多神界的人，那场大战也算是我引起的。”
花斐生那时正在妖界散心，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原由。当他得到神魔大战的消息时，根本就没想过回去，反正他这神力有时候强有时弱的，怕是派不上用场。而且神界还有剑尘在，根本不怕魔界，再说了，说好了再不相见就不会再见。
当他听见那些打探消息的小花妖说魔尊身边站的人是剑尘时，他有些不可置信，但到底还是没相信，觉得这花妖肯定看错了，毕竟这世间长的相像的人多了去了。可他老觉得心神不宁，连最喜欢的糕点都吃不下去。再听战报，说是剑尘疯了，有时候杀神界，有时候杀魔界，时而淡漠如雅，时而狂傲放肆。
他联想到前几百年时，见剑尘时，他确实很不对劲，像是体内住着什么东西。这时候他坐不住了，神界有传闻，不管魔界和神界都有夺舍的存在，有些神魔不愿意就此回归天地，会偷学禁法将种子种在小神小魔身上，待到自己陨落，时机成熟便会夺舍，腐蚀其灵魂代之，这事在神界常见，神道管不着，因为这一般都需要潜伏很久。
他一想到这事，觉得剑尘危险极了，冲出去又停住了，自己与剑尘已经闹掰了，他有什么理由去，去了又有什么用。他告诉自己用不着管，又给自己找个理由说是为了还那日洞府之情。
他见到他时便红了眼眶，也没想什么，义无反顾就冲上去了，他认识剑尘很多年了，不论从前种种，他都挺佩服剑尘的，虽然看着阴暗，但实际是个侠肝义胆，意气风发的少年。他献了丹，生祭自己，换回他的意志。他怕痛，但他知道自己死不了，顶多再等个千年，但剑尘不一样，再这样他会死，他想他再也不欠他的了。
他并不知道这层原因，本来以为是夺舍，哪想到是他体质特殊，体内存着俩道气，那岂不是自己白献了，只要自己能唤醒他不就行了。花斐生有些肝痛，又想到献丹那日的痛楚，浑身轻颤起来。
“怎么了？害怕？吓到你了？”剑尘看怀里的小人颤抖，有些慌乱。本来不想说这些，但不说花斐生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花斐生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安慰的话又说不出口，想问的也问不出口。这后背的手温暖极了，拍得他昏昏欲睡，自己还在纠结怎么开口时，那识海蓦的一痛。坏了，那倒霉东西又来了，花斐神晕过去之前心里又骂了句。
半响没听见怀里人说话，剑尘小心翼翼的将人拉开，掌了灯，怀里小人已经睡着了，眼眶还红着，眼角还挂着残泪，脸也红着，可能是憋的。剑尘伸手抚去眼角的泪，摸了摸花斐生的眼睛和脸，叹了口气，又将人抱在怀里紧了紧，轻声道：“花斐生，我错了。”
声音极轻，小人已经睡着，像是对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