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7)
无幻在阵外迎了上去，轩辕凛侧头跟他说一句。
无幻便挥起了大旗。
众人看到大旗挥舞，都汇聚在了一起往离部和坤部所在的阳面冲去，这一冲才知道，这里才是真正的水泄不通。
赫连渊眼瞧着萧惜月上了楼又下了楼，自她出现，轩辕凛才找出了破阵之法。
他的心一瞬间陡然一惊，萧惜月竟然一眼就勘破了此阵！
即便她看过一夜的奇门遁甲之书，但他给她的只有形阵之法，并没有破解之法。她如何得知？赫连渊想起了他们在蒙山对弈的时候，她在这上面从来没有对手。
布棋之法与布阵之法其实可以说是相通的。
赫连渊苦笑一声，她终究还是选择了轩辕凛。
不，她早就选择了轩辕凛了。
刘彬和叶云英被众人围困，都受了伤，然而他们还是拼死守住阳面的大门，轩辕冽和轩辕凇二人持一刀一剑就朝他们头顶劈来。
刘叶二人双双落马，轩辕冽和轩辕凇便率领铁骑冲进了阳面。阳面被破，一时间离部和坤部损失惨重不说，六甲阴符阵竟然开始溃散。
轩辕凛骑在马上抬眼望去，才明白此阵不仅由六部之人形成，还有赖于他们北晋士卒。
可以说被困之人亦是形阵之人，他一开始便错了，他不应该放任先锋军与离部和坤部纠缠，此举乃是帮他们形阵。
月儿比他聪明，轩辕凛想到此处突然勾唇一笑。
轩辕冽在雁荡山受了伤，此时作战最勇猛的便是轩辕凇了。
然而赫连渊在城楼上手拉满弓，对准了轩辕凇。
千钧一发之际，轩辕凛飞奔上前打掉了他的箭簇，箭簇微微划过轩辕凇的脸颊，他才反应过来，若不是轩辕凛，他恐怕要命丧于此了。别忘了赫连渊上次用了毒。
轩辕凛打掉箭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朝城楼飞去，果然是飞檐走壁，他三两下便上了城楼。
上了城楼，二人相对而望，却都默契地负手而立，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刀剑相向。
“你能破阵，全赖月儿帮你。”
轩辕凛嗤笑一声:“雁荡山一战，她难道没有帮你吗？”
赫连渊垂眸，的确，是萧惜月暗示他可以利用主将失和使他们中计。
“交出陵州。你是月儿的师兄，朕不会杀你。”
赫连渊心下一惊，他知道轩辕凛早就恨他入骨，更别提那一箭之仇了，然而他为了萧惜月，竟然可以做到此种地步。
大势已去，若不投降，恐怕会白白折损六部的兵卒。
赫连渊看着底下奋战的众人，他不是他们夫妻的对手。而他亦不愿拿萧惜月去要挟轩辕凛。
落日如金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
陵州城插上了北晋的旌旗。
萧惜月卧在榻上，慢慢捏着腿，她的左腿算是废了，以后只能靠一只腿走路。
“多谢师兄。”
赫连渊在一旁看着她，神思悠远又恍惚，他知道她在谢什么。
“如果五年前你没有去北晋，今日你会帮谁？”
“师兄。”萧惜月没有任何犹豫。
可惜没有如果，自她明白了这世上有一个人曾为她如此地用心用情，甚至可以为了她去死，为她放弃毕生的志向时，她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赫连渊听到这个答案却并没有过多的欣喜，而是一直垂眸沉思。
“师兄可知他们能攻下陵州，并不全有赖于我。”
赫连渊闻言抬头看着她。
“日前北晋铁骑已经重创其余五部，所以师兄的六甲阴符阵并没有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来，以至于他们才能捱到我来。否则半个时辰便足以让他们幻象四起了。”
赫连渊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的确如此，六部之人用了近一个时辰才让他们有头晕目眩的境地。皆因为心不足，力不逮所致。
“且师兄别忘了，两国交战除了将士谋略兵力之外，还有源源不断的粮草供应和每日斥巨资维护军队作战。这些东嵩都远不及北晋，所以陵州被破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也许他今日拿不下陵州，可是东嵩耗不起这场战役。”
赫连渊又如何不知，从轩辕凛陈兵关山之时，他们东嵩可以说是民不聊生，国内日渐空虚。
“你的意思是投降吗？”
萧惜月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手指，眉头微蹙:“陵州已失，接下来便是臧州，按轩辕凛的性子，也许他已经在臧州等着师兄了。”
赫连渊叹了一声道:“臧州已经来信请求支援，可是远水不解近渴，他们此时已经被攻下了。”
果然是兵贵神速！
“陵臧两州皆失，接下来便会势如破竹，为免生灵涂炭，投降也许是保全他们最好的办法。”
赫连渊皱眉，他从来没有投过降，没想到今日会如此狼狈。
“关山十九州乃是东嵩的屏障，若失了，东嵩便会保不住！”
“不会！北晋的铁骑顶多止步于关山十九州，凭他现在的国力还拿不下东嵩，更不消说北晋还在跟南越开战。”
赫连渊闻言拂袖而去。
……
不到一个月，轩辕凛又攻破了洛州，湄州和骥州。
倒是没怎么让生灵涂炭，每攻破一处都先安抚民众，优待俘虏。
东嵩朝野一片动荡，求和成了唯一一条出路。
轩辕凛只开出了两个条件。
一为关山十九州归于北晋，二为萧惜月跟他回宫。
东嵩皇帝叶初则懦弱无能，平日里只求安生享乐，闻听他开出的条件不算苛刻，便一口应下。赫连渊本欲再战，他却不允，且截断了大军粮草供应。
这倒是为后来的宫变埋下来了祸根。
……
已经是来年开春了，持续了近半年的战争终于结束。
是夜，轩辕凛与赫连渊会与关山狭谷。
萧惜月从马车里缓缓下来，一起下来的还有萧惜瑶。
轩辕凛坐在马上，看到她一瘸一拐的走路，眉头越皱越紧。
“陛下若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跟陛下回北晋。”
“你说。”
仿佛只要她开口，他便会答应似的。
“我要陛下在泰山之巅，沧澜江畔，对着日月神明起誓，此生绝不再行不义之师，绝不诛杀忠臣良将。若违此誓，人神共愤！死无葬身之地！”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轩辕冽和轩辕凇闻听此言都大为惊骇。
“七哥，绝不能答应她。”
“朕答应你。”轩辕凛却是没有任何犹豫。
萧惜月这才缓了缓神色:“请容我话别几句。”
轩辕凛看着她点了点头便骑马转身而去，轩辕冽和轩辕凇一咬牙也跟上了。
“姐姐！”萧惜瑶扑进她怀中痛哭起来，萧惜月亦是微微红了眼，她们姐妹相聚不过半年，今日又要分别。
片刻后萧惜瑶突然转身对着赫连渊道:“渊哥哥怎地不留下姐姐？为什么要答应他们，姐姐现在腿上有疾，去了北晋皇宫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赫连渊面色阴沉，不发一言。
“还请师兄好好照顾瑶瑶。切莫做出让她伤心之事。”
“你放心，瑶瑶亦是我命。”赫连渊丢下这一句便转头。
萧惜月又好生安慰了萧惜瑶几句，便由眉娘和如初搀扶着往轩辕凛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