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5)
天目老人把他扶起来，叹了口气:“为师今日来除了送此物来救你之外，还有一事要嘱托于你。”
“师父请说。”
“苍苍蒸民，生也无恩，杀之何咎？”
轩辕凛闻言，敛了敛色，他师父甚少这么认真。
“徒儿明白，还请师父放心。”
天目老人便不再说话，片刻间便出了大营。
及众人知道轩辕凛的毒解了之后，轩辕冽才敢进到王帐内来。
轩辕凛瞥了他一眼，拉了拉手臂上的绷带。
轩辕冽只敢低着头，缓缓跪了下来，抬眸幽幽瞧了他一眼，又立即垂下眼眸。
“臣弟有罪，还请七哥责罚。”
“何罪？”
“拒传军令，私自调兵，致使主将受伤，十五万大军损失大半。”
“如何处罚？”
“斩首示众。”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轩辕凛盯了他片刻后道:“传令下去，瑞王违抗军令，致使我军遭受重创。即日起，卸去其大将军一职。即刻回京，此生永不入军！”
轩辕冽闻言猛地睁大眼睛，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轩辕凛，他以为他至多是一百军棍的事，没想到轩辕凛会让他永不入军。
“七哥！”这一声是轩辕凇所喊。
他喊完立马跪了下来:“还请七哥顾念兄弟之情，十一哥从小立志从军，七哥这么罚他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轩辕凛双目如剑:“朕若不是顾及兄弟情义，他此刻已人头落地了！”
“十一哥稳定西川，功劳不小，功过相抵，还请七哥能网开一面。”
轩辕凛闻言缓了缓神色，拿手臂斜靠在座椅上，睨着地上的轩辕冽道:“为什么自作主张？”
轩辕冽大气都都不敢出，吞咽了一口道:“臣弟见我军势头大好，眼看就要取胜……”
“实话！”
轩辕凛心里清楚，这并不是最根本的原因，轩辕冽虽然冲动激进，但并不是无脑鲁莽之辈，且他还没有那个胆量违背自己。
轩辕冽闻言却只神色凝重地看着地上，不发一言。
“不说实话就滚回京都！”
三九寒天，轩辕冽头上已经沁出豆大汗珠。
“七嫂前日来过大营，所以臣弟以为七哥……七哥是因为七嫂才……才准备撤军的。”轩辕冽越说声音越小。
众人闻言皆是一片凝重之色。
轩辕凛一直紧绷着脸色，片刻后微微吐了口气。
“在你心中，朕难道会为情乱智，置四十万大军，乃至整个北晋于不顾吗？”
无幻瞧了他一眼，深深觉得这还真不好说。
“七哥对七嫂……”轩辕冽说到此处已经说不下去，一咬牙道:“臣弟愿领任何责罚，只求七哥别赶我回京都。”
“你若想不清楚此事，便不适合留在军中！”
“臣弟发誓绝不再犯！”
轩辕凛仍不为所动，轩辕凇悄悄看了他一眼，适时地说道:“十一哥情有可原，经此一役也算彻悟。且如今大战在即，主将失和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不如让十一哥就此戴罪立功。回京之后再作处罚。”
轩辕凛闻言眸中划过一丝精光，片刻后道:“朕若不是见你在雁荡山拼死护住十二弟，朕一定会亲手在三军前杀了你，以儆效尤！”
轩辕冽经过此战身上也是大伤小伤无数，然而他一直护着轩辕凇，轩辕凇只受了点小伤。
轩辕冽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七哥，昨夜十万铁骑去攻城，虽然并未攻下，但他们六部除了乾部没有出动外，其他五部皆受创不小。此时一定在调兵遣将，以补空虚。”
轩辕凛心中冷笑，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一次就能攻下陵州城，所以他昨日才会让轩辕凇撤军以循序渐进，以待最好的时机。
“昨夜夜色昏暗又兼雨天路滑，乾部的奇门遁甲之术根本无法施展，是以昨夜是最好的时机。如今也该去收收尾了。”
……
陵州城内，一片惨淡。
赫连渊看着榻上的萧惜月，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本以为萧惜月在云梦泽已经是与轩辕凛势同水火，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派人看住了她。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萧惜月竟然愿意为他豁出性命。
萧惜月在他的注目下幽幽醒来，对上他眼眸，却倏地一下就移开了，她现在谁都对不住，对不住轩辕凛，也对不住师兄了。
“姑娘觉得怎么样？”
“萧姑娘是被雪山棘划伤，此物不同于一般，只怕会落下终身残疾。”一旁的百越医时传雨面无表情地道。
时传雨是赫连渊的随身医士，一直跟在他身边，出自百越族。
赫连渊闻言眼眸似结了一层冰:“他就能让你如此相待？”
萧惜月转过头来:“他是霆儿的父亲。”
赫连渊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站起身出去了。
刘彬正在帐外见他出来，小声问了一句:“她……她怎么样？”
赫连渊斜了他一眼:“跟你有关系吗？”
刘彬鼓起勇气，上前跟住赫连渊的脚步:“主上，我心慕惜月姑娘，你能不能给牵个线，搭个桥？”
赫连渊闻言立住脚步，片刻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盯着他:“她已成婚生子，你心慕也没用！”
“不是说和离了吗？”
“她心中已经有人！”
“我不在乎！”
“她现在还落了残疾！”
“我也不在乎！”
赫连渊气地双手叉腰，一脚就踢飞了面前的一块石头，接着就大步离去。
刘彬只能跟在他后面。
赫连渊一进自己的帐内，就见三位赫连家的元老和叶云英已经在此了。
“主上，昨夜我们虽然守住了陵州城，但是五部皆受了不同程度的折损，北晋铁骑竟然如此凶悍，如果今天他们再来，我们不得不早做准备啊。”
赫连渊闻言眉头紧锁，他却还是低估了轩辕凛，他以为他既然撤出了雁荡山，便短时间内绝不会再来了，谁也想不到他竟然连他自己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这个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其实还有一个一招制敌的办法，别忘了萧惜月在他手中。
虽然他们二人之间矛盾重重，但他就是有一种直觉，轩辕凛不会放弃萧惜月，如果他拿她出去要挟轩辕凛，也许会给陵州一个生机。
然而赫连渊想到此处还是摇了摇头，这么做会断送他们之间的师兄妹情意不说，他赫连渊也会被人耻笑一生，他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他如此卑劣，靠女人成事。
“众将听令！今日坎部，震部，和艮部皆配合乾部完成六甲阴符阵。坤部和离部处其阳面，务必把北晋铁骑拖入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