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朱颜辞尽花辞树(9)
到了外面,眉娘和如初便上前来,萧惜月看了一眼正垂头丧气的轩辕冽,眼眸微转间便出去了。
出了瑞王府,果见轩辕凛还在等她。
二人一起回了祁王府,萧惜月又回了梧桐苑,不过短短几天,她却觉得恍如隔世。
已近黄昏时分。
萧惜月抬眼看了看落日。那落日看起来好像无情却最有情,似乎在催促着千树万树上的蝉在傍晚时一齐鸣唱。
蝉鸣声听着似乎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
萧惜月再次坐到了窗台前,静静地看着那枚玉璧,这枚玉璧的一半她从蒙山带来,凭着它,她轻而易举便进了祁王府,后来她大病初醒,轩辕凛便又给了她另外一半,自那之后,她便一直带着它。
这枚玉璧医好了她的病,也医好了她的心。
她苦笑一声,一滴泪便落在了玉璧之上。
眉娘见她独自坐在那半晌都没动过,便有些担心地走上前道:“小姐,如今我们已经回来了,左右我们也逃不出去,不如安心在这王府待着吧。”
“我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这次也不例外。”
萧惜月说完便把玉璧放进了妆奁中。
……
前厅里,轩辕凛沐浴完便出来了,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无幻,便坐在了上座。
无幻抱拳道:“此次我们带了一千人去,死了四十九人,重伤者一百三十一人,轻伤者一半以上。”
轩辕凛闻言侧着脑袋,拿一只手撑着,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又道:“他们呢?”
“无波粗略去查了一下,赫连渊他们死的人跟重伤的比我们略多一点,轻伤者几乎没有。”
轩辕凛闻言抬起头,深不可测地盯了无幻一会。
无幻被他盯地头皮发麻,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属下没办好差事?”
轩辕凛收回目光:“从今以后,所有人撤掉虎狼等猛兽的训练。另外我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无幻闻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王爷怎么会撤掉猛兽训练?
“属下已经事无巨细地都查过了,这一个月来王妃除了跟随王爷进宫过几次并没有怎么外出,见的人也不外乎是宫里的一些人,以及东嵩来的人。”
“嗯。”
——
那日过后,梧桐苑就被重兵看守了起来,萧惜月每日要出去都要禀明了轩辕凛才能出门,且出门都有人跟着。于是她便老老实实地待在在梧桐苑里,平日里不过就是做做茶和点心,侍弄花草,只是到了晚上都要挑灯夜读。
经过上次的事后,萧氏一族顺理成章被正了名,萧翊十余年来的冤屈终于被洗刷。
宁王娶了曹国公袁溪行的孙女袁槿禾,朝堂上,曹国公与黄国公彻底倒向了轩辕决一派,与谢沧灵带领的谢氏一派分庭抗礼,二者政见常常不统一,但轩辕凛每日上朝不过是走走过场。
瑞王最终还是娶了许国公的女儿许思柔。
萧惜月听到消息后便去了瑞王府安慰她一番,然而说是安慰,她却也一字一句也说不出口。
二人只是默默地坐着,萧惜月看了一会孩子,奶娘便抱了下去。
杜安然吃了一碗燕窝,拿帕子擦了擦嘴:“我如今这些也看淡了,只要昭儿好好地,我也不想计较许多。”
“是不是庆贵太妃那天拿孩子要挟你了?”
杜安然点点头:“她说要把昭儿带到宫里她膝下去养,别说是允许一个许思柔进府了,就是十个换我一个昭儿我也同意。”
萧惜月闻言蹙眉看着她,杜安然靠在旁边的贵妃椅上,拿手搭在一旁,早就没了两年前自信洒脱的模样。
“到了今日,我才晓得什么是镜花水月,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以后要带我游历三国,都是假的。我倒是宁愿没入这瑞王府,没做这个王妃,我跟我娘离了杜府,远遁他乡,都比这好。”
杜安然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萧惜月拿帕子给她擦了擦,顿了顿道:“都怪我,怪我当初自作聪明让你进宫。”
“怎么能怪你呢?只能怪我自己傻,竟然会信他绝不纳妾的狗屁誓言。”
萧惜月叹了口气,缓缓道:“瑞王有他的不得已,他身在皇家,很多事并不是他能做主的。”
杜安然摇了摇头:“那日昭儿满月宴,我亲眼瞧见他们二人互通信物了,我看他现在应该是乐不思蜀。”
萧惜月闻言却有些不信,暗自思量着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但她无凭无据也劝不了杜安然,便垂眸在一旁思索着。
杜安然又看了看她道:“新帝登基那天我听重轩说你离了王府,是为了什么?”
“我只告诉你一样,我是一定要走的。”
杜安然闻言拽住她的手:“那你不如也带上我。”
萧惜月哭笑不得:“别说你现在有了昭儿,就算没有,我把你带走了,瑞王恐怕要追我们到天涯海角。”
“那祁王呢?他就不会吗?我瞧着他倒是对你情深一片,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为你做了,上次在未央宫连命都差点没了。重轩说你进祁王府没多久就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醒过来,祁王为此向神明起誓愿意以三十年阳寿相抵,这般深情,你就一点都不动心么?”
他竟然以三十年阳寿换自己一条命,萧惜月听完便又是心痛如绞。
“动心是一回事,长相厮守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吧。”
杜安然微微点头,她便出去了。
到了门口,就见轩辕冽急匆匆地赶来。
“我送送七嫂吧?”
“不太用得着,你没事的话回去陪陪安然。”
轩辕冽苦笑一声:“她现在见了我就跟见了阎王一样,我只敢等她睡着了才去看她。”
萧惜月叹了口气:“你们之间应该是有些误会,还是趁早解开了好。”
话音刚落,如初便从外面冲了进来:“求姑娘快去宁王府看看,阿姐快不行了!”
萧惜月闻言猛地转身,瞳孔一震:“怎么回事?”
如初声泪俱下:“是宁王妃,宁王妃一进府就给阿姐灌了红花,今日阿姐不过是去给宁王奉茶,宁王不在,她却硬说是阿姐要勾引宁王,现在阿姐已经被她打地半死不活了。”
萧惜月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眉娘扶着她,她才颤颤巍巍地准备往外走。
轩辕冽在一旁也听到了,便上前道:“曹国公的嫡孙女是出了名的跋扈,七嫂恐怕不好对付,还得派人告诉七哥,才能救出人来。”
萧惜月苦笑,她一直不耻轩辕凛的手段残酷,可是自己这两年来,哪次凶险不是依靠他来救。
但是如今她要走了,实在不想和他牵绊太多,于是并没有接轩辕冽的话而是自顾自地上了马车,往宁王府而去。
一路上,如初都伏在她膝上痛哭流涕,萧惜月只觉得如婧变成现在这样全是因为她没有为她打算好引起的,她竟然没有考虑到宁王一旦成亲,如婧该如何自处。
到了宁王府,果然是奢华无比,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花鸟虫鱼,雅致非常。萧惜月其实只来过一次,那是两年前,她刚从蒙山来到京都,但那时远没有今日这般的景象,祁王府和瑞王府都不能与之相比。
萧惜月其实没有受到太多阻拦便进去了,但她还是在门口站定对着旁边的小厮说:“烦请通禀。”
“王爷说过了,只要是惜月姑娘来,不用通禀。”
萧惜月叹了口气转过身:“那宁王可在府里?”
“王爷去宫里了,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