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辞冰雪为卿热(8)
轩辕凛和萧惜月一行于三日后抵达了京都。
御书房。
皇上怒不可遏地抓起一旁的青玉文龙纹炉就往地上一摔，一件上好的玉器就被他摔个粉碎。
两边的太监见状却都瑟缩着低着头，不敢上前收拾，自从七夕之后，连着几个月来，陛下愈发地喜怒无常。
门被推开，进来一个有些年岁地太监，一时踌躇着不敢上前，过了片刻才鼓起勇气，压低声音禀报道:“祁王殿下求见。”
皇上闻言，倏地睁开一直闭着的双眼，怒目圆瞪，一只手指着外面道:“让他给朕滚！”
然而话音刚落。
“父皇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
轩辕凛谈笑间已经进来了。
皇上胸口起伏不定，只拿眼睛瞪着他，似乎要把他戳出几个窟窿出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安。”
轩辕凛垂手行礼，却不跪下，嘴角只挂着一丝淡然的笑容，似乎微微带着嘲讽。
“你是不是把段宏杀了？”
一旁的无幻不知从哪搬来了一张椅子，轩辕凛就势坐下道:“他自己跳崖自尽了，父皇可派人去寻找他的尸身，想必能找得到。”
皇上闻言，只拿眼睛睨着他，已经怒到极致，却又不得不按捺。
“段宏私自领兵来杀儿臣，被儿臣识破，他无路可走跳崖自尽，想必此事与父皇无关，儿臣是父皇亲生，父皇绝不会下此狠手的。对吧？”
轩辕凛冷笑着看着皇上，他这个父皇自他母妃走后，不知道对他动了多少次杀念。
“哼！如今位于上三族的夏氏也被你扳倒了，取消了旧族们的一切荫封，你在虞城的威望倒是已经超过朕了，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怎会？皇祖父定下的规矩，儿臣自当遵循，改革是大势所趋啊父皇。这里有一份官员任命诏书，还请父皇加印。”
轩辕凛说着，似乎极为恭敬地呈上诏书。
皇上微微颤抖地拿手指着诏书道:“朕说过，朝中大小事务你不得插手，这是朕的底线！”
轩辕凛两手撑在书桌上，看着对面的皇上，似乎一脸真诚地道:“父皇，其他事儿臣绝不插手，只此一桩。”
皇上颤颤巍巍地打开诏书，粗略看了一眼，盖上了印。
“如此，便多谢父皇了。”
轩辕凛说完便准备往外走，忽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又说了一句。
“除夕后儿臣会正式上朝。”
说着也不等皇上答话，便大步出了御书房。
皇上自他走后，颓唐地往龙椅上一坐。
——
苍云山。
太后正在佛堂里礼佛，轩辕凛跪在门外已经近三个时辰了。
“让他进来吧。”太后扶着刘嬷嬷的手，慢慢转过身来，缓缓道。
轩辕凛便垂着眸走了进来。
跪在地上道:“孙儿参见皇祖母，皇祖母万安。”
太后微微睨了一眼轩辕凛。
“半截入土的人了，安不安的倒不是很要紧，”
“皇祖母得天下养，自然还要看着北晋的千秋万代。”
太后冷笑一声，拿手置于两膝之上，盯着地上的轩辕凛，目光中微微带着一丝鄙夷。
“轩辕氏建国两百年，不想会出你这么一位儿郎，即便是先帝，也没有你这样狠厉的手腕，果然是外族女子生的货色。”
轩辕凛闻言，目光幽暗，撑在地上的手缓缓握紧，他虽然低着头，但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铁青难看，仿佛是被人戳了脊梁骨一般难受。
太后收回目光，拿起旁边的茶水慢慢抿了一口，随即拿手扶着案桌继续道:“杀了夏完淳，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他们要的太多了，孙儿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哀家倒不知一个后位就让你不得已了？挽星，将门出身，一家子都是名门望族，她不配坐在后位之上吗？”太后倏地站起身来，指着外面说道。
轩辕凛闻言抬起头来，似有些祈求地看着太后。
“月儿才是孙儿的原配嫡妻，孙儿若登帝位，后位上坐的只能是她。”
“她现在是个什么身份？就算撇开她无法为你生子这一条，北晋历代的皇后哪一个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女的？”
“求皇祖母成全！孙儿愿意拿出任何东西来交换。”
说着匍匐在地。
太后闻言气地拿出旁边的龙头拐杖，狠狠地往轩辕凛的背上打去。
轩辕凛只不发一言地任由太后打着，三九寒天，他额头上已经出现薄汗。
良久，太后有些体力不支，才停下来。慢慢坐到座位上，旁边的刘嬷嬷心疼地给太后顺气。
一边道:“太后消消气，七爷是个有章法的孩子，日后必定会想通的。”
太后过了许久才缓过来，指着地上的轩辕凛道:“你为情乱智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上次以身犯险带兵闯进未央宫，哀家瞧着慕容氏是不中用了，才对你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你倒好，夏氏以一个后位作为交换便愿意放弃虞城所有旧族的荫封制度，如此顺理成章，你却不乐意？还敢杀了夏完淳！又把挽星遣回来！怎么你是瞧着王骞是个软柿子吗？”
“孙儿已向他低过一次头，绝不可能有第二次。”
“哼！哀家倒不知挽星嫁给你做侧妃竟让你委屈了？王家满门忠烈……”
太后话还没说完，就被轩辕凛打断，他幽幽地道:“萧家也是满门忠烈。”
太后闻言，面色沉郁，不发一言，许久才拣了拣刚才礼佛时落在衣裳上的香灰。
似乎有些不经意地开口:“你若是如此的儿女情长，这皇位你也不太适合。近来老十总来请安，哀家瞧着他比以往倒是长进了不少，人也沉稳了许多。”
轩辕凛跪在地上，嘴角泛起冷笑。
“皇祖母若无其他事，孙儿告退。”
说完也不看太后的怒色，便站起身，退了下去。
及轩辕凛走后，太后看着他刚才跪的地方，面带思索。
旁边的刘嬷嬷忍不住说道:“太后，放眼诸位皇子，能继承先帝遗愿一统三国的只有七爷，且他又是您一手指点栽培的，十爷虽好，却没有魄力。”
“哀家不过是想告诉他一个简单的道理罢了，他今生所求，必须坐到那个位子上才能得到，他若自愿放弃帝位，那么所有东西，包括他萧家那个，他也没办法护住。”
——
梧桐苑。
萧惜月正捏着一本书仔细看着，手边是自己做好了的茶水，已经放凉了。
如初进来道:“段宏的事我问过无幻了，他一开始还口风很紧。后来我给了他两块半仙居的点心，他就告诉我了，段宏是被王爷关进密室了，有专门人看守，别人进不去。”
萧惜月闻言，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如初，随后笑了笑。
如初被她看的不自在，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娘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说着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萧惜月收回目光淡淡笑道:“没什么，瞧着你好看罢了。”
“姑娘惯会打趣我的。”如初一张俏脸马上红了。
“王侧妃呢，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以前她是很喜欢去那些命妇贵女们的聚会的。”
萧惜月点点头，若有所思。
“不过无幻说，王爷此去虞城，好像是杀了一个人，叫夏完淳的。”
萧惜月闻言，诧异地转过头来，片刻后站起身道:“去缥缈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