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不辞冰雪为卿热(2)
惜月心里有很多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便由他拉着自己，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一步步地往前走。
到了小院，二人又进到屋内，就见桌椅板凳，一应俱全，里间有一个床榻，被子也叠地整整齐齐地放在上面。
“你经常来这里吗？”惜月看了看里间，便出来坐下。
“以前常来，现在一年间也就她的生辰和祭日会来。”
惜月闻言点了点头，顿了顿又开口道:“我听庆贵妃提起过你母妃。她姓杨是吗？”
“不，她姓回鹘。”
“回鹘？那不是西域才有的姓氏？”
轩辕凛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朝她点了点头。
“她是西域人？”
“算半个吧，她是药王之女。”
萧惜月闻言诧异万分，药王的确是来自西域，定居于桃花谷，药王之所以能成为药王，就是因为他能炮制许多西域奇药。这些药在中原十分罕见，但却可以治疗很多疑难杂症。
怪不得轩辕凛能请来无端为自己治病，神医无端乃药王的得意门生。
西域人在三国之中一直都是神秘的存在，但大家并没有因为其神秘而奉其为神圣。相反，在皇室中，是很不耻西域人的，轩辕凛的母妃在东宫的那些年，必定是遭受了不少的偏见，而轩辕凛恐怕亦是。
“我说王爷长相上怎么有些与众不同，原来如此。”
“怎么，不喜欢？”
轩辕凛说着一把把她抱在腿上坐着。
“不喜欢也得喜欢，本王中意的女子必须喜欢本王。”
惜月闻言只抿着嘴笑。
“那可真太多了，能喜欢得过来吗？”
轩辕凛闻言，眸光一凝，一只手捏住她的腰身，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低下头，吻住了她。
这次她却没有任何的闪躲，只是有些茫然地睁着大眼，任由他在自己的唇上描绘。等到轩辕凛快要闭上的眸扫到她时，就瞥见她清泉似的眼睛中一片清明，丝毫没有一丝沉沦的意味。
他有些挫败地从她唇上下来。
沉声道:“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看不上我？”
惜月心中一怔，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逐渐阴沉的脸色，缓缓从他身上下来，微微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看着门外已经下起了小雪。
过了很久，她转过身来看了看轩辕凛，就见他目光幽暗，宛若深潭般沉寂。
惜月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轩辕凛仍是死死地盯着她，不发一言。
一声一声的叹息从她心中传来，她抿了抿唇，低着头道:“我早已是家破人亡，在这个世上也无所依靠，我怎么会是看不上王爷呢？我只是……”
“只是什么？”
“王爷有鲲鹏之志，我却性子淡泊，我怕以后没有一个好的结果。”
“你就如此地不信任我？”
萧惜月觉得自己的心绪都没有理清楚，在这里跟他解释这些实在是费劲。
“你走不走？”
轩辕凛双手环抱着，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走啦。”
萧惜月说着去拉他的手臂，脸上却有克制不住的笑意。
等到二人回府时已经快近戌时了。
正在门外恭候的佩娘看见二人紧握的双手，眸色一怔，随即却是欣慰的荡开了笑意。
“参见王爷和王妃，宫里来传过圣旨了。”
苏福仁随即从里面出来，跪在地上，递上了圣旨。
轩辕凛接过圣旨，随意扫了一眼，萧惜月也微微攀上他的手臂，掂起脚尖，想看看那圣旨上写了什么。
轩辕凛一偏头就见她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便微微一笑，合上了圣旨，递给了她。
萧惜月打开圣旨一看。
原来是封祁王为抚远平寇大将军，明日启程，平定内乱。
轩辕凛本以为她会边看边跟上他的脚步，没想到自己走了两步她却没跟上来，便又回头，拉上她的手，向前走去。
到了梧桐苑，饭菜俱已上齐。
萧惜月一边收起圣旨，一边看着面前的饭菜，微微拧眉思索着，轩辕凛在一旁给她布菜。
“用饭时，不要想其他事。”
惜月却似没听到似的，夹了一块竹笋细细地吃完，随后道:“王爷准备先去哪？”
“虞城，其他地方交由十一弟。”
虞城并不是此次内乱闹的最凶的地方。但却是北晋最初的国都，在北晋的地位特殊，一些旧部族的势力在那里盘踞的也最深，先帝为了改革不受他们掣肘才迁都到此。
轩辕凛此去恐怕不只是为了平定叛乱，而是为了彻底铲除那里的旧贵族们。
萧惜月又夹了一口菜吃着，边吃边思索:轩辕凛的确是高瞻远瞩，他一边放任轩辕凌在北晋大肆宣传礼教，引得北晋人人怨声载道，叛乱四起，他再带兵平叛，也趁机进入朝堂。可是他平叛却没有选择那些闹的最凶的地方，以杀一儆百。
而是选择了虞城，虞城是北晋思想的中心，自然对新的政策也抵制的最凶，先帝在时都不敢在虞城大刀阔斧的改革，而是保留了他们原有的制度，怕的就是旧势力一旦反扑，会导致整个改革功亏一篑。
而轩辕凛现在却要做先帝所未完成之事。此事一旦办成，他在朝堂上便能树立起威信。
萧惜月想到此，抬头看了他一眼。对方正神色自若地吃着饭。
轩辕凛注意到她的目光，见她只拿着筷子看着自己。便伸出筷子敲了一下碗。
“吃饭。”
萧惜月回过神来，知道他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臭毛病，便不再言语。
饭毕，二人净了净手，轩辕凛便自顾自地去沐浴了。
等到他沐浴出来，萧惜月已经更衣完毕，穿了一件月白色睡裙坐在炭火旁边，拿手悬在上面，眉娘在一旁添着炭。
眉娘见轩辕凛出来，便微微福了福身，走了出去。
轩辕走过来握了握萧惜月的手。
“虞城那边最大的旧族乃是上三族中的夏氏一族，夏氏当年没有与谢氏和萧氏一样跟随先帝来到京都，如今眼看这两族已经破败成这样，他们却可以享受着祖上的荫封过活，王爷此去，他们一定特别抵制。”
轩辕凛微微一笑，把她搂在怀中道:“你无需操心这些，我自有法子对付他们。”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王挽星的舅父便是夏氏如今的当家人夏完淳，所以王爷此行会带上她是吗？”
“带她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你不要多想。安置吧，嗯？”
萧惜月闻言在心中微叹一声，从他怀中微微侧身，为什么他从来对自己都不坦诚？什么都要等到自己来猜么？
轩辕凛却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就把她抱到床上一顿乱亲。萧惜月闻着他身上沐浴后的淡淡香气，终是无法克制地躺进了他的怀中。
等到二人赤诚相见，萧惜月才发现他身上的新伤旧伤加起来密密麻麻竟然布满了全身，上下看去，竟然没有一处没有伤疤的好地方。
“你这些……”
“怎么？嫌弃了？”
“你这是吃了多少苦？”
“有了你，便都不苦了。”
……
梧桐树上的月色清幽出尘，疏影斑驳其间，朦胧可欺，一阵北风吹过，颠倒了乾坤。
久久的，已经到了下半夜，萧惜月蜷缩着把自己整个身子都窝在他的怀中，任由耳中传来他一声声沉稳有力的心跳，如同晨钟暮鼓，让人安之若素。
“还不睡？嗯？”
轩辕凛一个翻身又把她压在身下，低下头去寻她的唇。
萧惜月微微一偏头，拿手抵着他的胸膛道:“我突然想到一件顶要紧事。”
“比这事还要紧？”
萧惜月微微敛色，拍掉他的手。
轩辕凛便拿一只手撑着头，眸色分明地看着她。
“你说皇上到时候会让你顺利回京吗？”
“不会。”
“你觉得他会派谁去？”
“他现在能派只有那么一个人。”
“那既然是他的话，我也要去。”
轩辕凛本来一只手正探进她的里衣中，来回抚摸着，突然听到这一句，眸中的游离之色立刻被拉了回来。
“不行。”
萧惜月闻言面色如水，翻过身去，背对着他躺着，拿手枕在头下。
“无端说过你不能劳累，现在正是寒天，你要是跟去了，万一寒气入体，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去就不去，我乏了。”
轩辕凛见状，叹了口气，从后面紧贴着她，把她圈在怀里，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