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风起听澜(3)
萧惜月带着如初和眉娘却出了重华宫。到了宫里的长街处。她有些愣愣地看着长长的街道发呆。
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道:“回去吧，从午门走。”
“可王府马车在西华门。”
“不坐车了，我们走着去看看七夕灯会吧。”
眉娘担忧的扶着她。
如初一听去看灯会，似乎很高兴。
七夕佳节。
京都最大的长乐街上华灯纵博，雕鞍驰射。三塘盛会，繁华万千。烟柳画桥，风帘翠幕。
无数女子手提灯笼正向河边走去。
萧惜月站在灞桥上看着她们把一个个写好的纸条放进灯笼里，便开始放飞到空中。
她们的眼中带着少女特有的明媚和希冀。只一眼，便让人觉得美好不已。
三人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地就遇到了轩辕冽和杜安然，二人正同撑一把油纸伞从桥的那面慢慢过来，似乎在低着头说着说什么，四只眼睛俱是笑意。
萧惜月抬头看了一下朗朗乾坤，没有下雨的意思，为何要撑伞？
“月姐姐？”杜安然最先发现了她，从伞下走出，跑到她面前拉起了她的手。
“七嫂。”轩辕冽也收了收伞，朝她行礼。
“这……并未下雨，也没有日头的，你们怎么撑起了伞？”
轩辕冽闻言只拿眼睛笑着看了看杜安然，杜安然脸上也是一片绯色。
“哎呀，觉得好玩嘛，你日后自然会懂。”
“哦”
“宫宴已经结束，要不我与安然送七嫂回去吧？”
萧惜月闻言摇了摇头。
“你们且去看灯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
“七嫂别把今夜的事太当回事了，七哥做事一向打算周全，王家家世显赫，七哥若拒绝这门婚事怕是要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出来，左右只是个侧妃，七哥是绝不会让她越过七嫂去的。”
杜安然有些讶异地望着他:“祁王要纳侧妃了？”
“嗯，七哥不会只有一个女人的。”
萧惜月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冷笑一声。
“重轩你先回去吧，我陪陪月姐姐。”
轩辕冽思索了一番便点点头。
杜安然素来知道萧惜月爱听折子戏，便带着她去了一间茶馆听戏。
台上正唱着的是琵琶记，正唱到太师招女婿这一段。
杜安然拉了一个二楼的雅座，看了看萧惜月似乎正看着台上出神。
“今夜我们就在这里宿下得了，这茶馆也是留人的，让如初再去买几坛酒过来，不醉不归。”
“就你那酒量何须几坛酒？半坛都够你喝的了。再说我作什么要不醉不归？”
萧惜月拣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目光又瞥向台上。
杜安然也瞟了几眼台上。
“这折子戏也就你爱看，叽叽歪歪的，我是头疼的紧。”
萧惜月淡然一笑，缓缓道:“折子戏不过是全剧的其中一部分，正是因为这份残缺不全，才没有那么多的含恨和不如意，很多东西如果放眼全局，根本没法看。”
杜安然抬起头，认真地看了看她的神色，确定没有任何异样后开口道:“一年前你嫁入祁王府，说对祁王没有任何情意，这一年来我可是听重轩说祁王视你如命，你如今还是如从前一样吗？”
萧惜月收回目光，握了握手中的茶杯，淡淡道:“祁王对我有恩，我自当结草衔环，以图报之，至于其他的，和我不相干。”
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问道:“你在宫中多日，可知道陈昭仪？”
“当然知道，她如今正得盛宠，怎么了？”
“皇后与她之间的事，你知道多少？”
“她与皇后已经势如水火，但是皇后好像一早就在她的贴身衣物里放了使女子不易有孕的香料。她入宫已有一年多了，日积月累，恐怕是生不出孩子了。”
萧惜月点点头，果然不出她所料，皇后怎么会容得下这么一个既得宠又轻狂的女子在眼前。
“不止她，宫里只要稍微得皇上宠爱的妃子她都会设法让她们怀不上孩子，如果一旦失宠不是被她丢入冷宫就是害死。”
“但是陈昭仪平时足不出户，且她一个月内的请安也不过两三次。只是皇上自她进宫以来就对她宠爱非常，听说她的盛宠是因为擅长跳舞，皇上极爱看她跳舞。且她也不怎么不爱说话，也不爱笑，这点倒与你有点像。”
萧惜月被这话提的突然一怔，也许陈昭仪这些似有似无的片段与母亲有些相像，这才是她得圣宠的真实原因。
杜安然看她神情凝重，便拿手在她前面晃了晃，继续道:“听说宁王和谢沧灵要回来了，此次赈灾还算顺利。”
萧惜月闻言回过神来点点头道:“你也算有功之人了，可想好向皇上讨什么赏赐了吗？”
“若只凭私心，我自然是想与重轩结成连理，但我也知道，凭我的身份配他，是有些够不上的。
所以我想为天下读书的女子求一个恩典，一个入仕的恩典。正如你之前告诉我的那般。”
萧惜月点点头道:“如今你于国有功，且你并不出自重臣之家，如果瑞王去向陛下请求指婚，此事未必不能成。”
“你真的觉得此事有望吗？”杜安然闻言脸上出现喜色。
“自然，只是嫁入皇家，虽是富贵无极，但是免不了一生要提心吊胆，而且你如今与他情意正浓，若他以后妻妾成群，你是否能接受？”
杜安然闻言多了几分娇羞道:“他说过他绝不纳妾。”
萧惜月一怔，没想到轩辕冽竟然是如此专一之人，无论他以后能否做到，现下的承诺也显的十分难能可贵。
而此时，京都半仙居的四楼中。
轩辕冽刚和杜安然分别回来，往座位上一坐，把桌上的茶水吃了个干净。
“我瞧着七嫂没什么事，安然陪着她了。”
“七嫂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十一哥能看出什么来？”
轩辕凇在一旁不屑一顾道。
轩辕凛只坐在靠窗的位置旁，双手抱臂，神色悠远地看着对岸的灯火。
轩辕冽斜睨了轩辕凇一眼。随后看向轩辕凛道:“十哥不日就要回京，七哥在彭城的事他回来恐怕会禀明父皇跟母后。七哥准备如何应对？”
“随他，他愿意参与这场争斗，我不介意多杀一个。”
饶是轩辕冽听到这句，也有些隐隐畏惧，这么多年，轩辕凛在漠北早已令人闻风丧胆，他一手组建的铁血帝国，如今已经对朝廷形成威胁，只是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这背后的人是祁王殿下罢了。
萧惜月一直到下半夜才回府。
到了梧桐苑，她便径直往里屋榻上走去，甩开了一双鞋，就往里面躺下，拉起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住自己。
眉娘见状叹了口气，对如初作了个噤声的动作，二人便都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便在那个怀抱里寻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这一觉格外地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