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情未起，怨已深(11)
过了一会，眉娘捧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来说道:“奴婢把无端师傅开的药都带来了，小姐快喝下去。”
萧惜月素来怕苦，这些日子一直吃着这些补气益血的药，身子虽说有好转，但是她每次吃药都如临大敌一般。
“带了梅子吗？”
“没带。无端师傅说过，甜味会冲淡药性。”
萧惜月闻言皱着眉，一饮而尽。
眉娘见她喝完便接过碗往门外走去。
谁知走到门口就停住了脚步
轩辕凛一身墨黑色长肩披风，长发束起，慢慢从马背上下来，脸色似乎已经是疲累至极。薄唇紧抿，不发一言地绕过眉娘往屋里走去。
身后的玄风似乎也已经累地要闭眼，默默地把马牵到一旁。
眉娘十分讶异的回头，她刚才是看到王爷了？
萧惜月正在屋里低头瞧着自己的手掌，心里却还在思索着这里的事情到底要如何了结。
突然眼前出现一双黑色长靴。她便缓缓抬头，就见轩辕凛那张俊美如天神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轩辕凛从上至下俯视着她。
萧惜月以为自己看错了，便眨了眨眼睛，再睁开眼睛时，轩辕凛已经坐到了她身边。脱下身上的披风，用手捏了捏眉心。
萧惜月站了起来，又转身看了看屋外，再回头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轩辕凛。
“我还没死。”
轩辕凛本来就有气，又见她见到自己丝毫没有欣喜之意，反而是在这里不可置信的转来转去，便语气不悦的说道。
“王爷怎么在这里？”
轩辕凛放下揉眉心的手，抬头看着她道:“那你怎么在这呢？”
“我……”萧惜月一时语塞。
“你今天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让玄风和无幻护送你回王府，这里的事不用你管了。”
“不可能。”
轩辕凛见她这么说，一双鹰眼睨着她。
萧惜月见状，也觉得刚才的话没有说好，便慢慢地坐下来。
顿了顿道:“王爷不该来这的，谢沧灵和宁王都在这里，此事一定会让陛下知晓，到时候可就麻烦了，不如现在趁大家还没发现，回京还来得及。”
轩辕凛仍然双手抱臂，闭着眼睛，也不说话。
萧惜月见他刚刚进来时，就一脸疲惫，现下又见他闭着眼睛不说话，以为他累了要休息。
便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手掌，两人都默默地不作声。
眉娘和如初在屋外也不敢进来。无幻看见玄风，就知道轩辕凛到了，一颗心终于安定。
过了一会，轩辕凌端着饭菜朝这边过来，眉娘心叫不好，忙不迭地上前行礼道:“给奴婢吧，不敢劳烦殿下。”
轩辕凌道:“我有话跟惜月说，隔壁还有，你们也去吃点吧。”
眉娘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是轩辕凌没再看她，而是径直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见轩辕凛和萧惜月都坐在榻上。
轩辕凛早就听到了他的声音，此时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神冰冷，似乎能把人戳死。
萧惜月没想到轩辕凌还会过来，看到他手上的饭菜，也确实觉得有些饿，她这一路都没怎么吃东西，刚一进城，又吐了个干净。
“七哥？七哥怎么会……”轩辕凌惊讶地声线都有所变化。
他看了看轩辕凛，又看了看萧惜月。
“他应该是路过。”
萧惜月此时脑子飞快地运转着，想着怎么遮掩过去。
“路过？”轩辕凌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惜月。
后者朝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轩辕凌深吸一口气，不再追问，而是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对着萧惜月道:“这里不比京城，但是饭还是要吃的，你先将就着用点。”
说着把饭菜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萧惜月点了点头，便起身往桌子旁边走去。
“不准吃。”
轩辕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们夫妻还不敢劳烦十弟如此照顾。”
轩辕凛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
轩辕凌早就知道了他这个七哥并不好相与，但如今却是如此霸道，心中便也憋了一口气。
又见轩辕凛一把拉住了萧惜月的手，便冷笑了一声。
“告辞。”
轩辕凛说着拉着萧惜月的手就往外走。他此时力气甚大，萧惜月只觉得手被他拽生疼。
萧惜月不知道他要拉她去哪里。便只皱着眉看着他。
眉娘三人见状，便远远地在后面跟着。
“都不许跟着！”
轩辕凛对着院子里的所有人说道。眉娘只能停住脚步，其他人亦不敢跟上来。
直到二人到了一棵大柳树旁，萧惜月看了看周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已经没有了人影。
便道:“王爷可放手了。”
轩辕凛只是站定，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手疼。”萧惜月又说了一句
轩辕凛闻言，叹了口气，松了松手，却并没有撒开，而是低头查看她的手。
纤细的手腕果然红了一片，轩辕凛顿时觉得刚才自己太过粗鲁
便低着头，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腕，又吹了吹。
萧惜月见他如此，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她便收回手道:“我来此地，不过是不忍看到黎民百姓因为上位者的勾心斗角而受苦。跟宁王无关。”
“他难道不是由你举荐而来的吗？”
她闻言咽了口气，往周围看了看，长叹一声道:“此事是我考虑不周，但是事已至此，我想把这里的事情了结了再回去。”
话音刚落，萧惜月猝不及防被他抱在怀中，她的身形站着连轩辕凛的下巴都够不上。
他身上除了淡淡的龙涎香，还有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可见这几日风餐露宿，日夜兼程，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但是萧惜月还是不愿和他亲近，便用手掌抵着他的胸膛道:“王爷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轩辕凛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抱着她的肩膀，低着头看着她的脸道:“你要执意在这，那我们便一起回去。”
他说话中清冽的热气都喷在她脸上，她立马不敢看他，低着头看着二人的脚上的鞋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没有，西川一直有独立之心，为今之计，只能硬来。”
“嗯？”萧惜月闻言又探出脑袋。
轩辕凛看着怀里的人像只小猫一样。便笑了一下道:“就是打到他们驯服。”
“可是陛下并不想发兵。”
“他不想发兵，是因为他害怕他一旦发兵，他的皇位便坐不稳了。”
“怎会如此？”萧惜月闻言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
轩辕凛见自己的怀里没了人，顿时敛了笑意，看了看自己的手，握了握，又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想彻底安定西川，要出的兵不在少数，父皇冒不起这个险。”
“段宏和王老将军，都是忠于陛下的，还有骠骑大将军，再不济还有禁军。”
“段宏是个什么水平，你也知道，王骞并不是忠于陛下，而是忠于北晋，至于骠骑将军沈立新，最是明白何为明哲保身。禁军嘛。”
说到禁军，轩辕凛轻笑一声继续道:“若禁军都出来了，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闯进皇宫了？”
萧惜月闻言，心下骇然，没想到轩辕凛把握了所有人的人心。似乎每个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但是，他的筹码又是什么呢？
“我记得，北晋还有四位国公，手里的军队加起来不在少数。”
轩辕凛拉着她的手，慢慢地往回走去，便走边道:“四位国公的确是北晋的中流砥柱，但可惜在四人并不同心协力。其中的晋国公和许国公有大哥这个太子珠玉在前，他们看不上轩辕决。而黄国公虽然是父皇的心腹，为人却太过瞻前顾后，就是父皇想出兵西川，他都要劝上一劝。”
“还有一位曹国公。”
见萧惜月提到曹国公，轩辕凛勾唇一笑道:“曹国公袁溪行老奸巨猾，对朝堂风云变幻一向看的清楚，当然，对我这个父皇的第七子他比任何人都要知道的更多。我也不欲瞒他，只看他如何抉择。”
没想到四位国公都无法成为陛下的挡箭牌。但是即便朝堂众人都各怀异心，轩辕凛手里没有任何筹码，便给不了他们任何好处。他们也就不会为了他，背上谋反的罪名。
想及此，萧惜月又继续试探着问道:“陛下若不出兵，怎么攻打西川？”
轩辕凛就知道她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便紧了紧她的手道:“还有一人，可以为我们所用。”
“谁？”
“明日你便会知道。”
萧惜月没想到他还要卖关子，便挣扎着要抽出手，轩辕凛却不给她任何机会，直接与她十指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