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情未起，怨已深(4)
黎明时分，无端终于来了。
轩辕凛一直在床前盯着萧惜月，他平日里实在太忙，其实二人相处的时间很短。
看到无端回来了，轩辕凛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别过头去，无端注意到他眼中已然有泪。
便叹了口气，开始把脉。良久他拿出金莲丸给她含着。然后又一一把她身上魏蠡施的针拔出。
最后转过身对着轩辕凛道:“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救她性命。”
“你不是神医吗！”轩辕凛红着个眼眶对他吼道。
“我是神医，不是神仙！我有没有说过她不能大悲大恸？有没有说过她头上的淤伤会勾连全身？要小心应付？你们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能怪的了我吗？”
无端一直都是随心所欲，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轩辕凛闻言直直地往地上的台阶上一坐。
“你有几分把握可以救她？”
“五分。”
轩辕凛闻言转过头盯着他。
“你瞪着我做什么？这还是我，其他人一分都没有！这个针是谁施的？我告诉你就是这人放到太医院那都是一骑绝尘，然而凭他的医术想救王妃，那也是门都没有！”
魏蠡他们此时都在外屋，并不知道里面的动静。
“我待会要施的催脉大法一个人一生只能用一次，下次她还要再这样，都别来找我，神佛无救。”
说着也不管轩辕凛现在是什么脸色，便上前开始施针。
……
良久，他终于吐了一口气出来，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
“为了这一遭，我都得少活几年！你轩辕凛拿什么谢我！”无端拿了帕子擦了擦汗。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行，记住你说的，我的催脉大法已经施完了，现在就看她能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醒过来，若能醒，就万事大吉，若不能，就洗洗准备丧事吧！”
轩辕凛闻言铁青个脸道:“什么时候能醒？”
“三日内，若过了三日还没醒，都别来烦我！我也没办法！”无端说着就背着药箱就出去了。
片刻后，眉娘他们进来了。
“王爷，这里就交给我们吧，您一宿没睡了，回去休息吧。”
“本王就在这里，哪都不去。”
眉娘看他紧握着萧惜月的手，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便叹了口气，拧了个帕子细细地帮萧惜月擦拭，她的脸色看上去似乎好了一些，只是呼吸还有些微弱。
……
三日后，萧惜月没有醒来。
傍晚时分，天却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春来街砌，春雨如丝细。
滴滴答答落在屋檐上，摧檐泻竹。
梧桐苑的外面院子里已经跪满了王府的下人和侍卫，但是大家却都不敢哭。
里屋里站着庆贵妃，轩辕凝，轩辕冽和轩辕凇，他们的神色俱是眼中含泪，一脸悲戚。
眉娘三人跪在萧惜月的床前，小声抽泣着。
轩辕凛坐在床沿上，他平静的眼神透过萧惜月仿佛在看很遥远的东西。
残烛声断，外面却春雷四起。
“王爷，已经让人去叫无端了。”佩娘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道。
轩辕凛这个时候却倏地站起来，往外走去。
“七哥——”
“明允——”
“七弟——”
庆贵妃他们也跟着他的脚步去了屋外。
轩辕凛到了院子里，下人们见他出来都立马起身给他让路。
他走到院子中，看了一眼天空中的闪电雷鸣。
便跪倒在地，单手指天。
“诸天神佛在上，轩辕氏第七代子孙轩辕凛在此起誓，愿以三十年阳寿换吾妻萧惜月一命，此誓终生不渝！”
说着匍匐在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七哥是最不信神佛的，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庆贵妃和轩辕凝闻言，拿帕子捂了捂口鼻，眼中含泪地看着地上的轩辕凛。
……
“姑娘醒了——”如初的声音在里屋响起。
众人都跑向里屋。
萧惜月只觉得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她梦见萧府在大火中被一点点吞噬，她在闭眼之前似乎看见一个少年踏火而来，火光映透他的双眼，他站在光里，如同下凡的神明。可是她觉得眼皮子好重，她好想睡一觉，可是父亲临走时的声音响彻在她耳畔。
“月儿，活下去，带着妹妹好好活下去！”
仿佛是有一股力量注入到她灵魂，她挣扎着，终于爬了起来。
一睁眼便是满屋子的人，大家都眼中含泪笑着看着她。
她一一看过去，最后落到坐在床沿上，紧握她一只手的轩辕凛身上。
他脸上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一种失而复得的后怕。
他似乎憔悴了不少，鼻下有些青色的胡渣，眼中也没有了平日里沉着冷静。
“拿水来。”
水马上来了，他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嘴边，眉娘立马拿起一个枕头让她微微靠着。
“如今王妃已经醒了，大家都散了吧，别打扰到她休息。”
庆贵妃带头出了里屋，大家也都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无端还是来了。
“啧啧啧啧，你竟然能扛过来？”
萧惜月微微偏了偏头，看向无端。
“全身血脉停止流动，已经是濒死之人的状态啊，我给你施针催脉，效果也不是很显著……你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温养你，以至于你的血脉比常人流的慢也能活下来。”
萧惜月闻言疑惑地看着他，
“你身上有没有带什么东西？”
“未曾。”
这个时候如初凑上前来道:“姑娘忘了？那个玉佩姑娘一直放在身上的。”
萧惜月闻言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从怀里拿出了那枚刻有“祁”字的玉佩。
“原来是这个啊，我说呢，这枚出自桃花谷最深处的的白云岩，几百年来只此一块，咦？你这是半块啊，这个当年我记得师父是给了轩辕凛的母亲的。”
无端接过玉佩就如获至宝似的细细观赏。
轩辕凛见状从怀里拿出了他那枚，也给了萧惜月。
“王爷——”佩娘见状似乎有些神色复杂。
“无妨，以后你就戴着这枚玉璧。”
萧惜月张了张口想拒绝，然而看到他不容置疑的眼神，便没有再说话。
“你这已经没有大碍了，按时吃药，我再给拟个药膳的方子，你照着吃十日。”
“好，多谢。”
眉娘跟着无端下去拿药方了。
“王妃已经好多了，王爷也回去休息吧。”佩娘在一旁道。
轩辕凛又看了她几眼，便起身离开了。
萧惜月等他走之后，便拿着那块玉璧开始摩挲。
“王爷对姑娘真好，姑娘生病这几天，王爷一直在这里照顾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