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局中人(11)
自从新年那天从宫里回来后，轩辕凛就离开了王府，不见踪影。
梧桐苑里。
萧惜月抄好了佛母经交给了来取的嬷嬷。便坐在廊前，缓缓打开一个帕子，那帕子里包的是一抷泥土。
“姑娘，这一包土也值得用帕子包着？”如初蹲在她身前弯着眉说道。
“这是云梦泽的土壤。”
“云梦泽？”
“嗯，姑姑把宁王给我的那包绿梅种子拿来，再拿一个大一点的花盆。”
“姑娘这是要种花吗？”如婧似乎也来了兴致，凑上前来。
“来了，小姐。”
萧惜月把那一抷土放进花盆的中央，四周则是其他的土围起来。
又拿了几粒种子，细细的撒进中央土壤当中，然后又撒了一点水进去。
“绿梅在北方是活不了的，小姐忘了从云梦泽也带回过绿梅到北晋来，没过几天就死了。”
“我没忘，但是事在人为，我想再试试。”
正说着，外面飞进来的一只信鸽。如初取下信鸽上的纸条递给萧惜月。
她拿旁边的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泥土便接过来看了，看完之后笑意渐深。又回了屋内，拿起纸笔开始写信，不一会便写好了。
“如初，你拿着信交给安然身边的流霜，记得要从杜府的后门进去。”
“好，我马上去。”
如初应下去了，萧惜月又思索了片刻道:“姑姑你去找一下佩姑姑，以祁王妃的名义递个帖子进宫，就说我求见皇后娘娘。”
“小姐要进宫吗？”
“嗯，你快去吧。”
“是”
……
未央宫。
皇后还像第一次那样威严庄重的端坐在上方，像庙里的菩萨一样俯视着众生。
萧惜月行完礼后皇后却并未叫座。
她便静静地站在殿中央。
“本宫想着哪日挑个晴好的天，叫你们几个妯娌一起过来赏花，不想花没开，你就先来了。”皇后浅笑着端起茶杯。
“妾身本该日日向娘娘请安的，但又恐打扰到娘娘。自从第一次觐见娘娘后，妾身就觉得娘娘高贵典雅又和蔼可亲，妾身很愿意时时在娘娘跟前聆听教导。”
萧惜月嘴上虽然说着恭维的话，但神色却是不卑不亢。
“你愿意聆听，本宫可没有时间教。”皇后拿一只眼睛斜睨着萧惜月。言语中都是讽刺。
萧惜月看她的脸色此时已经很知道这位皇后娘娘是多么讨厌轩辕凛了。竟然面对她这个祁王妃，连装都不想装一下，也是，这殿中都是她的人，她装给谁看呢。
“皇后娘娘日理万机，每日的事情千头万绪，是妾身不知轻重了，还望娘娘莫要责怪。妾身今日来只是想为娘娘略略解忧。”
“哦？本宫有什么忧啊？”皇后闻言直了直身子。
“娘娘为天下女子着想，提出女子恩科，妾身同为女子，愿助娘娘。”
皇后闻言只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萧惜月，却并不接话。
萧惜月也直视着前方，毫不畏惧地对上皇后的目光。
接着道:“若是妾身揣测错了娘娘的意思，娘娘并没有如此心胸。那妾身便不献丑了。”
此话一出，旁边立即有女官怒目圆瞪地喊道:“你放肆！”
而皇后只冷冷地望着萧惜月，并没有表示。
萧惜月前面已经给皇后戴了高帽，皇后此时要是不接，便不配为天下女子的典范了，甚至连母仪天下也配不上。
皇后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尊位，这些年一直被人拿来跟先皇后相比，萧惜月此言是直戳她的心窝子。
皇后也未必就不想知道萧惜月的有什么办法能助她办成此事，只不过她身为皇后，必须先拿捏住她。
皇后思前想后了一番，肩膀慢慢放松下来，伸出一只手，示意女官们退下。
然后才说道:“本宫的心胸也不是你个孩子能说定的，你刚才说能助本宫，且说来听听吧。”
“是，娘娘容禀，陛下无法立即赞同娘娘的提议，是因为此事是国之大事，需同朝中大臣一同商议。但是朝中大臣都是男子，皇后参政他们已经是勉为其难，若让他们与平时要依靠他们而活的女人同朝为官，他们便会觉得是羞辱。所以朝中没有人会同意此事。”
“那你的意思是不成了？”
皇后此时满是戒备，皇上为什么不同意她清楚的很。但是女子入朝，的确要过朝中其他大臣这一关。这一点她倒没有细想。
“自然不是，大臣们也是通过科举进来的，无论他们多看不起女子，文臣们也仰慕那些名士大流。武将们也都敬佩那些勇猛悍将。
所以只要有人出来堵他们的嘴，此事便能成一半。”
“为何是一半？”皇后此时隐约知道萧惜月要做什么了。
“那另一半，自然在于圣意。”萧惜月拱手道。
“圣意如何，本宫自会斡旋，只是让朝中那些腐儒们都信服的女子可不好找。”
皇后此时心中已然筑起了高墙，她正等着萧惜月给她推荐人选。
“妾身久居闺阁，也确实没有慧眼识人的能力，娘娘不如办一场宫宴，遍请各府的小姐入宫。到时候娘娘可亲自考校她们的文章。这些小姐们从小就在女学里读书，想必其中就有才学之辈。这样一来，也好给父皇一个交代。”
皇后听完后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顾云熙。萧惜月此时只低眉顺眼，一副异常乖觉的模样。
“你的意见，本宫自会考虑，你且回去吧。”许久，皇后才吐出这么一句。
“是”萧惜月闻言立马退出了大殿。
等到萧惜月出了宫门，皇后身边的张嬷嬷说道:“这位祁王妃真是不一般啊，”
“本宫在颐和宫就看出来了，能在太后的威严盛怒之下临危不惧的，她是这辈里的唯一一个。”
“那她今日来这一出，是不是要害皇后娘娘？”
“害本宫？怎么害？她拿什么害？”
“也是，皇后娘娘为尊，她为卑，一切自然都是娘娘说的算的，不过奴婢自从那日便瞧出来了，大公主与她甚为要好。”
“轩辕凝能翻出什么浪来了，不过就是这老七不得不防，现如今他又娶了这么一位与众不同的王妃。只是皇上虽然早就厌弃了他们母子，老七毕竟是他的儿子，无缘无故他是不会动他的。”
“依奴婢看，娘娘稳坐中宫，太子殿下又甚得陛下欢心。娘娘不需要做什么的，惹恼了陛下不值当。”
“本宫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容忍，只是若是谁妨碍了决儿的储君之位，本宫断断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