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局中人(7)
没过多久，谢沧灵便通过太子轩辕决的引荐进入了朝堂之上，他盛名已久，首次入东宫便提了《治水方略》给太子，太子也借此在渭水洪灾之时，在陛下面前立了大功。
谢沧灵也因此在都察院任右佥都御史一职。都察院，上可谏天子，下可弹劾百官。
梧桐苑里。
如初兴高采烈地进来了。如婧嗔了她一眼。
“如今赫连将军在京中，你便日日都去找他，也不怕姑娘责怪。”
“姑娘才不会责怪呢，以前在蒙山的时候，她从来不管这些。”
如初说着便凑到萧惜月旁边。
“是吧，姑娘？”
萧惜月拿着书垂到胸前，笑着看了她一眼道:“师兄在京中都做些什么？”
“说是考察北晋的风土民情，不过这几天就准备启程回东嵩了。”
“嗯，我做了两个香囊，一个给师兄的，另一个请他转交给颜颜，马上除夕了，就当做新岁礼物吧。你明日便拿过去吧。”
“好”
……
转眼已经到了除夕之夜。
萧惜月发现轩辕凛这几个月来只有少部分的时间在王府里，据她观察以及无意间地与佩娘说话，轩辕凛起码在这期间出过两次远门，而且每次一去就是大半个月。
除夕之夜，照例是要去宫中守岁的。
重华殿。
女眷们是坐一起的，萧惜月一落座便淡淡地看了一眼太子妃。
太子妃段意薇是大将军段宏之女，段家一家都在武源汉水为北晋镇守南境。
段宏，曾经是萧翊手下的副将。
段意薇也算的上是美人，瓜子脸，杏圆眼，小巧玲珑的鼻子，唇不点而红，体态娇小，行动如弱柳扶风。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手上抱着一个约一岁多的小男孩，手下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这两个都是太子嫡子。
太子轩辕决比轩辕凛大不了几岁，为人风流倜傥。如今已经有一位太子妃，两位良娣，其余侍妾则无数，东宫也已经出生六个孩子了。
萧惜月淡淡地看了他们一家一眼，便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虽是除夕团圆的家宴，但是皇后却向皇上提了一件不合时宜的事。
“臣妾观京城女学中也有才学之辈，朝中之事亦可论得。皇上可否广开恩科，设立女子科举。”
此话一出，殿上所有的人都看着皇上和皇后，连轩辕凛的眼中都略有诧异。
萧惜月闻言眼波流转，盯着桌上眉娘又给她倒的一杯酒。
“皇后说笑了，女子科举从未有过。”皇上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道。
“那咱们便是开古今之先河，臣妾觉得，女子论政，也是为国效力。陛下只是开恩科，若选拔不出真正的饱学之士也就罢了。”
“此事为国事，今日是除夕家宴，皇后不如尽欢此夜，将这些俗事暂且拋一拋。”
皇后便不再言语，只是眼中仍有不甘。
殿中又重新响起了丝竹之声。
“大公主来了吗？”
萧惜月对着身边的眉娘说道。
“并没有，公主怕是不喜这种场合。”
“嗯，我有些醉意，你扶我出去走走吧。”
说着便起身往外走去，轩辕凛看着她往外的身影，对着身边的玄风吩咐了一句。玄风便也出去了。
到了外面，走至一空旷的廊庭前，眉娘道:“宫主是不放心大公主吗？”
“今日是除夕，我去陪陪她吧，先皇后在时，是为父亲求过情的。”
穿过廊庭，便见到宁王端坐在那里！
他一袭白衣胜雪，临湖而坐，萧萧肃肃，月光照耀在他身上，如茂林修竹一般。
听到有人过来的脚步声，轩辕凌回过头来。
难怪刚才在大殿内并没有他的身影，原来他在此处。萧惜月不意在此会碰见他，二人自从城楼一别，已经数月未见，她只听到如婧偶尔唠叨说宁王殿下在她大婚后数日便去了南越汉水一带游览。并不在京中，想来是为了除夕家宴才回来的。
萧惜月见他转头，立马转过身去准备走，却被他快步上前拦在了前面。
“你也不至于躲我成这样吧？”
萧惜月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比数月前更为清瘦，以前脸似白玉，如今也似乎黑了一些，他身上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地是沉稳冷静。
“这里是宫中，你我如今身份有别，还请殿下让开吧。”
轩辕凌闻言喉结微动。
“你……如今可好？”
“好。”
“七哥待你好吗？”
“极好。”
轩辕凛对她的确是极好的，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给她带东西，有时是好吃的，有时是好玩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折子戏。为着她怕寒，入冬开始，他便时常亲自出去打猎，打回来的猎物给她做了很多狐皮裘衣。如今她身上穿的这件白狐及腰披肩，便是出自他。
“你看上去气色比以前好了许多，想必在七哥府中过得很好。”
她因为喝着无端开的药方，身子确实比以前爽利了不少，这几个月来，一次血也没咳过，饭量也见长，平日里轩辕凛又给她带各种好吃的，她估计现在不只是气色好了，身体也圆润了不少。
一想到此处，她便咬了咬牙。
轩辕凌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帕子，那帕子上绣着一朵梅花。
“这是我从江南带回来的绿梅种子，你曾经说过你想去江南看看绿色的梅花，我不知道它在这里能不能种出来，我自己也留了点，这些是给你的。”
江南绿梅，那是她幼时所见，那个时候妹妹刚刚出世，父亲陪母亲在云梦泽小住，一入冬整个云梦泽便笼罩在绿梅的滃然香气当中，夜夜流袭枕簟，那是她一生中最平静祥和的日子。
萧惜月想了想，便看了眉娘一眼，眉娘便接了过来。
“多谢。我得走了，被人看见，恐有蜚短流长。”
说着便快速地往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