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情不知所起(11)
她看清后有些踌躇地站在梧桐苑前。
“这便是您以后的住处了，王妃进去瞧瞧吧。”
萧惜月低着头，抬起一只脚顿了一下，便跨出了这一步。
满院的梅树扑面而来。
一如当年的萧府。
正值深秋初冬时节，梅花连苞都没打，只余满院的清幽叠翠，苍晕疏影。
然而往里而去，还是有一棵十分高大的梧桐，一轮缺月正挂于疏桐之上，清风徐来，蒲叶簌簌。
“王妃请。”佩娘微微弯腰站在正屋前。
萧惜月抬头看了看，此处十分古朴雅致，一砖一瓦，似乎很早之前就存在了。
她跟着佩娘，进到了里面。
里外两屋，都是婚房的布置，萧惜月只淡淡瞥了一眼，便坐在窗台前，似乎脸有倦色。
“今日多谢佩姑姑，如今我已到此，姑姑下去休息吧。”
“这……王妃不想再四处看看吗？”
“我今日精神欠佳，这些布置我甚为满意，多谢姑姑这一番心力了。”
“这都是……”
佩娘说到此处便停了一下又继续道:“那奴婢先下去，这两个婢女名唤小莲和小糖，就留在屋外伺候王妃。”
小莲和小糖闻言立马上前来，向她行了个礼，便退到了屋外。
萧惜月看着她们的动作，眨了眨眼便轻轻点了头。
等到佩娘她们走后，如初就欢欢喜喜地四处张望，如婧似乎对这里也很好奇，二人便到处看了看。
萧惜月瞥了一眼衣架上的嫁衣。拿手臂撑在在窗台上，按着鬓间道:“我不太清楚皇子大婚的礼仪，姑姑可还记得吗？”
眉娘看了她一眼，便上前蹲下身。
“小姐想知道什么？”
“皇子大婚，不用去宫里吗？”
“自然是要的。”
“我刚才听佩姑姑的意思，似乎是在府中，并未提到去宫中。”
“好像是，小姐……是不是有些失落？”
萧惜月闻言瞥了她一眼，轻笑道:“你还真以为我是来成婚的？”
“那怎么说也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啊。”
萧惜月听到这一句，只把手移开，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
“我只是觉得奇怪，王爷既然说了要大婚，那意思便是怎么样就怎么样，否则还不如不说。”
“王爷又改变主意了？”
“你看他像朝令夕改的人吗？或许是……此事他办不到。”
“什么办不到？”
萧惜月正准备答话，如初就十分兴奋地跑了过来。
“姑娘，快来看。”
“看什么？”
“来了就知道了。”说着拉起萧惜月的手臂。
四人都到了里面一个隔屋里，进去却十分宽敞，似乎别有洞天。
如初拉开四周的一扇扇移门。
萧惜月抬眼看了看，原来是衣橱，春夏秋冬，各种颜色款式的衣服鞋子应有尽有，就像一个大型的成衣店。
“姑娘要不要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不必了。”
如初撇了撇嘴，又拉着她去了对面的隔间，这间却更大，里头放了几十个一人高的长柜，如初在前面把抽屉一一拉开。
琳琅满目的首饰钗环，还有各色金银玉器，数之不尽。萧惜月认出其中有很多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饶是在将军府待过的眉娘，看到这些都有些瞠目。
“这王府竟有这么大的身家？”
萧惜月看着这些，思索了片刻，便不发一言的出来了。
“姑娘都不想试试吗？”
“这些都是王府的东西，以后这里谁都不许进来。”
“啊？哦。”如初很显然有些失望。
四人出了隔间，到了外间。
如婧站在嫁衣前面道:“奴婢倒是觉得这件嫁衣很美，很适合姑娘。”
“我看看。”如初说着就上前瞧了瞧。
“哇，这也太精致了吧。”
“这上面用的竟然是全服真丝？底面是南越的云锦。这没有半年的功夫下不来的。”眉娘素来擅长这些，看着这件嫁衣上的针绣却皱起了眉头。
萧惜月却淡淡地收回目光，走至窗台前，看着面前镂空雕花嵌着羊脂玉的铜镜，神色悠远。
“小姐可是累了？要不早点去休息。”
她轻轻叹了口气。
“这祁王府上上下下都透着古怪，你们行事以后一定要当心。”
“奴婢瞧着，这里挺好的，小姐在担心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以后再说吧，总之在这里一定要谨言慎行，看到那些十分规矩的下人了吗？照着他们行事。跟自己无关的事切勿多言多管。尤其是如初，你要看牢她。”
“好，奴婢记下了。”
话音刚落，佩娘就进来了。
“王妃还没用晚膳吧？”说着就让人端了几样菜进来，摆上了桌。
萧惜月瞥了一眼，竟然都是合自己胃口的。
“有劳姑姑。”
“王妃慢用。”
等到她吃完饭，沐浴完已经是戌时末了。
“你们也下去休息吧。”萧惜月对着眉娘三人说道。
“今晚上就让奴婢陪着小姐吧，奴婢在外面守夜。”
“嗯，那你进来吧，如初如婧你们去休息吧。”
“好。”二人便出了屋。
萧惜月和眉娘慢慢朝里屋走去。一进里面，她一眼就瞧见了立在侧面的书架，上面放的却不是什么正经书籍，而是一些名文戏曲。
她只看了一眼，便上去拿了一本《桃花扇》，走至床前，捏在手中翻开。
看着看着，眼睛的余光却瞥到了旁边床头的一张帖子上。
她便放下书，侧下身，瞧了瞧，才拿起来。
原来是合婚庚帖。
红纸黑字写着:
明允，惜月。愿以白头之约，百年之盟结为夫妇，永结同心，此生不渝。
字迹遒劲有力，潇洒不羁。
……
良久，她握着庚帖的手有些微微出汗，慢慢地合了起来。放在外面的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