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鱼贩
纸条上写着一行字:“于海市·铜罗街·新发市场·强胜水产·买七斤东海带鱼,切成二十三段。”
佐娜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知道这应该是一个接头暗号,就收下了,不过这个“于海市”是一个大城市,离这里可不近,在六百多公里外。
她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刘斌盯着她微微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接着继续工作了。
江星和佐娜也没有其它选择,于是一周后,出现在了于海市街头。
之所以走这么慢,主要还是为了隐蔽行踪,防止被集团盯上。二人经过这几个月的经历也越来越擅长伪装了,佐娜对她入狱后这几年,新出现的手法技术也在逐渐熟悉,江星在她调教下也有所长进。
于海市是集团沿海的大型商业城市,有上千万的人口。这个铜罗街,其实指的是一片大的区域,因它中心的一条传统商圈街区得名。
五十多年前这里还能算仅次于市中心的繁华地段,但在近几十年由于城市向街区所在的另一个方向发展,在新城区大面积建设竣工后,这里不可逆转地、快速地向贫民窟的颓势滑落,与在城市另一侧的高端社区对比越来越明显。
这里有大量老旧居民区,其中不少都成了无业游民和流民的聚集地,一栋栋破旧的高层楼房外墙斑驳,各种人们私自搭建的临时建筑、棚户把许多原本宽大的街道,变成了一个个拥挤的小胡同。
好在,集团的统治还是有力的,这些街区治安虽然不能说有多好,但也是法内之地,明面上涉枪、涉药的一些非法生意还是看不到的,但夜幕之下就不好说的,尤其是低端风俗业在于海市内,可以说是最大的聚集地。
这个新发市场,地理位置不错,是位于几个居民区之间的大型综合市场,保障着周围数万人的日常生活所需,从油盐酱醋到五金百货,从猫狗宠物到按摩娱乐,啥也有。
按照惯例,江星和佐娜对强胜水产摊位上卖鱼的大叔进行了几天的观察。
他们要找的摊位,在食品大区一个大厅的拐角处,规模不大,几天来一直是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年大叔独自经营着。
要不是他偶尔从袖口和胸口的衣服下,露出的隐约可见的纹身,还真看不出他可能是个有故事的狠人。
他们找周围的人侧面打听了一下,这个鱼贩子曾经也是一个江湖大哥的左膀右臂,六七年前江湖大哥失势被抓,他也跟着进去了,前年出来后完全低调了,没听说有什么妻儿。
刚出来时还有些道上的人来认大哥,或是找事。结果是这哥们儿全破财免灾息事宁人处理了,最近一年完全成了个普通职业卖鱼人,生意一般,聊以糊口而矣。
观察了几天后,江星和佐娜根据得到的信息,推测这个人和刘斌之间会有什么关系?怎么会在相距千里之外的两个城市搞这一出?于海市和大荒、共和盟之间也没什么明显的联系。想来想去,不得要领。
最后,只能先把纸条交给他再说,看看这个鱼贩会有什么反应。
“师傅,有带鱼吗?”打扮成一个买菜老太太的佐娜来到了摊位前。
江星则在外围不远处的一辆汽车里,跟踪监控,时刻准备接应。
“没有!”对方大叔忙着给另一个客户杀鱼,头也没抬给了这么一个回答,令人意外,让佐娜完全没法往下聊了。她不禁想,这儿是换人了?还是搞错了?
“有东海带鱼没?”佐娜思考片刻,决定接着问。
这时,大叔正在熟练给一条鱼清理内脏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抬头认真地看着佐娜,手里还握着一把刀。
大叔然后又低下了头,快速结束了手上的活儿,把那个顾客打发走后,才来到了佐娜面前。
“要多少?”大叔很严肃地问。
“七斤。”佐娜是有备而来,身上也藏着家伙,并不多怕他,她为了更保险一些,就一点点像挤牙膏一样吐露信息,想通过逐渐观察对方的反应,来给自己充足的判断时间,来研究如何应对突发情况。
再看这大叔,听了佐娜简单的回答后,竟然一下子特别激动,能明显看到他面部肌肉有好几次轻微地抽搐。但是作为一个上了年纪,有点社会经验的人,并没有完全喜怒形于色。
“要切段吗?”能看得出大叔是强装镇定,接着问。
佐娜这时,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你认识朱起么?”
这一问,把大叔问懵了,只见大叔握刀的手立即攥紧了一些。
“不认识!没听过。”他冷冷地说。
“刘赋呢?”佐娜没有被他的警觉吓住,决定再试探一步。
“没听过。你是谁,到底是来买鱼的吗?”大叔此时有一只手已经伸到了摊位以下,说不定是在找“家伙”了。
佐娜从他的表情看出他是真的从没听说过这两个人,为了不再节外生枝,就此打住没有再多问其它的,就说:“当然买啊,东海带鱼,七斤,切成23段!”
在把完整信息说出后,佐娜也做好了格斗的准备,两腿微屈,双臂蓄力,观察着大叔一丝一毫的举动。
这大叔是不是杀人高手不知道,但佐娜是明白的,高手过招,是纤毫之争,电光石火间,谁生谁死就定性了。
只见大叔听后,眉头聚集在一处,脸上的表情本来就不丰富,但此时更是凝固了,唯一的动作是刚才把手伸进摊位之下,微微弯下的腰慢慢地又直了起来。
佐娜也盯着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她心跳也并没有加速,她不相信会在这种菜市场遇到什么能和自已在一个层次的对手。
她只是在盯着他,四目相对,要是一般人是愤怒、是惊恐还是喜悦,多少能在表情上显露一丝。
但是,眼前这个人没有,就像一个职业扑克选手,专业对决时对手中的牌,不会有任何表情反应一样;也像经过社会长期毒打的人,轻易不完全相信别人,不会被忽悠一样。
但是,在二人冷静地对视了几秒后,佐娜眼前的卖鱼大叔,在依然面无表情的同时,脸颊上顺着眼角,流下了一行泪珠。
这,差点把佐娜给整不会了。
在她的职业生涯中,只有杀女人或是政客时才会遇到这种计划外的“表演”,可这次是一个如此沉稳的大叔,这真伪就不好分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