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放下了
【苏凡—临时住宅内】
已然是次日的清晨。
苏凡靠在房间阳台的栏杆上。
手里燃着一根刚刚点上的香烟。
昨日他强烈的杀戮欲望彻底销声匿迹。
他的身体不再是骨瘦如柴，而是肌肉棱角分明，看起来十分精壮。
楼下人头攒动。
这个时间点，贫民窟的所有人几乎都起床准备去十余公里外的第三区。
第三区是富人区的‘垃圾场’，但却是他们贫民窟淘换食物与生活物资的地方。
苏凡抬头看向自己头顶的数字。
开头依旧是72。
街上所有人头上都有数字。
有能活两个月的‘健壮小伙’，也有还剩二十余年的‘耄耋老人’。
苏凡深吸了几口烟，丢在脚下踩灭。
“呼……”
苏凡摸了摸口袋。
那是他在那个女人手里拿走的三千块。
这三千块他需要去第三区淘换些有用的东西。
他看着街道上的人群，不由轻笑一声。
“不用双眼，倒是看的更清楚了。”
走在路上，苏凡戴着帽子，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没有人可以在清晨的细末阳光中认出带着黑色龙纹丝绸眼罩的他。
【第三区】
第三区的看门人拦住苏凡。
“喂，瞎子！”
苏凡停下脚步，看着装备精良的看门人。
看门人扫了苏凡几眼，颇有玩味的意思道：“瞎子也来第三区凑热闹，第一次来？”
苏凡点点头。
“别看你是瞎子，瞎子进这里也要交钱。”
“多少钱？”
苏凡刻意压住嗓音。
“五十块。”
看门人这一口价格真是高到不行。
一般人来到这里只需要十块钱的入场费。
就算是正常人第一次来这里，三十块便是顶天的多。
看门人见苏凡有些犹豫，转而开口说道：“只有交钱才能进去。”
说着，看门人敲了敲自己手上的枪械。
沉闷的钢铁碰撞声传入苏凡耳中。
宣示主权。
苏凡不但没有生气，还随手在包里掏出两张五十元。
“不用找了。”
守卫没有丝毫客气的接过苏凡手中的两张钞票。
准备挥手放行，似乎又注意到苏凡是瞎子，便说道：“进去吧。”
苏凡抄着手中的木棍，头也不回的向里面走着。
守卫看着手里的两张钞票，突然回头叫住了苏凡。
“喂，瞎子！”
苏凡身形突然一顿，甚至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看门人走到苏凡身边，沉声说道：“摊位都在你现在的左边，今天你要是撞散了摊位，没人救得了你。”
说完，看门人来到苏凡的右侧，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苏凡回头斜眼看了看守卫，凉薄的嘴唇微微抿起，紧攥的拳头缓缓放下。
他手持一根木棍当做导盲杖，走向道路右侧。
【第三区】内十分的井然有序。
没有人敢在第三区的商场内进行斗殴。
如果有暴乱者，高台上持枪的狙击手会瞬间打爆他的头颅。
苏凡这个‘盲人’在匆忙淘换物品的大军里倒也没有显得格格不入。
作为‘盲人’的苏凡走的倒算是轻松，也没有人故意使绊子。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为了生存而来回奔波，也都没有那个耍坏的心思。
当然，警惕心是一刻都不能少的。
【请看向您的左侧】
苏凡猛的愣在原地。
这声音听着与昨晚之人如出一辙。
【深陷诡秘的聆听者在无尽头的黑暗中等您启迪】
苏凡向左回头。
他的左侧是两栋楼房之间的夹缝，很小，很脏乱。
“这里面有什么？”
苏凡试探性的问道。
话音刚落，夹缝的黑暗缝隙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弹。
【深陷诡秘的聆听者在无尽头的黑暗中等您启迪】
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样的一句话。
这声音令他传来一阵阵晕眩。
苏凡实在拗不过这道声音，硬着头皮走向声音所指的夹缝之间。
“ok，你闭嘴，我进去看一眼。”
苏凡走到夹缝中，缓步向前走着。
啪~！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右脚踝。
苏凡的反应也是迅速。
右手一压，木棍扎到那只手上。
用力一碾，抓着他脚踝的手瞬间脱力，向后撤入暗影。
苏凡向后撤退半步，摆出警惕姿势。
“谁！”
苏凡低声呵问，视线锁定在手缩回的暗影上。
黑暗中传来低沉而又痛苦的呻吟。
苏凡双眸在一吸一合之间，斥满着血的颜色。
“出来！”
苏凡低声喝到。
在黯影中缓缓浮现出一人影。
几乎下弯到九十度的后背，干枯到几乎只有一层肉皮的手臂，身上穿着破旧的夹袄，俨然一副无家可归的留守老人模样。
苏凡突然听到自己强烈跳动的心跳声。
他竟不自觉的开口。
“抬头。”
苏凡被自己的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冷漠、威慑，如同控魂魔咒般，驼背的家伙缓缓抬起了他的头。
当苏凡看到那人的脸时，又被惊了一次。
那是一张已经不能说是人类的脸。
残破，可怖，千疮百孔。
双目好似得了甲亢一般往外突出。
“这是您的东西，现在该还给您了。”
邋遢老头在他的破旧夹袄中掏出一团用破布包裹的东西，缓缓拆开，随即双手捧到苏凡面前。
苏凡看向老头手掌。
被破布包裹的竟然是一枚树枝缠绕起来的戒指。
“这……”
苏凡搓了搓手指肚。
第一次见面就送礼？
苏凡刚想表示推辞，那破裘袄老头却将头低的更深。
“这是您的东西，还希望能将此物物归原主。”
看这家伙的意思是不给到自己手上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苏凡摇了摇头，将老头手里的戒指用破布包了起来，踹到自己的怀里。
白捡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见苏凡接过戒指，老头几乎热泪盈眶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磕完头的老头往墙边一靠，满是解脱的神情。
“放下了，我终于可以放下了……”
老人的气息愈来愈弱，话音渐渐消失。
苏凡察觉情况不对，上去探了探老人的鼻息。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老人已经去世了。
而且就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去世的。
更令苏凡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老人身体逐渐分解为黑色粒子飘散在半空，就像是虚拟的数据一样迅速在空中消散。
前后不到十余秒。
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就彻底的消失在苏凡眼前。
“嗯？”
苏凡揉了揉眼睛，对面前发生的一切有点难以相信。
“喂！里面是什么人！”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子弹上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