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元丹2
此人一身绸缎,光鲜亮丽,两眼斜瞄,头发上还不知擦了什么发膏,有点反光。
小流氓指着云引叫道:“二公子,就是她,放跑了那些精怪,还说咱们孟氏卑贱,修道根本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云引素来最恨被人栽赃,愤怒道:“你别信口开河,我哪有说过这种话!”
慢说她不会如此说话,整个云氏上下也找不出一个会这么说话的。可偏偏这个孟天杰是个没有脑子的,二话不说,举剑就劈。
云引赶紧腾身躲闪,刚刚准备继续理论,又见一道剑光劈来,力道较前更猛,保命要紧,只得连忙撤步避过。
连击两次不成功,那个孟天杰已经十分恼怒,指挥随行的修士一起上,点心铺顿时被掀的乱七八糟,鸡飞狗跳,店家和顾客都惊叫着纷纷躲开。
一看此情形,讲道理肯定是没用了,还是打架实际点。
云引运丹催气,准备动手,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驱动元丹了,心下着实吃了一惊,难道平时老偷懒,关键时刻不灵了?
容不得她反省,“铮铮”数声孟家人的兵器就砍刺了过来,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元丹指不上,还是靠腿脚功夫吧,几番打斗下来,云引明显寡不敌众,她本有个机会开溜,但又怕此时阿纯回来羊入虎口,结果这一犹豫丧失了最好的开溜机会,一下子被围住了。
几人已将云引围逼至墙边,孟天杰森森狞笑,竟再次举剑劈下,势要夺云引性命,完全不把云氏放在眼里。
眼看无处可躲,所谓输人不输阵,云引才不会跟这种棒槌求饶,大不了闭眼受死。
“住手!”一声大喝传来,孟天杰的剑气被人制住了。
听声音是云朗,云引暗自庆幸小命保住了,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呃,云赫也在,微一偏头,心中顿时一沉,后面果然还跟着沉脸的二哥。
当街斗殴已是犯忌,此番居然还没赢,只怕回去罚的更惨。
云赫礼数周全地说道:“孟公子,有话好说,兵戎相见有伤两家和气。”
看云氏有人出面了,周围百姓又悄悄从藏身处出来,远远围了个圈看热闹。
剑气被人制住,孟天杰恼羞成怒,听见云赫之话,刚要借题发作,回头一看云穆在后面站着,不禁有些忌惮,于是悻悻收了剑道:“哼,云氏子弟当街殴打我家修士就不伤和气了?你们云家自诩仙门正道,包庇精怪算什么道理!”
云引立刻反驳:“明明是你们先挑事端,无理滥杀,夺他们妖珠!”
云朗赶紧眼神示意云引别再说话了,当街斗殴已是失仪,再吵得面红耳赤的恶化两家关系更是错上加错。
“原来是神惠君莅临,失敬失敬!想来这位姑娘就是云三小姐了。”一句不阴不阳的话突然从看热闹的人中飘出,盘旋在众人头顶上。
云引抬眼,只见人群中走出了一个人,笑盈盈地对着云穆施礼,此人跟孟天杰差不多装扮,不过眼睛更斜,还长着个鹰钩鼻,神色阴险而锐利。
“原来是孟大公子,失礼了。”云朗和云赫赶紧施礼。
云穆也象征性的颔首还礼。
孟天浩示意弟弟几人收了兵器,嘴角含笑说道:“想来只是年轻人气盛有些误会,不必为此动干戈。你我两家都是要脸面的,还是大事化小就此作罢吧,请云兄代我向云宗主问好。”
云穆并不愿意和他们说话,于是微微颔首,对着云引喝道:“走!”说罢准备转身。
小命是保住了,云引心神总算松了下来,慢慢走向云穆。
谁料此时,孟天杰突然叫起来:“你的白毫怎么变暗了?莫非元丹散了?”
云引以为他耍花招,不想理他,继续往前又走了两步。
谁知云朗抬眼一看脸色也变了,云引的白毫真的失去了光泽。
云穆以为是孟氏耍手段损了云引的元丹,立刻伸手去探她眉间,指下果真已无法探及元丹,莫非真着了孟氏的道?云穆不禁脸色铁青眉头紧蹙。
“诶呀呀,这可怎么好!刚刚才说不要伤了两家和气的,你这孩子居然一下子打碎了云小姐的元丹,这可怎么跟云氏交代啊!两家可千万别因此兵戎相向啊!”孟天浩假装惊惶的呼嚎起来。
孟天杰听明白了他大哥的话外音,赶紧叫着分辩道:“大哥你可别乱说,我刚刚都没有碰到她,怎么可能打碎她的丹啊!而且云氏的法门那么厉害,我怎么可能有那种本事呢!”
两人一唱一和地演起来,围观的人们也有些窃窃私语。
“说的也是,云家人的法门可是灵阿三圣所传,元丹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打碎呢,更何况我听说云小姐可是神惠君亲自教授的呢,断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孟天杰又赶紧装作委屈道:“说不定是云小姐自己犯了戒条,散了丹!大哥可能不能冤枉老实人啊!”
云引气不过:“你胡说!我没犯戒!”
云穆厉眼扫过,肃声叱道:“回去!”
一把拉住云引要往外走,却被孟天浩上前一步拦住。
孟天浩一脸坏笑,故意靠近云穆的耳边,却又怕周围人听不见似的,用极大的声音地说道:“听说,许多仙门失德被上神废黜,最初的征象就是凡胎弟子的元丹无缘无故地散了,云兄可要小心呐!不如先查查自己的行止有无不当之处吧!”
孟家的几个修士立刻在旁附和道:“说不定神惠君自己就已经犯了戒条而不自知!”“毕竟您和那个蚕娘······”“我也听说您家子弟先前在天丝城,差点被那里的娘们给沾了······”“您可得好好查查,搞不好那时的元丹就已经出了问题······”
云朗一听火冒三丈,就要上前理论,被脸色极难看的云赫拦住了。
云穆并没有说话,冷冷扫了一圈,止住了孟家人的话,随后拉上云引一步就踏上了含明。
“竟连解释也找不到理由,看来八成是真的了······”云穆刚一御剑腾空,孟家人的话立刻从背后传来。
虽然听到了孟家的废话,但云引觉得丹散了再练就是呗,也不是多大的事,所以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她看见所有长老大晚上的还赶来云庭,就连不律长老和景溪那个几乎不露面的师尊药长老也出来了,才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严重。
云穆自回来后就一直自罚跪在祠堂,既没有训责云引,也没有质问缘由。
这让云引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
眼见长老们都到了,云穆头磕的是一点不心疼自己:“弟子教导无方,有负帝君和父亲期望,更令阖族涉险,乞请重罚!”
云引心下纳闷,我散个丹,跟阖族涉险有什么关系?
不律长老难得没有打瞌睡,把眼睛一横,训道:“罚你有什么用,先解决问题!”
药长老则更加关心事实:“凝寂,你确定是散丹不是碎丹么?”
云穆点头,神色严肃,满眼黯淡道:“确实无法探及碎的痕迹。”
“那可麻烦了!”药长老一边说着,一边在景溪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起身伸手去探云引的元神和脉象,足足探了一盏茶的功夫,满脸愁容。
接着,每个长老都起身来探了一遍,皆是摇头叹气。
云晏不禁脸色凝起,一掌拍在面前的案上道:“你自结丹后至今也没有几日,把这几日所历之事,一五一十全部召来,不得有半句隐瞒!”
接下来,云引老老实实交代事情的经过,长老们有反反复复盘问了不下几十次,她觉得自己都快要讲吐了,可老人家们还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反复推敲核实。
其实在云引看来,散和碎是一个意思,她实在搞不懂这些老人家们为什么非要严谨的抠这个字眼。听了好会儿才总算明白过来,散是你因为犯了神的戒所以修行没了,比如你家神不准你强抢民女,你抢了,所以神不要你了,估计未来也不会再有机会翻身了。而碎丹则是属于战斗遇上强手受了伤,伤养得好还可以再修炼,即使死了,那也是不屈的英雄。
就这么整整折腾了一整宿,长老们还是没有找出问题的症结,一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很快云引散丹的事就传遍了各城,成为玄门各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成为年轻修士的警示。云引层设想过自己玄名大振的各种场景,可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因为散丹出名。
诶,人红的理由总是很出乎意料啊。
很快,坊间就有传闻说云氏不守戒条,已遭上神黜弃,修摄法门失效,元丹散去,元神开始衰退了。于是这两日不断有信来询问此事,或关怀,或试探,或看热闹,总之真情假意搅扰的云庭上下皆头疼不已。
据传还有个更离谱的说法:神惠君不修己德,与人淫/乱,已经修为尽丧,气息奄奄。
不用问,这个说法应该出自孟氏手笔。雷琰听说后勃然大怒,当即要给孟家写战帖,可惜战帖还没寄出,就被雷琯拦住了
几位长老顶着大了两轮的黑眼圈,认真研讨了两日,始终没有找到散丹的原因。
终于外门的修士们坐不住了,这些家族人心慌慌,惊恐的很,他们有些是仙门世家,但有些也仅为凡人。都是玄门,谁还没有个对头仇人的,如果真如传言那样,恐怕他们的修为迟早也有尽丧的一日,那时就大祸临头了。于是赶紧推了几个主事的家主来问问情况,一早便在云庭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