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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云和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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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赫修炼一向精进,琴体本就有些磨损,上次收柳树精时,又不慎碰撞,必须得修葺一番。于是云穆打算带他去云和山的雷氏庄园找庄主雷琯帮忙。

    云晏让云穆把云引带上。

    云穆道:“她未曾结丹亦无拈周试晬,如何定她的器物······”

    这拈周试晬是玄门子弟周岁礼中的一个小仪式,同时也是各家族庆祝孩子即将进入修行的聚会。

    通常是在婴儿身旁三到四步远的地方放上许多法器、乐器、玩具、食物、文房四宝或者杂物之类的,让孩子凭兴趣抓取。

    原本这只是个讨彩头的仪式,不管抓到什么大家都会说几句吉利话,因为连抓根葱都会被夸聪明,但后来越来越多的玄门用这种方式粗暴地判断孩子的仙缘和禀赋。于是事情就有点变味了,时常有父母悄悄在放的东西上动手脚,或者索性不要脸地让孩子重复抓直到自己觉得满意为止,但也有倔强到底不肯屈服的孩子,据说景溪的胞弟景垣就是一个。

    云晏道:“说到这,我正有件奇怪的事情要问你,父亲在世时可有与你提过他为引儿定制古琴之事?”

    云穆道:“并无,兄长何有此问?”

    云晏道:“日前收到尽峣一封信,说在雷家老库中发现了一床已经斫好的琴,记录上写明是咱们父亲在世时请雷钊伯父斫制的,说是要留给自己的女儿。琴腹内铭咒具备,漆身也基本完工。故特意来信询问何时上弦取琴。”

    云穆蹙眉想了想,摇头道:“从未听父亲提及此事。”

    云晏道:“我也询问了几位长辈,竟无一人知晓此事,但算算时间倒是与华阳帝君同父亲立约的时间相近,想来应该是留给云引的。”

    “此事恐有蹊跷。”

    “正是。此番你去云和,不妨仔细查阅一下记录,如无异常,倒省去了咱们一番功夫。”

    云穆应允,正要告退。

    云晏浅浅一笑拦住他:“哦,仙乐大会今年在飞羽城召开,这几日事务繁忙我实在抽不出身,你顺便替我参加了吧。”

    “兄长~”云穆有些迟疑。

    云晏好言哄道:“知你不喜应酬,可大会高手云集,所谓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多看看也可促你琴道精进。”

    “······”云穆依旧为难,不置可否。

    云晏故意苦脸叹了口气,道:“你只有我一个嫡亲大哥,莫非你就忍心看我累死?”

    云穆稍愣片刻,无奈道:“去。”

    云晏露出笑容:“这才乖!对了,把朗儿也带上,好让他长长见识。”

    ······

    云引不会御剑,带着颇为累赘,中途得于飞羽城附近的江边落脚歇一晚。

    谁知前脚刚刚落地,后脚便有一穿戴严整的侍从前来施礼:“敢问阁下可是云氏神惠君?”

    云穆点头。

    那人深拜后继续说道:“我家主人久闻神惠君风仪闲畅,琴艺超绝,想请您过船为他弹奏一曲。”说着指向不远处江面上的一艘乌篷船。

    云朗不满道:“神惠君并非伶人,怎么能呼唤一声便给你主人弹琴取乐!”

    那侍从听后并不反驳,只是拜的更深。

    云赫也颇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云引暗想:这不自找没趣么,二哥琴艺好不假,可他脾气冷也是出了名的,世家仙首们尚且不屑结交,何况你个路人!

    岂料云穆抬眼看了一眼江面的乌篷船,居然径自走了过去,其他人虽觉莫名,却也只好跟上。

    船舱内画栋雕梁,金碧辉煌,所置陈设皆有金玉装饰。

    舱内两侧站了不下十来个修士,个个衣着整肃,气宇不凡。见云穆一行走了进来,船内修士皆颔首行礼,却半点声响也无。

    正位青绡账后端坐着一位年青男子,身姿挺俊,一双手更是与白玉无异,唯骨节坚实有力,左手食指戴有一枚红玛瑙的戒指,右手指甲较左手稍长,其身旁右侧立有一把金丝紫檀的曲项琵琶,那琵琶通体乌亮,金丝若隐若现。看来他便是船的主人了。

    环顾四周后,云穆一言未发,径直在船主人对面的客席坐下,召来望云,便弹奏起来,所弹的是一首云水之曲,配合这乌船四周的暮色,极应那句诗文:缓挑之韵穆若生风,速打之声烟霞四起。

    众人皆屏气凝神,听得如痴如醉,那船主更是眼迸精光,倾慕之意溢于言表。

    待缓过神时,云穆却早已起身出了船舱,从始至终他与船主居然连句见礼寒暄都没有。

    云引不禁满腹疑惑。

    踏上岸时,明月已经爬上了柳树梢头,江面粼粼,月色皎皎,微风轻抚,倒也赏心悦目。

    云引终于忍不住问道:“二哥,你认识这人么?”

    “不认识。”云穆一脸平静,丝毫没有觉得不妥,看云引脸上有些迷惑,他又道:“但我已知晓他的来历。”

    忽而身后的乌篷船中传来了一阵琵琶声,像是答复云穆刚刚的琴曲。

    曲调之中指点密布,似雨打江面,又似玉珠走盘,颇有神魂动起,风月辄止的感觉。

    云赫不由感叹:“看来是位知晓音律的高手,诗中所谓夜雨弦中起,清波指下生,大概就是这样的。”

    云穆凝神听了一会儿,淡淡说道:“走吧。”

    ······

    雷氏家族世居云和,山庄就在云和山脚下。这个家族与云氏千百年修好,两族众人之间很多都是过命的至交,基本属于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其家族众人善制礼乐之器,所制之器皆十分精良,众仙门世家都仰仗他家的器物祭祀神灵。

    雷家现任家主名叫雷琯,表字尽峣,自幼与云晏交好,制器技艺更是出众,据说凡经他手的均属上品灵器,不仅音韵造型具佳,还可作为护身法器供祀上神,故而众仙门都以得到他的器物为荣。

    云朗道:“雷庄主的弟弟名叫雷琰,为人豪爽洒脱,与咱们神惠君打小便相识。”

    云引恍然道:“哦,就是那个造谣说二哥笑比哭难看的公子啊?”

    云朗点了点头。

    云穆并没有带着三人去雷氏庄园,而是直接落在了云和山上。

    这云和山方圆百里,出产许多适合制器的树木,一路上丛林密布。

    只是这个季节大雪封山,漫山遍野全是皑皑白雪,树木被白雪覆盖,加上风雪又大,根本辨别不出方向,行走起来颇为不便。

    云引跟在众人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里踩着,心中十分懊恼,要搁往日这种情形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但现在却只敢小声嘟囔:“咱们干嘛不直接去庄园等,非要冒雪进山?”

    “到了。”云穆突然站住脚,眼睛直直的盯着远处。

    “到······到哪了?”眼前仍是一片白茫茫的风雪,云引纳闷不已。

    突然,雪地里一团杂草动了起来,云引吓了一跳:“不会是野兽吧!”

    云穆没有答话,径直走向前,众人跟上一看才发现,这堆杂草居然是个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年青男子,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手上还抓着个酒葫芦。

    云穆并不言语,只是眉头微皱看着他。

    “拜见雷二公子。”云朗和云赫赶紧施礼。

    这就是雷琰啊?还真是不拘小节。

    雷琰眯瞪开眼睛看见云穆咧嘴笑道:“真不愧是神惠君,这都能被你找到。”

    云穆道:“终日饮酒于修行不利。”

    “有酒我学仙,无酒就念佛啦!”雷琰笑着挠挠痒,把葫芦中的酒一股脑全倒进嘴里。

    云穆耐心劝道:“饮酒损气丧灵,易令邪魔入形,你若能戒,必可早日修成。”

    “如若不能日日饮酒,我又为何要飞升成仙,仙界孤寂,仙寿偏偏又漫长,岂不无趣的好似一座地狱。”雷琰满不在乎的说道,站起身打了个哈欠,抖抖蓑衣上的雪,又倒了倒葫芦才发现酒刚刚都喝完了,于是随手就给扔了。

    云穆依旧皱眉看着他。

    忽然一阵狂风撼过,雪落打地,松涛阵阵。

    雷琰耳根一动,眼放精光,大喜道:“找到你了!”霎时自腰间甩出一把流火精钢斧,一颗参天巨松应声倒下。

    众人瞠目结舌。

    愣了片刻,云赫上前躬身请教道:“雷二公子可是听声判定此树宜于制琴么?”

    雷琰哈哈笑道:“不错,世人制琴皆以桐为贵,殊不知这世间的万物均可发声,不独桐梓为佳。我雷氏一族制器从不囿于材质,只挑声音松透连延者。”

    “这是松树吧,怎么还焦了。”云引看着那黑漆漆的树干说道。

    雷琰笑道:“千年的云和雪松。松木本身质地松软,并不出奇,且含松脂并非琴材上选。但这棵不同,它遭过雷击可御百邪,又被虫蛀却千年不倒,内部的木质结构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每个部分都可以振动。适才狂风撼动,声音清越悠扬,是难得的集乐器和法器之材于一身的好材料。而且这雷火灼炼后残存的松脂还可以助修士凝神入境。”

    云穆微微点了点头。

    云赫则满脸惊喜地拜服道:“单从选材便可见不凡,雷氏制琴,果然名不虚传。”

    云朗也恭敬拜道:“大开眼界,着实佩服!”

    雷琰得意的看着众人,突然想起什么冲着云穆坏笑道:“凝寂,难倒你是直接来山里找我的?······是不是想我了?”

    “······”

    云穆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没搭理,径直往下山的路上走去。

    雷琰倒也不恼,嬉笑着收拾好木材,单手便扛在了肩上,大吼一声:“回家咯!”震得林子里簌簌落了好多雪,云引赶紧避开。

    云和之山真是气象万千,刚刚还大雪封山,狂风呼啸,这山脚下倒是风平浪静,艳阳高照。刚到山脚便见一阔气庄园,良田环绕,阡陌井然,想来便是雷氏庄园了。

    刚进庄,雷琰便冲正堂大声嚷道:“哥,我回来啦!”

    一身着蓝色锦缎的男子闻声走出屋子,腰间坠有一根白玉律管,颇为温雅,眉目之间竟与云晏大哥有几分神似:“尽松回来了,看来是挑中木材了。”

    众人正要行礼寒暄,却被雷琰打断:“快开饭吧,好饿!”说着把木材扔给家仆,自顾自往屋里走去。

    雷琯宠溺的笑笑,领着众人走进屋内。

    雷氏似乎偏好炙烤之物,席间上了许多炙猪、炙鸭之类的肉食,他家炙鸭都是整只整只的上,再由家仆当面撕开,十分豪气。

    云穆不吃鸭子,但云引却啃得不亦乐乎,要不是众人在场,她一定亲自上手撕。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旁边那道名叫豚皮饼的主食,乳白色的饼皮薄而透明,切成小条放在碗里,既可以配肉羹也可以配乳酪,云引更喜欢后者,甜口的,既嫩滑又爽韧。

    看见云氏来人,雷琯很是开心,还反复问起云晏的近况,看来两家果真如传闻中的那般亲厚。

    雷琯道:“云引的琴在库中时日太久,我已令尽松重新打磨上漆,应该过几日就可上弦调音了。”

    云穆刚要道谢,却被雷琰打断,他得意地给云引炫耀道:“你这琴,可是我爹爹亲斫的,用的是曾祖留下的一段千年云杉,斫制之前就已经放置了千年,木质早已干透。从木胎、裹布、粗灰、到上漆打磨无一道工序假手于人,所用之琴徽更是未用金玉、螺钿之流,而是专门为你去西方的昆仑山寻了瑟瑟宝珠打磨而成的,很是费工······怎么样,是不是得好好谢谢我们!”

    云引不太懂制琴,此时全部注意力都被豚皮饼吸引了,满脑子想着怎么不动声色把那一盘全都吃了,于是将就着应付了一句:“真是太感谢了。”

    雷琰脸色有点失望,他本来盼着云引能欢呼雀跃,甜言蜜语感谢他一番的,谁知仅有一句敷衍。

    “行了,尽松,看你一身脏的,也不怕凝寂嫌弃你,一会儿吃完了就快去洗洗吧。”雷琯笑道。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在雷琯的安排下住下了。

    平日在家,戌时便打云板止静了,难得今天在雷家没有人打云板。

    云引候着凝寂差不多安歇下了,便悄悄从房间溜了出来,准备去敲云朗和云赫的房门。

    “谁家的丫头这么大胆,还不就寝,小心我告发。”雷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换洗后的雷琰跟换了个人似的,淡蓝色绸衣,相貌翩翩,还假模假式的拿着把扇子,腰间也坠有一根玉管,款式与雷琯无异,只不过是黑色的,月色之下整个人倒也显得光彩映人。

    “嘘,小点声。”云引赶紧拉住雷琰,“我平日里每天都早睡,难得今天来你家做客,你不尽尽地主之谊么?”

    “要得,要得!哥哥这就带你去见识见识我们云和城的繁华热闹。”雷琰笑着领云引从侧门溜出了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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