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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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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前,坤华王子只有十五岁,俊逸之美便已风传天下,楼月近邦的胡夏国,国王赫连邪罗,慕名来见,一眼成劫,造下了孽来。

    大国胡夏,楼月小国附为父国,年年使者朝觐入贡,才换得国境安泰。

    那年,不可一世的邪罗王,竟大驾屈尊,至楼月国探访,点名要见那绝世容颜。

    坤华王子循礼拜会,邪罗王一见,惊为天人,非要将他纳入后宫,以充床笫。

    楼月虽草芥小国,但也不能令堂堂王子沦为男宠。

    楼月国王公然违抗父国,邪罗王盛怒之下发兵攻打。胡夏人以残暴擅战著称,楼月小国怎堪重击?

    亡国在即,幸得中原大周援兵相救,击退胡夏强兵,保住了楼月疆土。

    目睹兵众死伤、百姓哀苦,坤华王子几次欲以死谢罪,却被王室权臣们拦阻。

    “坤华是封印千年的妖男!坤华不死,家国便无宁日!”这是权臣和巫师们煽动百姓,对坤华的声讨。

    可是当坤华决意自裁的时候,他们却又逼迫坤华活着。

    他心里明白,那些“忧国忧民”的王公大臣,包括他自己的父王,之所以留他性命,不过是借以牵制胡夏的邪罗王罢了。

    他们担心有朝一日,中原大周不再恩赐荫蔽,邪罗王没了顾忌,会再次为难楼月。

    到那时,他们就会把坤华交出去。

    坤华求死不得,却被权臣们污蔑,编排他是贪生怕死、哭求楼月国王饶他一命!

    又造谣说,楼月巫师心生恻隐,为安置这贪生怕死的妖郎,便想出个权宜之计:让妖郎以面具遮颜,便可抑制妖性,待妖郎婚配后才可将面具卸了。

    王公上下都心照不宣,坤华日后的“婚配”,必是送到胡夏做个男宠,想来也只有赫连邪罗这凶煞的王,才镇得住坤华的妖性。

    坤华百口莫辩,为保全自己的母亲,为安抚声讨他的百姓,他不得不认下“贪生怕死”的品性,认下“祸国妖男”的罪名,戴上面具,不再以皮相示人,直到……直到被送入胡夏国的王宫。

    话说回来,那些权臣如此相逼,楼月国王又坐视不理,这与坤华体内一半的中原庶人血统不无关联。

    他的母亲是流亡西域的汉女,被楼月王室收留入宫为婢,一日楼月国王酒后乱为,这才纳她为妃,生下坤华。

    中原这边,助楼月败退胡夏侵扰后,大周就成了楼月的新父国,楼月每年进贡玉器和美酒,另派八王爷前往中原为质。

    天有不测风云,八王爷于年初突染恶疾,客死异乡。王爷尸骨未寒,周朝皇帝就已降旨,点名要坤华王子接替王爷赴京为质。

    楼月早已将坤华默许给胡夏国的邪罗王,中原天子为何又非要招纳他?

    个中缘由,他不得而之。

    他不过是个位卑的王子。

    “就这?”听了坤华的讲述,白朗竟显得有几分轻视。

    坤华怔了怔,既而自嘲苦笑。

    他们在潭边一块大石上对坐,白朗仍然握着坤华面具不肯归还,质问道:“所以你就戴上面具?所以你就任人侮辱?”

    “我们……谁能抗得过命?”坤华的眼圈又开始泛红。

    “什么是命?命是在你自己手中,不是在别人的嘴里!”

    坤华不语,望着湖面,凄然神伤。

    “切——”白朗竟发出一声嗤笑。

    坤华又是一怔,疑惑看他。

    “行了行了,你狗血撒得够多了。”白朗手捧坤华的面具,在掌心里转了个圈,然后动作自然地扣在自己脸上。

    坤华很在意那副面具,但是他更疑惑白朗的态度。

    白朗戴着面具,对坤华说道:“坤华啊坤华,你这么聪明,难道还看不出,胡夏攻打你楼月国的战役,根本不可能是因你而起?”

    坤华的心猛地一颤。

    他怎会想不到?只是……他不愿去想。

    白朗却并不留情,灼灼的目光透过面具直视着坤华:“你既然地位卑微,胡夏国征你去做个男宠,楼月王室又为何护你?”

    坤华支吾:“因、因为我再卑微也是王室……”他心虚,不敢再说下去,更不敢看白朗的眼睛。

    白朗却用手扳起他的下巴,让他被迫看着自己:“那他们又怎么舍得送你来我朝当质子?”

    坤华无语。

    “楼月王室根本就没把你当族人!他们假借护你周全的名义,故意引胡夏邪罗王发兵……”

    坤华的身体开始颤抖:“不、不是……”

    白朗目光如灼:“胡夏讨伐楼月,如若就此吞并了楼月,胡夏就成为西域大国,实属我中原大周边境之患……”

    珠玉般的泪从坤华眼里滑落,他把钳制在下颌的手推开,那只手又快速掐住了他的脖颈,虽然力道不大,却让他逃脱不掉。

    “胡夏国吞并楼月后,将会成为西域霸主,我中原大周不可能听之任之,必会出兵干涉,楼月王室便可借我大周之力,摆脱胡夏国几十年来的强权压制!”

    “不……不是……”坤华已经忍不住连连哽咽。

    他想逃脱,白朗的手稍一用力,就把他带到近前。

    “坤华!楼月王室为依附我大周的荫蔽,不惜与胡夏交恶,不惜百姓安危,不惜兵众性命,却又怕被天下诟病,才把你诬蔑成千古罪人啊!”

    “不!不是的!”坤华像突然发疯一样,大叫着挣扎。

    白朗却在这时放开了他,坤华用力过猛便向后仰倒,他蜷缩起身子,趴在石头上,掩面抽泣。

    “父王……您为何、为何这样对我……我宁愿……宁愿去给邪罗王做男宠,也不愿……不愿背负千古罪名……”

    戚戚的哭声,幽幽的怨诉,让人心生怜悯。

    白朗却坐在一旁,不言不语。他摘下面具,把它放在坤华的手边。

    虽然心疼,但白朗知道,与其说些无力的劝慰,倒不如让他哭个痛快。

    他一直安静地看着坤华,直到坤华哭够了,抽抽嗒嗒地打起哭嗝,才温柔劝道:“你已身在中原,我大周自会护你周全,无论是邪罗王还是你楼月王室,都不敢再为难你,这面具,就由我做主,卸了吧。”

    坤华仍不肯看他,抬起袖口倔强抹泪,然后伸手去拿放在地上的面具。

    却被白朗扼住手腕。

    “我看你是心甘情愿被人糟蹋!”白朗咬牙切齿,凶恶地瞪着坤华,像是恨不得咬在他身上。

    “这……由得了我么?”坤华苦笑,“你们点名要我来当质子,不也是想拿我当玩物?”

    白朗一怔,他确是有些心虚。

    “王贵妃借召见之名在她宫里逼我,她如若将我当一国王室……不!哪怕是将我当个草民,当个人,也不会如此对我!”

    白朗无言以对,坤华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承认,想要给自己留一丝颜面。

    坤华趁着白朗失神,试图挣脱白朗的手:“太子殿下,请把面具还我。”

    白朗反应过来,手上又使力攥住了他:“不!”

    坤华急道:“还我!”

    白朗更急:“不还!”

    “还我!还我!还我……”坤华的情绪突然失控,别过头去,泣不成声。

    白朗伸出双手,试探着搭在坤华腰际,见他并未抗拒,便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

    “坤华,我不要你再戴上面具,我要你堂堂正正地活着,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遭人践踏,你一定要相信我!”

    小凡,你要活下去!

    小凡,你要活下去!

    ……

    最痛苦的时候,他便是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句,他要活下去,他要做主子们的宠儿。

    夜已深,千秋苑西殿里却烛火通明。

    初踏进这里时,那些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的物件儿,他都已悉数受用过了。

    这里每天都上演最羞耻最痛苦的戏码,这里的每个少年都被太监“恩师”们倾尽所能地训教。

    小凡是薛公公最“赏识”的,因而对他的训教也就最严厉,好在他现下正受着的,已是今夜的最后一关了。

    他身上穿着大周最华丽的礼服,层层华衣罩在身上,繁琐而雍容。

    而训教之课便是,小凡要极优雅极撩情地将那华衣层层褪去。

    他举止端庄却透着艳情,优美如舞却不失铿锵,妩媚多娇又兼具男儿倜傥,真真儿的助兴摧情,即便无龙阳之好者,看在眼里都会意乱情迷。

    他已深知自己的处境,也了然这副身子的用处,是故认命地由着太监们训教,他虽自怜却从不抱怨,因为折辱也好,疼痛也罢,只要能吃饱穿暖,于他而言,便日日是好日了。

    小凡已将自己脱光,太监们将他看在眼里,满心欢喜,频频点头。

    可就在他以为训教已结束,将一件红衫覆在身上时,他听到有人传报薛公公到。

    太监们跟着薛公公久了,一看脸色便知,薛公公今日心情极差,于是请过安后便不敢再上前。

    眼看着薛公公走向只着一件透体红衫的小凡,他们面面相觑,心知这孩子今日必是难过了。

    “薛、薛公公。”小凡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心跳得更急。

    薛公公却似没听见一般,面无表情地盯着小凡的脸看了许久,又将目光在他的身上来回逡巡。

    “薛、薛公公,奴才、奴才今日的习练,都完成了。”

    薛公公闻言,裂开了吃过人似的血红大口,笑得瘆人。

    小凡不禁将红衫的衣襟紧紧攥住,双手抱紧于胸前。他本能地退却了一步,却被薛公公一把薅住头发,紧接着一个巴掌掴在脸上,小凡一个站不准,便跌倒在地上。

    却听那老太监咬着牙,下令道:“来人,堵嘴!”

    一句话令小凡惊恐得窒息。

    谁都知道,这便是要重刑了。

    因为千秋苑的重刑会令人丧失理智,惨叫声根本无法压制,训教这些孩子又是隐秘之事,于是便要将嘴堵住行事。

    “不!不……不要!薛公公饶命!薛公公!饶了奴才!薛呜……呜呜——呜——”

    一个太监用一块布将小凡的嘴堵个严实,小凡逆来顺受惯了,深知再挣扎下去也得不着好儿,便只得趴在地上默默地哭。

    薛公公此时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那凄美可怜的红衣少年,陶醉地听他呜咽着哭泣的声音,极其享受地说:“取鞭子来。”

    少年大惊,猛地抬头,漂亮的大眼睛不停地滚落下泪珠。

    那本是一双极无助惶恐的眼,谁见了都不忍再去施以伤害,可薛公公却毫无怜悯之心,他是嗜虐的野兽。

    小凡眼睁睁地看着皮鞭高高地举起,又重重地落下。

    大殿里不断传来皮鞭驭风“嗖嗖”声和少年痛苦的呜咽,少年身上的红衫都已被抽打成了破碎的布条,虚挂在鞭伤痕痕的白皙躯体上。

    薛公公一边丧心病狂地鞭打着小凡,一边咬牙切齿地谩骂:

    “我还以为是到手了个绝货,谁曾想今日竟给那质子比了下去!小凡啊小凡,你长得好,可却偏偏和他相像!不知是你命不好,还是我不济,有他在,你再美也成了东施效颦!”

    一直站在一旁的桂公公上前提醒:“薛公公,您这、您这怕是要弄坏了,坏了咱们就送不出去了!”

    “有那质子在,他到底是送不出去的!”薛公公暴喝一声,手上鞭打得更加用力,“现在王贵妃一心扑在那小小质子身上,还会看得上这个东施吗?”

    桂公公惊惶得掩住了口,谁曾想薛公公竟将小凡真正的用途说了出来。

    他们确是在为皇上挑选男宠,但每一批受教的男宠中,他们实则都会挑选出最佳的那个孝敬给王贵妃。

    给皇上戴绿帽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因而太监堆儿里也只有薛公公和桂公公级别的人才知道。

    然而薛公公怒火攻心已是全然不顾,直到少年呜咽的声音渐渐弱小,直到少年痛晕了过去,皮鞭的声音仍未停止。

    终于,老太监体力不支住了手,一把将地上的少年抱在怀里,用温柔得变态的语调道:

    “小凡啊,你这张脸,若是让贵妃娘娘见了也是给她添堵,既然是个祸害,不如,就让老夫接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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