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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正月十五花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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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美惠子走进医院大门的时候,马夫人也到了医院大门口,她看着三个日本 兵走了进去,并没多想什么。夫人拿上食盒走进门诊楼,上到二楼院长办公室,看到那三个日本兵也在里面。因为夫人站在办公室门外,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所以她看不到站在马老爷子面前的美惠子的脸。

    马老爷子看到三个日本兵走进办公室,一抬眼看到了美惠子,一下子惊呆了。他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失踪十年的女儿。一股热泪涌上来,差点儿就冲出眼眶,他用力咬住后牙,硬生生把自己要蹦出来的心压了回去。

    美惠子也认出了父亲,虽然模样没有大的变化,但是头发明显地白了。父亲较十年前老了很多,一定是自己的失踪催白了父亲的黑发。她也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用中文说:“老先生,我奉命来接六位日本军官,请你让人把他们送到楼下。”

    她一摆手,让跟随的宪兵到门外去等着。

    马夫人并不惧怕日本兵,一侧身让他们出去,自己抬脚走进办公室。一边走一边优雅地说:“老爷子,到饭点儿了,该吃午饭了。”

    她正奇怪为什么眼前的老爷子一副激动却又努力克制的样子,藐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日本女人,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天呢!这是静娴?!

    马夫人两只手紧紧抓住食盒的把手,嘴巴微张却发不出声音,身体也禁不住颤抖起来。

    美惠子也认出了母亲,眼泪再也忍不起,“刷”得一下流了下来。

    马夫人此刻也是泪如雨下,嘴唇颤抖却没有发出哭声。

    美惠子知道现在不能哭,赶紧用手把眼泪抹掉,努力用平静的声音说:“夫人,您做的是什么好吃的?我能尝一尝吗?”

    马夫人已经不能说话,她默默地把食盒放到办公室的茶几上打开,端出里面还带着热气的饺子,拿出一个小碟倒上醋,把一双筷子递到美惠子手里。

    马老爷子和夫人就站在那儿,看着美惠子,不,是静娴,站着吃了几个饺子。

    一会儿,她把筷子放下,对夫人说:“您的饺子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

    她掏出一块手绢,为夫人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她看到母亲一如多少次梦中出现的那样美丽而慈祥,但十年来对女儿的担忧和思念让母亲两鬓染霜。

    她多想立刻紧紧地拥抱母亲,她有千万句话语想对母亲诉说。

    她想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听她给自己讲故事、唱儿歌。

    她想像以前一样陪母亲洗衣、做饭、做家务。

    她想像学生时代那样,每次放学走到街口,远远就能看到母亲在大门前张望自己的身影。

    但此刻,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泪中含笑地说:“谢谢您的招待,我告辞了!”然后就转身走出房间,带着两个日本宪兵离开了。

    静娴走得很决绝,就像当年离开北大时的不辞而别。当年是因为出于保密的无奈,今天是因为自己的使命还未完成,身上的这层伪装还需要继续保留。

    静娴在十年前就明白一个道理,当她决心为了遭受列强蹂躏的国家、为了亿万苦难的人民而奉献自己的时候,她就不再仅仅是马家的女儿,而是一个坚强勇敢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了。

    这一别,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再见面的机会。也许,这一别将是永别!

    马夫人和老爷子谁也没说话,他们知道现在不能说,女儿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这种痛苦、这种无奈、这种隐忍,压得母亲心力交瘁。她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身体,几乎摇摇欲坠。

    老夫妻俩互相搀扶着走到沙发前坐下,看着茶几上女儿用过的筷子和盘子里剩下的饺子,似乎那上面已经融进去了女儿的万般心意。

    母亲拿起筷子,夹起一只饺子,混着流到嘴角的泪水,把饺子送进自己的嘴里,似乎这样就能把母女两个紧紧捏在了一起,再也不会分离。

    马老爷子的心情也经历了从震惊到心痛、从克制到无奈、从隐忍到悲愤的过程。静娴是老爷子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没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

    老爷子曾想像过女儿上学、恋爱、嫁人甚至生孩子,唯独没有想过女儿有朝一日会成为一名斗士。

    老爷子也从未想过女儿会身陷魔窟天天与国家和民族的敌人打交道,也从未想过今天父女母女三人见面却不能相认。

    他用胳膊紧紧揽住夫人的肩膀,要给她依靠、给她支撑,要把自己的力量输送给她。

    老爷子暗暗提醒自己,必须要坚信女儿一定能回来,他们一家人一定会有重新团聚的那么一天。

    马老爷子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捡起桌上的毛笔蘸上浓浓的墨汁,在白纸上写下两行大字: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马家驹回到青岛的当天晚上,就去圣弥厄尔大教堂见了费宗明。因为家驹负伤被救后给费宗明打过一个电话报平安。那时欧阳兰刚被打死,费宗明得知家驹还活着非常高兴,今天见到家驹康复归来,费宗明虽然对家驹如何脱险有很大的疑惑,但是当下正是用人之季,他就想对家驹边用边考察。

    俩人把最近一个多月发生的事汇总分析了一下,这驹心里就把很多事情发生的线索串起来了。当然他不会点破欧阳兰是日本特工、军统炸总督府仓库是着了谁的道、小港仓库是如何被炸以及药材现在存放在哪里。他只是顺道费宗明的思路说“小港码头很有可能是霸爷下的手”。

    当家驹得知费宗明派了刘山到码头搬运队卧底,第二天就让家华提醒张文生,也不用动手,只要防着刘山,也许以后他还能派上用场。

    转眼就是元宵节,北方人觉得只有过完正月十五,春节才算是真正过完了,所以这是过年的最后狂欢。

    因为婚期定在了正月十八,所以十五这天,张璇就向井上镜院长请假,要跟家驹提前回潍县。普济医院的女神要出嫁了,井上院长虽然不了解张璇早就有未婚夫这事,但是得知张璇要结婚的消息还是非常高兴,并且特意准备了男女对表作为贺礼。

    井上镜院长对张璇说:“张璇小姐,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我竟然一直不知道你有未婚夫了。”

    “真的很抱歉!”张璇有些羞涩地说,“因为来到医院时间还不长,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影响到大家,所以就没有提前告诉大家。”

    “那你的未婚夫一定是青年才俊,他是做什么的呀?”原来斯文人也有一颗八卦的心啊。

    “他是我大学同学,自己做了点小生意,开了一家贸易商行。”

    “这可是真的不错啊,医科出身还会做生意,真的是人才啊!祝你们新婚幸福!”

    “谢谢院长!”

    因为张璇的父母远在烟台,如果马家驹到烟台接亲,那得两三天才能到家,实在不方便。所以他和张璇一商量,就让张璇提前到潍县,找一个亲戚家住下,从他们家出阁。

    得知今天家驹和张璇要回来,马夫人特别高兴。又因为今天过十五,所以家里准备了很丰盛的一桌子饭菜。

    今天晚餐没人吃主食,最后佣人端上来的是煮元宵。这元宵是马夫人带着佣人亲自做的。元宵馅有蜜枣、冰片、苏麻、樱桃、冰糖、桔饼、玫瑰、火腿、芝麻、核桃等十多个品种,味道各异。有的糯软爽滑,有的甜润清凉,有的肉质干香,有的果味浓郁,同一碗元宵,有几种不同芯馅。

    吃过元宵,家驹要带张璇去看花灯。

    元宵节的习俗在全国各地不尽相同,其中吃元宵、赏花灯、猜灯谜、舞龙、舞狮子是元宵节最重要的民间习俗。而在山东,人们又加上了踩高跷、划旱船、扭秧歌,就让元宵节更加热闹。

    挂花灯的习俗据说源于东汉,在民间有一则美丽的传说:古时一猎人射死了一只神鹅,玉帝闻讯大怒,要为神鹅报仇,要于正月十五降天火焚烧人间。一位善良的仙女偷下凡间向人们报告了这一消息。人们决定在正月十五前后家家户户挂红灯,放烟火,待天兵要下凡时,见火光一片,以为火早就烧起来了,便不再下界,直接向玉帝交差,人间得免一难,此后,每到正月十五,家家户户都挂花灯。

    潍县的花灯不同于其它地方,除了在大街小巷门上树上挂花灯,潍县人还把花灯挂到了船上。前文说过,潍县城是少有的双城形制,在两城中间夹着一条白浪河。

    白浪河原名白狼河,有两三百米宽、一二十米深,两岸有多个码头,渤海里的海船都能溯流而上直到潍县城,所以潍县也算是一座水城。白浪河两岸长着许多桃树和柳树,到了冬天叶子都落尽,干枯枯地,把城墙和河水衬得有点儿不精神。

    郑板桥曾在潍县做过县令,他写下了40首《潍县竹枝词》,其中的第一首就是颂赞潍水比苏州。“三更灯火不曾收,玉脍金齑满市楼。云外清歌花外笛,潍州原是小苏州。”

    家驹和张璇、家华和丽芬两对恋人一起来到白浪河西岸的时候,圆圆的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放眼看去,清冷的月光下,在城墙上、石桥上、停泊的船上和两岸的树上都挂着各式花灯,甚至河面上也有人做了荷花灯、鲤鱼灯、螃蟹灯、八仙过海灯等,底下用葫芦作浮力,让这些五颜六色的灯都漂在水面上。

    很多花灯上挂着灯谜,看花灯的人来来往往,纷纷参与到猜灯谜活动中来。猜对的人都喜笑颜开,没猜对的人都顿足撇嘴,灯光中闪耀着中国人民智慧的光芒。

    有人在石桥上放起了焰火,一个个火球冲天而起,飞到两三百米的高空炸裂开来,如菊似伞,绚丽辉煌。天上的月亮、半空中的焰火与地上、水上的花灯交相辉映,整个潍县城和白浪河流光异彩,绚烂纷呈。

    就算是日本人制造了白色恐怖,也扼杀不了中国人民顽强的生活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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