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1

    瑄瑄姐的婚事开心操办，三媒九聘，推算吉日，按最复杂的程序走着。看她要嫁了，知道我俩最亲近的人难免打趣我几句：这下小安安着急了吧，也想嫁人了吧云云。

    说到我……

    爹爹起初一心要让我嫁给那个脾气稍拧的太子，我见过他，亦没觉得有何不妥。

    心知哪日有宫里的旨意下来，我出阁便是。

    一转眼及笄之后又过了两年，明白人家根本没看上我时，我已虚长两三岁，身边贴身的丫鬟都连着遇到意中人让我许配出去了。莫非我亦要步瑄瑄姐后尘？

    倒也是无所谓。

    爹爹提及此事，却每每生气，总说皇家有眼无珠，便要将我许配他人。

    可偶尔见他看别家的求亲拜帖，又一定会左右挑刺，嫌这嫌那，觉得没一个配得上我。

    我劝他：“爹爹何必如此烦心，我又没着急出嫁，咱们家养我一个老姑娘不是绰绰有余？”

    爹爹总慈爱摸我的头，念叨一样的话：“我虽仕途顺畅，可说起来也是运气而已。咱家在京城根基不深，万一哪天飞来横祸，家道破落，诺儿没有个好夫君做靠山，岂不是要跟着为父受罪？”

    我以为爹爹是因为出自没落贵族，由清贫书生从别的州县苦读进京发迹，多年来见惯宦海沉浮，才这么悲观，杞人忧天。

    可原来什么事都不禁念叨。

    一向办事谁都服气的皇帝近年来似乎心思重，好猜忌，我爹以往直谏，定是已有得罪，因一桩案子失手，触怒龙颜。嗯……同时触怒龙颜凤颜。

    皇帝一旦动手，可谓是稳准狠快。

    林府抄家被封，爹爹连同一票人打入天牢。我家下人仆从逃走的逃走，遣散的遣散，一夕之间剩下稀稀落落一行人匆忙搬到城郊晚简小院。

    乃是我母亲家里远亲的一处闲置祖产，爹爹代为打理，以母亲和我的名字命名。幸好有这处地方，否则岂不是要流落街头？

    这里自然亦是被御卫军查过一番，倒也还算是客气。

    置物的数口大箱子全都整齐摆在小厅中，没有翻乱，其中有账目的银钱亦一分不少。

    或许爹爹早有预料……

    姨娘和我暂时也衣食不愁。

    核对清理物品，原来爹爹将我的嫁妆亦放在此处，宝珠玛瑙美玉鸾凤冠，十丈金绣名锦红嫁衣，可算是值了老鼻子钱了！

    我心甚悦，对姨娘说：“珠珠姨娘，如此一算，咱们可忒阔了！看这凤冠上的珠子，拆下一颗不就能吃一年！爹爹果然疼我！”

    家中横遭变故，姨娘知道我爹爹的气度和官场的套路，尚算淡定。此刻却难得弱柳扶风，惨兮兮的叹气：“老爷一心想给你寻一门上乘亲事，可如今”再长叹一声，以帕子掩面而去。

    可如今？

    得益于我芳碑似的形象，之前便没人想娶我，遑论如今，真可谓喜鹊路过我头上，怕是都要绕着飞。

    我倒觉得家财散尽是无妨，离开皇城繁华地更没什么。

    只求爹爹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