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再提
端王倒是没有笑，只示意她快些吃。
“太后病倒得突然，只怕之后御医们看过了还得叫你过去，晚些时候怕是连喝口水的时间也没。”
这话说得不假，林言秋也顾不上客气，端起碗来连忙吃喝。
端王就在一旁给她端茶倒水，偶尔也下筷吃是上一个龙眼包子。
林言秋吃相并不难看，当年也是被端王府上的嬷嬷教过的。虽然吃得快，可动作却是好看的。等她吃了个八分饱，寝殿内的御医们刚好出来找人。
端王招手示意人把东西都撤下，笑着道：“御膳房那边给诸位备了点吃喝的，这就让人送来。”
众人纷纷躬身行礼道谢，这才叫上林言秋跟她说了一个激发药性的针灸之法。
林言秋听着，还是拿内侍当练手的，被一众御医教导，很快就上手了。
孙院正摸着胡子道：“就是这般。太后吃的药片刻就得，你等太后吃完药后一刻钟就开始行针。”
林言秋认真点头，等进内殿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回身看了一眼，却早已经不见了端王的踪影。
仿佛这人就是特意来一趟，陪她吃了一碗粥一般。
她进了内殿，里面就更安静了。林言秋这才大胆摸了摸太后的脉，心下当时就有种不妙的感觉。
她扭头去看秦御医，秦御医冲她使了个眼色。
师徒两人凑到了边上，秦御医才压低声音道：“这也是搏一搏，万一——”他顿了下，声音更低了，如同气声一般：“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林言秋一颗心怦怦跳，过了片刻之后才稳住，轻轻点了下头，连着话都没有说。
幸而，太后被宫女慢慢喂了药之后施针催发药性的效果很好，等到林言秋起针的时候，太后发出了一声轻而长的呻、吟声，勉强睁开了眼睛。
“娘娘……”一旁的桂嬷嬷又惊又喜，连忙回身叫御医进来。
床幔放下，把太后的手伸出去，进来的孙院正和秦御医给太后把了脉，又在外面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话，这才退了出去。
等着林言秋起针之后，桂嬷嬷带着宫女给她擦拭身体，换了衣衫，皇上就匆匆带着一大群人进来了。
床幔挂在床的两侧，皇上和皇后上前给太后问安。
太后一张脸白如纸，连着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她只低声叫了皇上的乳名，等着皇上靠近了些，她开口说：“你……你……舅舅……”
皇上沉下脸，道：“母后还是好好养身子吧，杨氏一族的事情，母后不必担心，朕自会安排好。”
太后脸上露出了几分绝望：“哀家……都快死了，你就……就不能顺……哀家一次吗？”
皇上脸色愈发难看：“母后且要长命百岁！如今不过是被杨氏一族气病了，等好好调养回来，就无大碍了。”
这话却是假的了。
林言秋在一旁听着这对全天下最为尊贵的母子说话，只低头不语。
她和御医院的御医们都知道，太后这次彻底伤了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了。原本若是还有两三年的寿数的话，如今最多也就是两三个月。
若是运气不好，三五天也是有可能的。
太后气虚，说不了多少话，只默默流泪。
皇上又劝了几句，就推说前朝还有事情，起身就要走。
结果，他刚站起来，太后就抓住了他的衣摆。
皇上无奈，重新坐下，扶着太后道：“母后，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太后颤颤巍巍说：“你……你留他……他一条性命……儿啊，那是你亲……亲舅舅，不管他做了什么，与你……与你名声不好啊……”
皇上脸色一阵变换，明显是并不想留着杨泽盛了。
可他也知道太后这话有理，最后只勉强笑了下道：“好，儿听母后的，留他一条性命。”
再之后，皇后带着诸位王妃，还有宫里的妃嫔在太后身边侍疾，皇上则拉着睿王和端王在前朝做事，太后的情况也是一天好一天坏的，林言秋甚至都离不了太后宫中。
一直到几日后，杨氏一族的案子下来，余下的人都保住了性命，连着家也没有抄，直接判了一个流放三千里。
戴河虽然把杨氏卖了，可也算是跟着杨氏沾光，一起来了个流放三千里。
太后得了消息，人也精神了许多，立刻喊着桂嬷嬷让她给杨家的人准备一路的吃穿用度，还有药材什么的。
“这大、大冬天的，皇上竟然不能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时吗？”太后说着又是一阵伤心，桂嬷嬷就在一旁劝着：“时日久了说不定还要生什么变数，如今皇上厌弃了那边，自然是早早得离了京城才好。”
太后听了只能点头，又默默哭了几天，等到杨氏一族上路的时候，太后不能亲去，就派了桂嬷嬷去送自己在宫中好好吃药，又好好针灸。
针灸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了杨仪娴，对林言秋感叹道：“幸而当时把娴儿嫁出去了，不然，怕也是要跟着杨家上下吃苦。”
林言秋听了也不说什么话，只继续给太后针灸。
“娴儿那丫头，对你有心结，之前哀家想把她指给端王，她偏偏觉得端王对你有新意。”太后慢悠悠说，她如今倒是能说整话了，可说多了还是气喘得厉害。
林言秋抬头冲太后笑了笑，道：“娘娘，如今正行针呢，您要是有话说，等行针之后再说，这样对身体也好些。”
太后就不再说话。
可真等行针结束，林言秋正收拾东西，让宫女拿着银针下去煮了消毒，就听到太后说：“哀家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嫁给端王？”
林言秋只冲太后笑了笑，道：“端王殿下位高权重，容貌也出众，这京中再没有被他更好看的男子了，民女如何会不愿意。”
她愿意，可她不想让太后如意。
太后道：“那我收你为义女，哀家要求不多，只要你多照拂下杨家，照拂下娴儿……”
林言秋摇头。
太后皱眉：“怎么，你不愿意？”
“我与杨姑娘、杨氏一族虽然没有什么大仇大恨，可杨姑娘当初对我几次三番刁难，若非我小心谨慎，说不定如今性命都没有了。而她能做这些，背后无非是杨氏一族纵容。”
林言秋直直看向太后：“民女虽然无心报复，可也做不到照拂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