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下雪
秦御医听了这话都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端王轻笑出声，道：“林姑娘当了大夫，这心倒是狠起来了。”
直接拿黄连泡水，能苦死人。
林言秋只笑了笑：“我医术不如老师，只能开这种简单又方便的方子，老师的方子，我还有得学呢。”
秦御医摇头，虽然看不懂林言秋为何突然跟端王开玩笑，却也点了点她道：“你去给王爷抓药，入档。”
林言秋在御医院多日，这种活儿干起来自然得心应手，等把药都打包好，她递给端王的时候就听到端王道：“林姑娘送我出去吧？”
两人一起出了御医院，御医院门口倒是干干净净，也没有什么人来往。
林言秋停下脚步看向端王。
端王手中拎着药，借着暮色周身染上了一圈带着红晕的光芒一般。
林言秋只觉得有些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可又明显感觉到端王唇角带笑。
他对她说：“林姑娘此生不愿做妾，我也只愿娶一人已足矣。”
这话就如同是梦境之中一般，林言秋听到的时候既清楚又模糊，等她回过神时端王已经拎着药包走到了路口，守着的平安这才匆匆冒头，接过了他手中的药包，在前面引路。
林言秋看着他们背影消失在路口，只留下一片落日余晖，半晌才眨了下眼睛，意识到端王对自己说了什么。
太后跟她说那些话的时候，端王竟然听到了！
他听到了！
他不止听到了，还听到了她说此生不愿意为妾的话，还对她说“只愿娶一人已足矣”！
端王这是什么意思？
林言秋红着一张脸回去，只跟秦御医打了个招呼就拿着借出来的书回了自己房间。她努力稳住心情，还是用了差不多两刻钟才终于能看进去书上的内容。
只是，当天晚上睡的时候，林言秋还是梦到了自己与叶书明离京赴任那次。
端王亲自到城门口送他们，把她一直喜欢、想要的那件大氅当做是送别礼给了她。那大氅倒不算特别贵重，只是用的是天鹅绒织的，又漂亮又轻软又保暖。
林言秋见过一次就喜欢得不得了，不过也知道这东西用起来不方便，只每次看到端王就忍不住多看两眼。
端王生得玉树兰芝，穿着这样大氅在风雪之中，自然是格外引人注意的。
大约是因为这样，端王就以为她特别、特别喜欢这件大氅，所以才郑重送给了她。
除此之外，端王还附赠了两辆马车的东西，不太显眼，然而里面吃穿用度都是她的，还有一箱子金银，一箱子珠宝。
大约是白天端王说得话引起了她心中的涟漪，她竟然梦到了端王拉着她的手说：“言秋，你留下，我娶你为妻……”
林言秋一下子被吓醒，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幔。
床头的窗户照进来水银一般的月光，让她渐渐适应了屋里的黑暗，也看清楚了上方床幔上的绣花。
是石榴花，还有一些月季。
林言秋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一颗心虽然还因为梦境中端王的话而跳得飞快，却也冷静下来。
她只觉得口干舌燥。
等到连心跳都平稳了，林言秋这才坐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口气喝下。
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落下去，她坐在床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才察觉了外面的光线不对，那仿佛不是月光。
外面仿佛还有什么声响。
她下床，披上王含柔给她的斗篷，悄无声息地开门出去。
外面下雪了。
林言秋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廊檐下的宫灯微微晃动，散发着温和的光，再被地面上的雪反照，这才形成了她在屋内看到的光线。
林言秋双手拉着斗篷包裹着自己，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这才哆嗦着回屋躺在还有余温的被窝里。
什么曼妙绮丽的想法都没了。
第二日，林言秋是被外面惊喜的声音给吵醒的，不过惊喜之后也有麻烦。宫里的小宫女和小内侍开始清扫各处宫道上的积雪，免得贵人出行不方便。
林言秋起身，御膳房那边已经把御医院的早饭送来了。
她入宫的时候是深秋，如今就显得衣服单薄了，哪怕是裹着王含柔送的斗篷，到了吃饭的地方也有些冷。秦御医见状，沉声道：“我让人跑一趟，给你送些冬日的衣衫进来。”
林言秋闻言冲着秦御医笑了笑，连话都说不出口，只捧着热乎乎的粥暖了一会儿才道：“今年是不是下雪比往年还早些？”
这才十月初，竟然就吓了这么大的雪。
陆御医在一旁道：“是早些，我记得去年初雪都在十月下旬了。”
一群人就讨论起初雪了，不过倒是没人说出去赏雪。林言秋听了心中有数，猜测京中情况估计也不太好，也不知道药香阁和家中都如何了。
等到用完早膳，她这边还未曾出门去太后宫中就看到一个小宫女提着一个厚重的包袱匆匆赶来。
“端王殿下让奴婢送来的，说是林姑娘当日入宫匆忙，怕是没有厚些的冬日衣裳，如今下了大雪，怕姑娘冻着，就匆匆送来，让姑娘先凑合穿着。”
小宫女口齿伶俐，一下子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手中提着的包袱也打开给林言秋看了一眼。
确实都是衣物。
“如今天气冷得厉害，林姑娘还是先穿上冬衣，别再着凉了。”小宫女劝她，直接就拎着包袱给她送到了屋里。
林言秋谢过了她，还准备给荷包，小宫女连连摆手不收：“林姑娘这就折煞奴婢了，端王殿下已经给过赏赐了。”
等林言秋换了衣衫出去，这才觉得暖和了许多，等跟秦御医和齐御医汇合后三人一起朝着太后宫中赶去。
太后今日精神倒是极好，林言秋给她针灸的时候还听到太后说要去赏雪呢。
她心中记下了这事儿，决定一会儿出去告诉秦御医，一定要拦着太后赏雪。
太后如今的情况，冷不得、热不得，这寝宫里虽然放了炭盆，可也比往年少了两个，并且离床也远了些。
林言秋沉默着给太后扎针，太后却是无聊，一双眼睛落在了她身上，看了一会儿才突然道：“你身上这衣裳的料子，似乎是之前江南那边进贡的云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