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不同
太后寝宫中一股难闻的呕吐物的味道，还有粗重的呼吸声。
林言秋过去先是请安，一旁桂嬷嬷帮着太后叫她起身，她这才过去给太后针灸。
太后很是配合，等着她银针一根根刺入，太后的呼吸也缓了不少。王含柔在一旁随时注意着，时不时拿帕子给林言秋擦拭额头的汗水，连着之后的计时也是她来的。
一轮针灸之后，林言秋累得微微喘息，太后此时却没有睡着，只一双眼睛时不时看林言秋一眼。
桂嬷嬷见她这般，凑过去低声问道：“娘娘可是哪里还不舒服？奴婢去叫御医进来？”
太后眼珠子动了动，又看向林言秋。
桂嬷嬷明白了，太后这是想跟林言秋说话。她过去低声喊了林言秋：“太后想要林姑娘陪着说说话。”
林言秋自然是没办法拒绝，干脆过去坐在了床边，也不管太后想说什么直接对太后介绍起她针灸所用的穴位。
一旁王含柔听得比谁都认真。
太后一开始还想打断她，可想想事关自己的健康，只能也跟着听起来。
只可惜，林言秋只讲了穴位，没讲怎么行针就到了捻针的时间。
她起身给太后捻针，回头再接着讲一些穴位的功效如何。
整个寝殿里安安静静，除了太后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之外，就只有林言秋清脆的声音回响。
寝殿外面，秦御医和齐御医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都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林言秋在讲穴位。
“这是给那个医女讲的？”齐御医皱眉。
秦御医失笑：“若是给那女医讲的，只怕桂嬷嬷都要不愿意了。明显是说给太后听的，不过那女医倒是运气好，正好能旁听一下。”
齐御医一想也就明白了。
太后昏睡了一整天，清醒的时间都不多，这会儿只怕是睡不着了，就让林言秋陪着她说说话。
又过了两刻钟，林言秋这才带着王含柔出来，低声道：“一套针法已经用完了，太后身边的桂嬷嬷请老师和齐御医进去。”
两个御医这才进去诊脉。
林言秋和王含柔就在外面等着，又等了大约两刻钟外面漆黑的天空还是蒙蒙发亮，这才有宫女过来给她们上了茶水。
捧着温热的茶盏，林言秋内心并不像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她总觉得，太后怕是时候不长了。
或者是一两年，又或者三四年。若是运气不好，可能就只有半年。
这跟她上辈子的记忆完全不同。
上辈子，她死之前，太后都好好在后宫之中呢。也许，上辈子的太后身体不好，也是如同这般御医环绕，可总不会拖拖拉拉那么多年。
御医再厉害，也不是神仙。
她抿着唇，低头看着茶盏里的茶汤，半晌才抿了一口。
究竟是哪里不对了呢？
一盏茶喝完，林言秋放下茶盏也没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总不能真的是被杨仪娴给气的吧？
而且上辈子杨仪娴也没有嫁给端王啊，虽然林言秋不记得她究竟嫁给了谁，但是可以肯定，直到她死的时候，端王都没有成亲。
那个时候，端王也已经病逝了。
想到这里，林言秋放下茶盏的手微微一抖，茶盏发出清脆的响声，王含柔吓了一跳，扭头看过来连忙起身给她添茶。
“有劳。”林言秋低声道谢，既然想不明白就干脆拉着王含柔说话。
王含柔巴不得跟她更亲近些，加上之前确实听到了不少东西，这会儿对林言秋也很是亲近。两人说起王含柔的身世，她是宫里王御医的小女儿，不过是庶出，再家中并不受重视。
“我是自己偷偷学的医术，父亲见我机灵，这才让人教我识字，背医书。”至于医术的话，能够治个简单的头疼发热，背过几十个药方，旁的就不会了。
“不过在御医院里也有好处的，我认识不少的药材，也会一些药膳的方子。”王含柔低声道：“父亲说，让我再在御医院里待上两年，等满二十了就出去，找一户好人家嫁了。”
王含柔倒是不排斥嫁人，不过多少还是有点害怕的。
她顶上好几个姐姐，嫡出的大姐姐嫁的最好，是京中户部的一个七品小官家的儿子。这个儿子今年都二十六了，还只有一个秀才的功名。
就算是这样，大姐姐每个月总要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回家哭诉一场。
王含柔只遇到过两次，开始觉得嫁人吓人了。什么上有公婆刁难，下有姑嫂刻薄，男人不争气，不好好读书，只会逛青楼窑子。
之前太后就嘱咐让御医院的医女们学习针灸，虽然御医们不太愿意教，不过有了这个嘱咐，她们学习穴位什么的倒是还算方便。
王含柔就想着要是学得好，到时候在宫中伺候了太后又或者是旁的贵人，等以后出宫嫁人了也比姐姐们多一个靠山。
宫中的贵人，总比父亲那个小小的御医要更能震慑住夫家。
这话她没说出来，不过林言秋也能猜测到，两个人低声说话正是热闹，也没注意到天色越来越亮，直到外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两人这才抬头看去。
皇上下朝，带着睿王和端王一并来看望太后了。
两个人赶紧站起身行礼，等着人都进去了这才又起身坐回去。
不过，谁都没有喝茶的心思了。
两个人都安静的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就有宫女出来，请林言秋进去了。
林言秋入内，里面秦御医正在回话，说得是太后的病情。
太后的病不能动怒，不能过喜过悲，不能吹风着凉。秦御医说得详细，连着食物不能吃得过咸都说了。
皇上听着，等他说完，这才沉声问道：“朕只问一句，若是好好修养，太后可能康复如初？”
“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加之娘娘如今不复青春，身体不如青年人健壮，臣只能保证不会再严重。”
秦御医犹豫着道：“至于康复，还是要看几分运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