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夜半
林言秋就这么在宫中留了下来，不过秦御医不等桂嬷嬷给林言秋安排住在偏殿，就把她叫去了御医院，说是教她针法，免得她再出错。
这理由正当到让人无法反驳，桂嬷嬷只能看着她跟着秦御医离开，转而看向留守的孙院正和郑御医两人，安顿他们在偏殿小憩，顺便让人去御膳房拎些吃的喝的送过来。
林言秋跟着秦御医回了御医院，秦御医这才叫了药童和医女过去，帮着她收拾出来一个暂住的小屋子。
这里当然比不上太后宫中的偏殿， 床也是窄小的，被褥翻出来晒过才又铺回来。
等待的时候，有药童送来了茶水和吃食，都是简单的食物，菜也放凉了。
还好，御医院里什么都缺也不会缺炉子，秦御医让药童搬来了个炉子，把饭菜都倒进去，又加了点水进去煮了一锅烩饭，他们一群人这才分了吃。
热乎乎的饭菜下肚，林言秋这才觉得舒服了些，连着指头尖都灵活起来。
她帮着收拾了碗筷等东西，药童们拿去清洗。
秦御医把她叫到一旁的房间里，开始给她上课。
教的也不是太后的病症，而是一些奇难杂症。这让林言秋想起了她之前的扬名计划，田晋元当时帮她收集了不少奇难杂症，她正好可以拿出来跟秦御医一起讨论。
外面守着的御医听到师徒两个说话的声音，干脆也进来听一耳朵，跟着讨论起来。
御医院气氛缓了下来。
林言秋收获颇丰，等到大家散了就找医助要了笔墨纸砚，把上课所得都一一记录下来。
她写东西的时候，御医院的医女王含柔悄无声息进来，给她倒了一盏茶水，看了看砚台之后就站在一旁帮着林言秋磨墨。
林言秋察觉到光线不对，这才抬头看了过去。
王含柔连忙对她笑了笑，低声道：“林大夫，我帮你磨墨，这里有刚泡的菊花茶，你若是累了就喝一口歇一歇。”
林言秋倒了声谢，端起茶盏喝了口菊花茶。
菊花的味道微苦，带着特有的清香。
王含柔在一旁磨墨，笑着道：“早就听闻林大夫医术高明，一手针灸之术更人出神入化，让人羡慕。”她说话声音不疾不徐，透着几分说不出来的真诚。
哪怕林言秋知道王含柔的来意，心里也很难对她生出什么敌意或者是不难来。
王含柔陪着林言秋说话做事，偶尔给她帮忙。
等到天略微擦黑的时候，又有人来御医院这边请她过去给太后针灸了。
然后秦御医和齐御医两个人还要过去把孙院正他们还回来。林言秋有些不高兴秦御医守夜，秦御医只笑着道：“大家这般轮替，都会有守夜的时候。”
林言秋只点了点头，等到了太后寝宫就由秦御医他们给太后诊脉，确定没有什么大碍，才由林言秋上前给太后针灸。
针灸之后，林言秋就跟着孙院正他们回御医院，并不在太后寝宫这边守着。
御医院的御医们都默契地保护着她。
御膳房那边送来的晚膳比中午吃的那顿要好些，至少菜和饭送来都还是热乎的，也多了几道炒青菜。
林言秋吃得不多，等吃过饭之后，外面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王含柔陪着林言秋一起去了她住的屋子。
“我就住在隔壁，林大夫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叫我来帮忙的。”王含柔陪着林言秋检查了一下屋子，又给她说了提热水的地方，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言秋一个人之后，这才忍不住颓然地坐在床上，她长长吐了一口气，仿佛把人的精气神都吐了出去一样，整个人都有些佝偻了。
她这样坐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振作起来，准备去提了热水洗漱之后躺下休息。
太后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喊人过去，她得在能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
给太后行一次针，就能耗尽她半天的心力。
她刚起身出门，隔壁的王含柔就也出来了，看到她先是一笑：“林大夫，我正要叫你一起去提热水呢。”
两个人一起提了热水回来洗漱泡脚，王含柔并不多嘴什么，等分开后林言秋就关上门盖着被子躺下了。
她辗转难眠，只能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休息。
最后睡着的时候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可睡梦中也不太安稳，依稀就梦到有人在急促地敲门。
过了一会儿，林言秋猛然清醒过来。
她不是在做梦，是真的有人在敲门，还在喊她。
“林大夫？林大夫！”
林言秋一个翻身起来，先是应了一声，然后连忙披上外衣过去开门。
门外是王含柔，再远些的廊檐下站着一个医助。
“太后宫中传话，让你过去。”王含柔见林言秋衣服都没穿好，连忙进去帮她把衣服穿好，头发简单梳拢了下。
等到临出门的时候，她犹豫了下，这才问道：“林大夫，我陪你一起去，给你打下手？”
林言秋没有拒绝，如今正是天将亮未亮的时候，露重更深，一出门就觉得凉飕飕的。王含柔给林言秋拿了一个斗篷披上，两个人这才随着过来请人的宫女快步去了太后宫中。
太后宫中灯火通明。
有了这光明，林言秋还是忍不住缓缓呼出来一口气，觉得浑身都暖和了些。
她随着宫女快步入内，身后跟着的是王含柔。
御医们都在寝殿外面，见到林言秋和王含柔一起来，秦御医皱了皱眉，不过并未说什么，只道：“你先把手泡热一些，一会儿进去就给太后行针。”
他飞快把针法变动的地方说了，问用热水泡手的林言秋可有记下。
林言秋重复了一遍，秦御医这才松了一口气：“中间若是有什么不妥，立刻叫人喊我们进去。”说到这里，秦御医才看了一眼王含柔，叮嘱了一句：“你跟着林大夫进去，若有什么不妥，记得给林大夫打下手。”
王含柔双眼猛然一亮，立刻应下。
等林言秋一双手泡得通红，擦得干爽之后入了太后寝宫，她跟着林言秋的脚步更是亦步亦趋了。